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帷幄山河 三十五、夜鋒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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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軟弱的一麵,隻能讓最近的人看到。
    自從毅帥秦邵蒙難之後,曹真便很少和人談這個話題,除了一個人——在那次伏擊中幸免於難的分統,王垕。
    蛭營本來也沒有多少人,其下根本沒有設分統,所以曹真便是父親唯一的直屬部下。
    而上次數位分統跟隨毅帥遇襲,除了這個王垕,都已殞命。
    從某種意義上說,二人的關係倒近了一層。
    曹真手下剩餘的那點蛭營人馬,已經被編入正規部隊,雖然偶爾能看到,但現在更多的時候是和虎豹騎待在一塊兒。
    所以,還能說說心裏話的,就隻剩下這個王分統了。
    王垕上次同樣受了傷,而且留下了很要命的後遺症——由於被刺得很深,左邊的肺已經壞死了。
    這導致的後果,便是他的心力空虛,無法再作戰。
    不過也算上天眷顧吧,咳出些血後,倒也沒有再生其他病症。
    其實按照青州軍最高統領聶洪的意思,想讓他安生地過普通人的日子,和其他青州百姓一樣。
    可是,王垕是斷斷無法忍受的。
    用他自己的話說,幾位夜帥都在沙場作戰,自己卻樂得清閑,這麽想來,還不如死了痛快。
    沒有辦法,最終聶洪隻好向曹操稟明情況,讓他入了輜重營。
    其實也是個閑職,眾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也都很照顧他,幾乎沒什麽事可做。
    所以閑得難受時,他便會來找曹真聊天,而話題,總是會不自覺地繞到毅帥之事上。
    “少統領,聽聞西邊的戰況,並不樂觀啊。”
    “哼,幾隻瘋狗聚到一起,竟也如此猖狂。”對於沈容的恨,讓曹真將所有與他聯合的人都視作了死敵。
    “聽說少統領以稟告主公,想要率軍增援?”
    “於公於私,我都應當過去。”
    “也對……”
    曹真發現,王垕似乎有話要說。
    “王分統可是有何事?”
    “我想求少統領一事,還望少統領務必應允。”
    “王分統太過見外了,有事隻管說。”
    “若少統領真要西援,王垕願隨軍同往!”
    曹真還真沒料到會是這麽件事,不禁有些為難,“王分統,你與父親……一同遇伏,幸得大難不死。況如今你這身子……我怎忍心讓你再受行軍之苦。”
    “我當初未能護毅帥周全,心中甚是愧疚。自那之後,我便起誓,無論如何,必會護少統領周全,以償心憾。望少統領務必應允!”
    “可……”
    “少統領!”王垕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有些焦急地叫道。隻是由於他現在的身子,無法承受這種劇烈的情感波動,額頭已冒了冷汗。
    “唉,”曹真一邊上前攙扶,一邊歎氣,“好吧,我答應王分統,隻是王分統也須應我一事。”
    “少統領請講。”
    “若真要與我同行,便務必控製性情。”
    “少統領放心!”
    “好,那便有勞王分統助我,為父報仇!”
    忍耐了許久,曹真那早已在眼眶中打轉了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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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嗜酒之徒,有人請客自然是最開心的,可眼下,段軒的臉卻比門神還要凶惡。
    因為請他喝酒之人,沒有一個順眼的。
    郭嘉、賈逵、荀彧。
    這幾個和自己八字不合的人現在全坐在麵前,段軒的心情當然是十分鬱悶。
    “咕咚咕咚~”連喝酒都沒了那種細細品味的興致,直接當成白水灌了起來。
    “再來一壺,一會兒他結賬。”郭嘉一邊要酒,一邊笑嗬嗬地指著荀彧。
    “說,你們幾個為何叫我來。”段軒一口氣把整壺酒喝個精光,臉上微微有些發熱,抹抹嘴問道。
    “唉,世間竟真有如此惡劣之人,喝著人家請的酒,語氣卻這般無禮。”賈逵冷嘲熱諷地挑釁。
    “好了,梁道兄,說正事吧。”荀彧苦笑著打斷了他們。
    他終於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了——防止幾人一語不合打起來。
    “子墨,我也不兜圈子了,你對四賢老的夜襲營,究竟知曉多少?”郭嘉就像換了個人,一本正經地問道。
    “你怎會知曉夜襲營?”段軒不禁有些詫異。
    “這個名號,其實是陛下告知主公的。”
    “怎……?!”段軒這次是真的吃驚了。
    漢帝劉協?難道四賢老將事情稟告陛下了?
    “不必驚訝,或許是你我都太小看陛下了。他身上,畢竟流著高祖皇帝的血啊。”
    段軒明白了,陛下必定是有一個屬於他的情報網。
    隻是,這滲透能力也太過厲害了,竟然連夜鋒之機密都能探得?
    “此事主公既然知曉,你們卻又為何要這般?”
    是啊,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何必還要這樣到外麵說。
    “這也是無奈之舉。似乎隻要一安穩,那些舊朝權欲之術便會複蘇。會安插細作的,又豈止陛下?”
    “難道……”
    “前些時日,那個楊瓚忽然去見陛下,主動要求到主公手下。”
    “陛下答應了?”
    “之前陛下曾警告過主公提防董妃一黨,此番想必是要看看他們究竟意欲如何吧,便將計就計,將他派到了主公帳下。”
    “嗬嗬,主公倒成了陛下的餌了。”段軒不禁一笑。
    “不過也正是因為此人,現在很多機密之事,便不能在主公的軍議上說了。”
    一壺新酒上桌,段軒也不客氣,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其實當初,老頭子是想讓師傅和我統領夜襲營的。”
    “哦?”
    “總堂覆滅之時,他們其實大多不在那裏,而且似乎老頭子也並未打算將他們召回。或許,他是想保住這些人吧。”
    “可其他夜鋒不會懷疑麽?”
    “嗬,根本無人知曉。陛下來到許都,四賢老名義上召集散落各地的殘餘人馬,實則是在聚攏這支部隊。他們之前其實都隱藏在各地的山中,每日便隻是訓練和執行夜襲令,很少會回到總堂。因此,普通夜鋒成員根本不知曉夜襲營究竟是何人,究竟有多少。”
    “可這是為何?四賢老為何要將這等精銳隱瞞眾人?”荀彧聽出了一些蹊蹺。
    “若是人人知曉夜襲營之所在,倘真的有人叛變,豈不是會先將這些人全都殺掉?”
    賈逵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此時才開口道:“四賢老為何會選莫帥和你?”
    這自然也是個關鍵問題,總堂中比段軒優秀之人,並不在少數。
    “此事說來話長了。話說,你等為何要打聽夜襲營之事?”
    賈逵看著段軒,猶豫了一下才說:“有傳言,如今許都內的夜鋒,已然被贏拓完全掌控了。為防萬一,我等才想早做打算。”
    段軒心裏不禁一顫。
    賈逵的話中之意,便是四賢老已被取代。
    可贏拓是幾位賢老親手調教的,他為何要這樣?
    “隻是傳言罷了。不過,既然賢老如今不知何由轉投董妃,那便是與主公為敵了。”
    不知何由麽?
    段軒在心裏苦笑。
    還不是因為一直深埋在夜鋒中的那個不安定想法——鋒斷濁漢舊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