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唯心 四十、片刻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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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雙方都曾經是東南總堂的人,但畢竟周泰原屬南方總堂。所以,他和玄虯對於對方的兵刃和招式並不怎麽了解。
    剛才周泰取下鋼刺時,玄虯注意到,這應該是隨時能拆分的武器,因為周泰從褡褳將之取出時,並沒有這二尺長。
    所以,在交手之時,玄虯故意用節鞭的長度優勢控製周泰與自己的距離。
    周泰當然也發現對方刻意保持著身位,所以他一直在外圍遊走,也並沒有太著急近身。
    畢竟對方需要不斷揮舞節鞭,體力消耗遠大於單單移動的自己。
    但不能一直這麽耗下去,周泰更清楚,現在玄虯比自己更希望這場比試拖延。
    時間越久,王朗走得越遠。
    終於,周泰發力了。
    對付這種軟兵,其實便可將之視作柳條。
    而其弱點,便是根部,也就是玄虯握著的鞭尾。
    再一次躲過鞭鋒,周泰立即抓住時機,順著節鞭移動的方向接近了玄虯。
    玄虯顯然也沒有料到周泰會突然進攻,多少遲疑了一下,而周泰的鋼刺已然到了胸前。
    玄虯趕忙後仰,卻還是被劃了道口子。
    不過他到底是夜帥,在這種極端情況下,竟然發動了反擊。
    節鞭被他用手向著周泰方向揮去,但速度並不快。
    周泰也沒有在意,以這種力道,即便不躲,也不至於有危險。
    可是他判斷錯了,玄虯雖已後仰,仍向左旋身,用右腳踢在節鞭中部。
    而通過這種方法,節鞭的鞭尖瞬間提速,改變了方向,刺向周泰的胳膊。
    二人再次分開,玄虯看了看胸口並不太深的口子,又抬頭看了看周泰,不禁露出了苦笑。
    這時,便顯出夜鋒的弱勢了——身無寸甲。
    周泰雖然手腕被刺中,但並非正中,而他的手腕上帶著護具,在中招的一瞬間又微微轉動,所以鞭尖並沒能傷到他。
    “投降吧,我不能再等了。”周泰的話意思很明白,他不會再這麽和玄虯耗下去了。
    再戰,周泰便要指揮部下直接衝殺。
    玄虯這邊其實隻有他和寧梟有戰力,其餘的人,也就比一般百姓強那麽一點。
    回頭看了看寧梟,玄虯的心中也已有了答案。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玄虯開口了。
    “說吧。”
    “你為何會對東南總堂如此忠心?”
    “忠心……”周泰仰頭望天,幽幽地歎了口氣,“我時常會想,夜鋒的大義……是否真的錯了。”
    “你也認同六賢老的做法?”
    “我隻是覺得,漢庭再苟延殘喘下去,對天下百姓無益。”
    “既然你我已做抉擇……”玄虯沒有再說下去,隻是,他從寧梟的手中,又接過了一根節鞭。
    原來他一直都是用雙鞭!
    周泰不禁苦笑,都這時候了,對手竟然還留有情麵。
    但由此,玄虯的態度也已表明——不再留情,殊死一搏!
    看著周泰仍有些猶豫,蔣欽知道,有些事,必須替這個昔日的南方總堂同伴去做了。
    “眾將聽令!”隨著蔣欽一聲令下,他們身後的人馬全都挺直了身子。
    “凡阻我軍追擊王朗者,殺無赦!”
    最終還是弄到這般地步,寧梟沒等玄虯發令,便也拔出劍,向前一指。
    雖然結果早已注定,但這些夜鋒卻沒有人逃走。
    或許這便是信仰的力量吧,當認定一個大義之後,人便無懼生死了。
    ……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鬥,玄虯這邊的部下,很快便被周泰和蔣欽的人馬屠戮殆盡。
    玄虯滿身是血,顫顫巍巍地支撐著不倒下去。
    看看身邊,剛才還跟隨自己的人,頃刻就變成了屍體。
    寧梟就在不遠處,背靠著兩個部下的身體坐著,如果不是刺穿胸口的劍上還滴著鮮血,他就好像是靜靜地睡著了。
    “玄虯!我最後勸你一句!莫要再為了那虛幻的大義而戰了,與我等共同輔助孫家才是正途!”
