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下唯心 五十五、公子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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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州,南陽郡,葉縣東北。
    亂世的安寧總是異常短暫,許都的建設才剛剛穩定下來,西南便又起了兵戈。
    東南總堂對於北方總堂剩餘人馬的追剿一直沒有停歇,而做為當下最前線指揮的沈容,又一次行動了。
    被張繡救下之後,他便跟隨大軍返回了宛縣。
    不過他的行動卻並未就此終止。
    經過與張繡、賈詡以及幾位分統商議之後,沈容決定冒險共邀劉表進攻曹操。
    張繡對此事堅決反對,他的叔叔張濟便是被劉表的部下文聘殺死的,他無論如何也不願與仇人合作。
    賈詡卻表達了不同的看法。
    雖然張濟確實是死於荊州將領之手不假,但最先發起戰鬥的也是自己這一方;其次,如今張繡占據宛縣,劉表本可率軍攻殺,但他並未如此,而是默許了此事,這本身就表明劉表並不想與己方為敵;再者,現如今孫策遠在江東,不可能做為己方的後援,張繡等人若是再與劉表鬧翻,便是孤立無援,難以生存。
    沈容也承認,江東錯走的一步棋,便是當初選錯了盟友,將賭注押到了李傕的身上。
    如今這個人自保都已經困難,更別說再做為盟友參戰了。
    所以,經過大家的一致認可,最終張繡也隻能勉強點了頭。
    人情如此,他又能如何?
    在他眼中,賈詡就如同老師一般,傾囊傳授謀劃之道;鄒璃就更不用說了,她與張濟的感情如何,張繡也清楚;沈容最為自己現在唯一可以與東南互為盟友的憑仗,自然更是無法拒絕;他的幾位分統,便是張繡現在的全部家底。
    既然所有人的意見都一樣,那張繡便是再不願,也隻能答應了。
    令張繡意外的是,劉表的回複竟也如此之快。而其態度更是異常堅決——願意摒棄前嫌,出兵助張繡。
    劉表也看得透徹,雖然他現在隻想令荊州富足,但張繡開口了,他也隻能應允。
    否則,張繡便很可能改為與曹操聯合,對抗荊州。
    能拉攏為盟友,還是不要樹敵的好。
    當然,為了避免引起麻煩,劉表派來的武將便隻有王威一人。
    就這樣,趁著曹操忙於內部建設之時,西南的兵馬逼近了。
    ……
    得到探報的曹操趕忙調集人馬,命夏侯淵、曹洪為統帥,李典、樂進、韓浩、史渙為副將,率軍五萬,出兵西南。
    聽知是沈容來了,曹真自然坐不住,而曹操也知道他的心思,便命他領一千虎豹騎,與長子曹昂一道,跟隨大軍出發。
    直到這時,曹操才側麵從郭嘉口中得知,自己昔日的“軍師”偷偷借走了一百虎豹騎。
    曹操倒並不心疼兵馬,他也知道段軒對自己的忠心,隻是回來一次卻沒見到麵,曹操多少還是有些惋惜的。
    不過有他在東邊謀劃,自己倒也省了幾分心思。
    於是,最終雙方在葉縣近郊相遇了。
    現在已經是第六日,但雙方都沒有進攻的意圖。
    張繡這邊,是不願意用消耗戰的方式進攻,那樣的話,自己和王威的這八萬兵馬根本到不了許都。
    而夏侯淵和曹洪等人當然更不會主動出擊了,既然將敵人阻擋在荊州,隻要敵人不進攻,自己這邊又何必主動耗損兵馬呢?
    況且,能與這麽“心有靈犀”的敵人對壘,也未嚐不是一件樂事。
    所謂心有靈犀,其實指的是雙方初到之時,做了同樣的事——劫營。
    白天都不願搦戰的雙方,互相都沒想到,反是夜襲的隊伍先撞上了。
    張繡這邊領兵的是雷敘,而曹軍這邊指揮夜襲的則是李典。
    兩支人馬正麵相遇的一刻,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前去偷襲的兵馬遇到前來偷襲的敵人,隻怕沒有比這更尷尬的事了。
    他們當然不會盲目地開戰,白天都沒有鼓噪而進,夜晚又何苦如此呢?
    所以,雷敘和李典便又都帶著自己的人馬回營睡覺了。
    就這樣,安靜地過了六天。
    第七日,張繡終於忍不住叫陣了。
    既然是自己主動去請劉表派兵支援的,如果臨敵就這麽耗著,且不說劉表聽了會掃興,便是這裏的王威,隻怕也會受不了帶兵撤走吧。
    所以,與沈容商議之後,便決定先讓張先出陣試探一下。
    ……
    “如何?你要是怕了,換我這女子上陣也是一樣。”
    看著一臉不情願的張先,徐媛故意挑釁地說道。
    “我看此事可行!來來來,你去你去。”說著,張先竟然真的跳下了戰馬。
    徐媛正要再開口嘲笑他,卻發現前麵張繡旁邊並馬而立的賈詡正瞪著她,趕忙老實了下去。
    “難得你能震得住這刁蠻女子。”同是分統的雷敘衝賈詡一笑。
    “雷分統說笑了。她要取我性命,我隻怕連自保之力都沒有。”賈詡也是一笑。
    前段日子,他已經和徐媛成親了,本來按他的意思,既然已是有夫之婦,就不應當再上戰場,學鄒璃那般安心呆在家中即可。
    可徐媛的性格天生好動,向來對賈詡百依百順的她竟然為此事大哭大鬧。
    賈詡為了能回家之後有個清靜,便第一次屈從了。
    隻是在將士麵前,若是太放縱她,隻怕會影響自己的威嚴,所以賈詡才不得不用目光製止。
    可徐媛也隻是嘴上安靜了。
    她帶馬來到張先身旁,趁賈詡沒看這邊的空當,一腳踢在了張先的屁股上。
    “唔!”張先冷不防挨了這麽一下,卻也不願與她爭執,隻好用手揉揉說道:“賈先生娶了你,真不知是哪世作的孽!”
