第二章 紛擾天下 十、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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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相府書房。
    “哈哈哈哈~~!”書房中傳出董卓爽朗的笑聲,原因很簡單,桌案前立著一個男子,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兩個侍衛左右按住他的肩頭,而這個正衝董卓微笑著的男子,便是段軒。
    “自西涼一別,一直未有閣下消息。不想今日竟以這種方式重逢。”董卓努力地控製著想笑的衝動,“給段公子鬆綁,你們下去吧。”
    “可是他……”侍衛略有難色。
    “無妨,他是我舊友。”董卓擺了擺手。
    兩個侍衛應了一聲下去了。
    段軒揉著肩膀讚許地說:“相國大人的手下如此盡職盡責,實乃大人之福。剛才額頭有痣的那個差點拿刀劈了在下。”
    “哈哈哈~~老夫倒很好奇,你到底說了什麽讓他們這般對你。”
    段軒一臉的委屈,聳聳肩說道:“我說要見相國大人,他們攔著不讓進,還要將我趕走,我隻好對他們說′二位,實不相瞞,在下是來行刺相國的,可否行個方便。′他們便將我捆了起來送到您這兒了。”
    看著已經笑得喘不上氣的董卓,段軒誇張地捶胸頓足說:“大人啊,您可得給草民做主啊~~~”
    “哈哈哈哈哈哈~~~~”
    門口的侍衛小心地偷偷向裏瞄了一眼,此前他們還從沒見董卓這麽笑過。
    過了老半天,董卓才勉強收住笑容,“老夫算是服你了。”
    “見到相國如此健碩,段某心中可比相國此時更喜悅。”說完,二人都露出欣慰的表情。
    “你段軒專程跑來,不會隻是為了′行刺′老夫吧。”
    “相國英明,今日在下前來,是有件小事想麻煩相國,很小很小的事。”說著,段軒用兩根食指比量著,幾乎湊到了一起。
    “好了,有事盡管說,你與老夫即是舊識,又曾幫助過老夫,何必如此見外。”董卓笑著伸手示意段軒坐下。
    段軒坐在椅子上,作糾結狀低下頭,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對董卓說:“相國大人,那我便不兜圈子了,今日在下來,是希望相國您能看在當初段某效力的份上,饒恕荀攸的罪過。”
    董卓聽到這,笑容漸漸散去了,“怎麽,段公子還認識荀攸?”
    “其實我與潁川荀家有些交往,最近,荀家家主荀緄找到我,說荀攸受何顒唆使,一時糊塗,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元凶何顒已然在獄中自盡,望相國網開一麵,饒恕這逆子,今後必會嚴加管教。”
    董卓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站起身,從身後書架上一個盒子中拿出了一封信,交給段軒。
    段軒當然認得,這是當初自己為了勸董卓進京而寫給董卓的,信中隻有兩行話:
    “潰臃當以利刀去,深疾必得猛藥醫。”
    “這是你當初寫給我的,暗喻朝廷腐敗,需用強硬手段根除弊病,方能振興大漢。”
    “是。可相國大人也兩次饒恕了胡軫、徐榮二位將軍。”
    “嗬,你段軒消息倒是靈通。隻是,荀攸與他們是不同的。胡軫是我部下,徐榮自從我進京,便也歸於我麾下,饒恕他們的背叛,是讓世人知我董卓的器量。而荀攸代表的,是朝中的勢力,我若是對他寬容,朝中蠢蠢欲動之輩必定以為我董卓不敢對他們如何。若果真如此,那豈不人人都敢來行刺老夫?”
    段軒沉默了,雖然他受命來與董卓交涉,卻也知道,董卓說的沒錯。如果他不能震懾住朝中那些文臣武將,那這朝廷便永無寧日,又何談賓服諸侯。
    “相國大人,雖然在下受人之托而來,但在下更為天下著想。在此事上,相國是對的,在下也不再多言。此次在下來長安,應當會呆上些日子。若是大人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便派人去城西客棧。那……在下先告辭了。”說完,起身拱手。
    “段公子,”董卓站在桌案旁,叫住了即將出門的段軒,“若是……真的有一天老夫不在了,可否拜托你不惜一切地保護好陛下?”
    段軒聽到這話,心中不禁一陣傷感。他沒有回身,隻是仰起頭,控製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半晌才說:“相國大人心係蒼生,必有神明護佑,又豈是奸人能害得了的。大人保重,草民答應相國,若是真的有天……草民必竭盡畢生所能護衛天子安全,告辭。”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段軒仿佛看見了大漢的春天……
    可是,他剛回到長安分堂,便看見了紅著眼的小鴛。詫異中他發現所有人的神情或低落或憤怒,趕忙上前問郭嵐。郭嵐聲音顫抖著告訴他,河北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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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平二年(公元一九一年)七月,渤海郡,袁紹治所南皮,議事廳。
    “不想那劉虞竟信以為真,讓他當皇帝他不肯,讓他主持尚書事務,這蠢貨竟然想逃到匈奴去。”袁紹謀士逢紀說到。
    廳中一眾文武都是一陣訕笑。
    袁紹擺手示意屬下安靜,“劉伯安無能,自是不必多說,但我們的計劃進行地還順利麽?”