    周泰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是真的不願意看見玄虯就這麽被殺。
    在東南總堂這個混亂的集團中,像他和昶傲這樣直爽的漢子並不多見。
    可是,直爽的人,便也都有一個通病,那便是倔強。
    “咳……咳咳……幼平,”玄虯吐著血,費力地說:“我若是此時再答應你,對得起他們麽。”
    說著,他用手指向身邊的屍體。
    周泰沉默了。
    蔣欽帶馬到他身旁,停了一刻,便一甩馬鞭,衝向玄虯。
    周泰伸手想要去阻止,但卻不知還有什麽理由。
    他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蔣欽的長槍將玄虯的咽喉貫穿,而他的手,仍停在半空。
    其道不同,其心難易。
    周泰慢慢把手放下,低著頭回身上馬。
    再次抬頭時,他的眼中也沒有了彷徨。
    是啊,既然心中已有定論,又何必在執著於舊情。
    “眾將,隨我追擊王朗!有阻撓者,殺……”
    ————————————————
    相對於會稽的紛爭,現在下邳倒是很安寧。
    武征已然在夜裏見過了繚音,雙方簡單做了溝通。
    段軒那邊,現在就隻是不斷和曹操及張飛通信,努力將劉備拉到曹操這邊。
    而據武征的說法,呂布也並沒有太大的手筆。
    不過料想他也一定開始提防袁術了,因為從兩天前開始,呂布又再次著手募兵。
    相安無事,是百姓所求,卻是段軒最不願看到的。
    若是讓呂布有時間喘息,他必然會積蓄實力,一旦達到規模,難保其他諸侯不會與他合作。
    而就在這時,通過殘餘夜鋒傳遞的曹操方麵回信也到了。
    段軒看完信,不禁欣慰地一笑。
    自己選定的主公,果然是沒錯。
    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在斬殺韓胤之後,曹操便上奏皇帝,表呂布為徐州牧,並派人送去賞賜的銀兩綢緞。
    同時,還有一道皇命——命呂布討伐袁術的不臣之心。
    曹操勸劉協不要發兵,是因為一旦從許縣出兵,便等於代表了皇帝自己的意思。
    但若是呂布出兵,即便有其他諸侯責難也無妨。
    皇命說的清楚,是讓他討伐袁術的不臣之心,若是有人替袁術出頭,那劉協也可以推脫,說既然袁術並無不臣,便是呂布沒有領會聖意。
    當然,這不過是哄騙孩童的手法,隻要不是傻子,誰都知道其中實情。
    但隻要不想公然作亂,相信諸侯也隻會繼續旁觀。
    可是段軒也清楚,呂布必然會以籌備兵馬糧草為由故意拖延。
    即便是對曹操示好,也還不至於傻到任他驅使。
    不過,段軒隻是稍稍發愁了一瞬間,因為送信的夜鋒又交給了他一封郭嘉的私信。
    信中之意,一是讓段軒盡量在徐州有所做為,牽製呂布和劉備好讓曹操趁機發展;二是告訴段軒,即便呂布不想用兵,袁術也不會再忍耐。
    因為在荀彧的建議下,曹操派人給袁術送去了一封告密信。
    曹操在信中對袁術謊說,呂布此次送交韓胤,趁機詆毀袁術,並請命討伐袁術。曹操猜測呂布可能是想借機占據淮南州郡,本著舊日之誼,他才特地寫密信告知,望袁術早做準備。
    段軒也不得不佩服荀彧的謀略,潁川荀氏,到底是名門。
    既然大局已然布下,那自己這邊,就隻需要做些促成即可。
    而以他們這裏區區幾人,能做的事也隻有一件了——離間。
    段軒並不知道現在呂布和陳宮之間的關係已有隔閡,否則他定會再加以挑撥。
    他考慮的,是呂布手下的各個將領。
    張遼和高順首先被排除了,因為他們兩人對於呂布來說,相當於左膀右臂,很難動搖。
    在段軒的考量中,陳宮也無法挑撥,若是對他用計,隻怕一眼便會被看穿。
    剩下的將領便是成廉、魏續、宋憲、侯成、曹性和臧霸。
    臧霸的情況特殊,由於之前是河北總堂的夜帥,經黃巾之亂,隻怕對這種意見向左而分道揚鑣之事也是極其厭惡的,自然要放在後麵。
    其餘五人,成廉、魏續負責統領騎兵,宋憲是步兵,曹性神弓營,而侯成主管輜重。
    最終,段軒將第一個目標定為侯成。
    若要讓呂布軍心不穩,糧草輜重便是最好的突破。
    主意打定,段軒安排淩鴛、繚音每日照常訓練宣姈和郭嵐,並不時與武征取得聯係,探聽消息。
    而後,他便動身前往彭城。
    臨走之時,他很無奈地向淩鴛要了些毒藥,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如張楓一般混入城中。
    畢竟,對於呂布軍來說,段軒應當算是老熟人了。
    不過,他並不是直接進入彭城,而是現在周邊的村鎮停留數日。
    因為他要等個人,就是之前去河內探望司馬懿的韓淵親徒,桓綺。
    與侯成見麵,段軒本人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就仿佛是死囚一般,段軒的臉在呂布軍將領眼中,就印著一個大大的“謊”字。
    或許不等他說話,侯成已經砍過來了。
    所以根據上次的經驗,還是讓女孩子出麵比較好。
    ……
    徐州表麵上依舊如往日般平靜,各城百姓也都樂得安寧,他們並不知道,被仇恨這個根源牽動的幾人,將再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