    徐媛還要再動手,張先早上馬出陣來到軍前。
    ……
    看著對麵的武將出陣,曹真趕忙帶馬來到前方,向夏侯淵和曹洪請示。
    隻不過還沒等夏侯淵他們回話,曹昂便已經跟了上來。
    “子丹,我知你與那沈容有殺父之仇。你隻須養精蓄銳,待廝殺之時取了那人性命即可,這等小將,讓我去會會。”
    “子脩,你……”平日裏關係也都密切,又是晚輩,所以夏侯淵也一直是叫他的字。
    夏侯淵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這曹昂自小修習武藝,在軍中也算是個人物,但畢竟未曾親曆戰陣。
    此番曹操讓他跟隨而來,也不過是長長見識,萬一有什麽閃失,夏侯淵可不想再回去見曹****。
    “妙才,讓他去吧,虎父無犬子,曹家的後輩,也是時候曆練一番了。”曹洪倒是很隨意。
    “謝叔父!”曹昂正等著誰開口呢,聽曹洪一說,趕忙應了聲打馬而出。
    “子廉!”夏侯淵懊惱地瞪著曹洪。
    “放心,放心。”曹洪聳聳肩,扔下一臉焦急的夏侯淵帶馬去了遠處。
    曹真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想想曹昂的話,倒也沒錯。既然此番前來是為殺沈容,那又何必跟這些屬下白費體力。
    於是,他將馬打正,開始專心看著戰場上的二人。
    ……
    說實話,曹昂確實沒把張先放在眼中。
    看著這個武將出陣前還和那女子有說有笑,想必也沒多厲害,所以曹昂便很隨意地帶馬靠近。
    張先的臉上滿是委屈,主要的原因,是他現在坐在馬上便難受——臨出陣屁股讓人狠勁踹一下,當然坐不住了。
    而這,更讓曹昂誤以為對方是不情願,想必也沒有什麽能耐。
    “敵將通名!”曹昂舉槍指著張先大聲說道。
    “啊?哦……我叫張先。”此時張先正專心尋找一個不會太疼的坐姿,根本沒心情理會曹昂。
    曹昂看對方這個態度,登時大怒,一夾馬腹,挺槍刺來。
    二十步、十步、五步,就在還有三步之時,曹昂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因為此時張先已經完全沒了剛才的鬆散,取而代之的,是臉上詭異的微笑。
    跟隨父親多年,他對張先的那種表情太熟悉了,那是完全沒有把對手放在眼中的神情!
    如果單單是神情還好,關鍵是張先的動作。
    此人竟然將右腿移到了左邊,側身坐在馬上,同時將手中的長刀也甩到了戰馬左側。
    他要做什麽?這種姿勢根本無法靈活防禦,連躲閃都難。
    可是三步的距離,對於戰馬來說,也不過是一瞬。
    答案馬上便知曉了。
    張先竟然跳下戰馬,半俯身子,以戰馬做為屏障!
    這樣一來,曹昂便完全無法攻擊到他。
    或許這種躲閃之法,在有些人看來未免過於猥瑣,但張先卻並不是隻為躲閃。
    “小心!”夏侯淵在遠處看得真切,急忙大叫提醒。
    原來,張先在躲藏的同時,又將長刀從自己的馬下送出,正好橫到了曹昂的戰馬馬蹄前。
    刀尖點在地麵上,而張先自己雙臂用力,便硬生生用刀杆將曹昂的戰馬絆倒了。
    曹昂的反應倒也快,馬失前蹄之際,他立即收槍,同時雙腳脫鐙,再以長槍為支撐,跳離了戰馬。
    落地之後,他才發現,此時張先已然又騎到了馬上。
    這便是他的目的!
    僅一個小伎倆,便令曹昂到了馬下。
    現在曹昂再想拽起戰馬已是不可能了,因為張先抓住機會,利用處於馬上的優勢,發起了進攻。
    借助自身強健的體魄,曹昂躲過了張先砍向自己麵門的一刀。
    ……
    曹軍這邊,夏侯淵和曹洪也都是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正要商量是否出陣相助時,卻發現曹真此時的表情卻異常平靜。
    發覺兩位前輩看著自己,曹真便轉過頭衝二人笑笑說道:
    “子脩方才輕敵,才會落於馬下,隻不過,如今他也該認真了。”
    夏侯淵和曹洪聽到這話,便再次看回陣前。
    此時,曹昂的臉上也已換了一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