    “主公放心,許攸已說服麴義背棄韓馥,並擊破韓馥大軍,而公孫瓚也按照約定在東光以南打敗青州黃巾餘黨,斬首數萬,俘獲七萬餘人。”逢紀答道。
    “看來,送給公孫瓚的糧草沒有白費,鄴城方麵如何?”袁紹滿意地點點頭。
    “稟主公,鄴城之中已有不少人對韓馥不滿,屬下已派人與他們聯係,約為內應。”
    “嗯……我聽說近日河北各地城有不少生人進入。”
    “是,主公,但屬下已經盤查過了,不過是些流民。”
    “那便好,越是此時,越應小心。”
    ……
    正當袁紹與手下商量計劃之時,鄴城之中有一處比他的議事廳更加熱鬧。
    “什麽?!”沮授驚訝地站了起來。
    “在下也知道大人必會懷疑,隻是,刻不容緩,此時已容不得大人多想。在下懇請大人立刻去通知你家主公,早做準備。大人也知道,早準備便可早安排,早安排便可早防禦,早防禦……”說話的正是夜鋒的孟卿大人。
    孟卿在夜鋒北方總堂,主要是負責偵查和跟蹤,自然對刺探消息一類的事得心應手。當他知道袁紹的陰謀之後,便立刻趕來見沮授。
    段軒走時曾經將孟卿引薦給沮授,並趁孟卿不注意時悄悄握著沮授的手小聲囑咐他:“切記,多忍耐。”
    當時沮授並不明白段軒指的是什麽,但通過今日親身體會,他終於知道了,段軒是讓自己多忍耐孟卿的廢話。
    “孟先生,在下一會兒便去見我家主公,陳說厲害。”最終,沮授實在受不了這沒完沒了的嘮叨,打斷了孟卿的“發言”。
    “大人放心,此次,我會率手下一同幫助韓將軍。”
    “若是有你們相助,當能順利擊敗袁紹,保衛冀州。事不宜遲,稍後我便動身。”沮授聽說夜鋒會參戰,自然高興。
    “那在下便先告辭了,之後,我會派人來告知大人如何行事。”孟卿說著,起身拱手告別。
    你快走吧!沮授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並沒說出來,“那在下便在城內靜候。”
    ……
    當天,沮授便去見韓馥,說明情況。韓馥當即命張郃點齊兵馬,去城外紮營。
    韓馥雖然迂腐,卻也懂得識人,他知道沮授忠心,一定不會騙自己。於是,他派沮授與孟卿等取得聯係,準備設伏擊殺袁紹。
    夜鋒之中大部分人都隻修習暗殺之道,很少有人專門訓練馬術。因此,孟卿決定,自己的手下五百人在城外樹林中埋伏,其餘人等由自己統領,在林外等待火起之後再進攻。
    而張郃率萬人為先鋒,故意敗陣將袁紹大軍引至林中,利用騎兵在林中轉向不便的劣勢,先解決掉袁紹的先頭部隊甚至是武將。之後張郃回軍掩殺,韓馥也從城中殺出,攻擊袁紹的本陣。
    部署已畢,各方都開始分頭準備……
    第二日清晨,袁紹五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向著鄴城進發。
    探馬回報說,此時袁紹離林中埋伏之地已不足十裏。
    果然,袁紹派了一萬騎兵為先頭部隊,但帶兵的武將並非顏良、文醜,而是當年與袁紹同為西園八校尉的淳於瓊。
    張郃出陣與淳於瓊交戰,戰了四五合,便假裝不敵,帶兵撤退。
    淳於瓊帶兵追入林中,並漸漸靠近了埋伏圈。
    孟卿的部下正準備從樹上往下扔火油,突然,淳於瓊的騎兵在進入埋伏地點之前全部停住了馬。
    孟卿當然不會知道林中的變化,正等著手下放起火好進入林中。
    突然,自己手下慘叫的聲音從林中傳來,孟卿知道,一定是出事了。他回身對張郃說道:“張將軍,速速隨我前去救人。“
    說完,他剛想帶手下進入樹林,卻感覺脖頸一陣涼風,趕忙想閃身躲開。隻是,反應終究是慢了些,還是被張郃的長劍切開了喉嚨。
    孟卿張著嘴想說話,但卻隻是咳出幾口血。
    張郃把帶著血的長劍一揮,他身後的士兵便都取下硬弩,開始對孟卿的手下射擊。
    此時,由於失血速度很快,孟卿已經開始站立不穩了,
    做為一個武人,即使是刺客,也是有尊嚴重情義的。戰死沙場的事孟卿也想過,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是這般下場。
    孟卿武藝雖高,卻不會懷疑自己信任的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和他的手下全都死在了“自己人”手上。
    張郃看了看滿地的屍體,便抬起頭目光平視著前方林子說道:“眾人隨我去恭迎′新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