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二十三章 杜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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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園倒不是顧澤最擔心的,至少顧澤是相信秦夜泊心裏掂的清楚輕重。
    最擔心的是陳煊,雖說副教主的位置給了秦夜泊,但畢竟,也算是看著陳煊長大的。
    所以,陳煊做了那麽多事,顧澤都未深究,甚至包括借六堂主之手欲殺秦夜泊的事。
    雖說顧澤有幾分顧及到幾位長老的權勢,但是他對於陳煊的縱容,不比對他秦夜泊的少。
    若當時自己沒有得教主重用,或許便不是這般結局了,秦夜泊或許也不會對不起沐清歌。
    傷口傳來的痛將秦夜泊思緒拉回,抬手便按在傷口上,痛得一皺眉,還是要把麵前的事情解決了,比如,楊冉川。
    牢中,秦夜泊右手背在身後,走到楊冉川麵前,問道:“你是自行了斷,還是等著陳長老派人暗中處決你?”
    楊冉川看了一眼秦夜泊,嗤笑一聲,“在十七分壇就該直接動手宰了你。”
    “幾年前你就該宰了我。”
    “真是遺憾那一刀沒要了你的命。”可惜沈亦出手太快,沒有給楊冉川第二刀的機會。
    “我送你上路,”秦夜泊右手握著那把短刀,正是楊冉川刺傷他的那一把,“還是你自己走?”
    “刀給我!”
    秦夜泊將短刀伸到他麵前,楊冉川伸出左手,緩緩將短刀拔出刀鞘,“秦副教主莫要得意太早,你早晚會步我的後塵。”
    短刀剛剛脫離刀鞘,便向秦夜泊刺來,楊冉川右臂被鬼司廢掉,左手用刀自然是沒有之前平穩。
    秦夜泊側身抓住楊冉川手腕,膝蓋早已瞄準了他的腹部,短刀脫手,秦夜泊接過刀柄隨即回身一刀,將短刀插在楊冉川頸間。
    看著楊冉川緩緩倒在地上,“秦……”秦夜泊上前沒有再理會楊冉川想說什麽,而是拔出了短刀,頓時鮮血流了滿地。
    又立刻補上一刀!
    楊冉川才算沒了氣息。
    此人如此忠心於一堂主,或是還有其他緣由?事實究竟如何,也摸不清其中二三分,楊冉川這種人,竟然心甘情願為陳煊賣命的這個地步。
    也罷,這種人,不是秦夜泊現在能夠駕馭的,駕馭不了,留之不得。
    剛剛結束這場爭鬥時,秦夜泊就收到了秦青嵐的傳信,大哥要見他,他自然是不會推脫。
    暮分秦夜泊輕輕扣了顧澤的屋門,“教主。”隨後聽到兩個字,“進來。”
    司馬辰不在房中,顧澤隨口解釋道,“他先離開了。我有一事要問你,漫園的單子,為何在你手中?”
    單子怎麽會在秦夜泊手裏?之前他交給了沈亦一封空的密信,說是陳煊除掉六堂主的單子,要他好生保管,連沈亦都不知真情。
    此時顧澤定然會問起,秦夜泊從懷中拿出兩封密信,遞給了顧澤,“兩封密信,都是空的。”
    一手險牌,青衣知道秦夜泊與漫園有接觸,司馬辰也是知道的,所以隻要這二人未起疑,陳煊等人定然是無法反駁此事。
    “空的?”
    “隻想詐一下,來賭一賭,看來是賭贏了。”秦夜泊語氣輕鬆,可當時拿出來的時候,他都無法壓下心跳聲,隻要有一人起疑,那他必輸無疑。
    顧澤沒有再問什麽,“青衣已經告訴你了,我的時間不多了,從明日起,冥靈二字,改為染靈,我會傳下去的。”
    早年顧澤樹敵頗多,而今整個教派易主是遲早的事,他現在的狀況已經維持不了太久了,若他日,顧澤一命嗚呼,所有恩怨便不要牽扯到整個教派才好。
    這些事,早晚他會聲明的。
    “你知道我早年樹敵頗多,”顧澤擺手,“這筆債早晚該還。”
    “那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來討。”向顧澤討債這種事,秦夜泊自然是不會允許。
    “你曾和我提起三十五分壇的事,該換的人,不要留。”
    換掉第三十五分壇主,秦夜泊不是傻子,再聽不出顧澤的意思,這副教主還是別做了。
    “教主,楊冉川已經被解決了。”畢竟楊冉川也曾是隱衛之一,還是該告訴顧澤的。
    “解決便好。”
    看顧澤無意再談下去,秦夜泊恭敬退出房門。時候也不算早,該去見秦青嵐了。
    “哥哥。”玉淮山外,早已有一個影子在等候秦夜泊,正是秦青嵐。
    許久不見,秦夜泊將這些時日的事情大致對他說了一遍。
    “你還記得那半塊令牌嗎?”秦青嵐突然問了這一句,讓秦夜泊愣了一下。
    “記得。”
    那塊令牌,是六堂主想要引秦夜泊回去,再布下殺機除掉秦夜泊的,甚至用了皇家的名義。秦夜泊的行蹤徹底被陳煊那些人監控著,當初吳念與林溯相遇之時,恐怕在場的不隻有秦夜泊一個人。
    秦青嵐點頭,“記得就好說了。那是教中的人放在慕容大宅的,而那令牌,卻是皇家之物,民間很難仿製。”
    說到這裏秦夜泊就明白得七七八八,秦青嵐擔心教中的人,和朝廷有所勾結。
    “所以,我摹了那半個令牌的樣子,交給朝中的朋友去探查了。”說罷皺了皺眉,“我也是剛剛想到此事。”
    秦夜泊道:“慕容祖上忠良輩出,若是賜慕容氏皇家令牌,未必不可。”
    “自然是可,可這件事大意不得。還有就是,十七分壇一倒,三十五分壇必定有所動作。”
    三十五分壇,秦青嵐和顧澤想法出奇一致。“明日我便再去探一探。”
    秦青嵐抬頭看著玉淮山,月華如練,已經是深夜了。“他們如果有所動作,你如何處理,副教主?”
    這一句話問住了秦夜泊,如今顧澤無力理會這些事,教中雖說秦夜泊是副教主,但教主的這個位置,遲早都是他的。
    而秦夜泊的確需要這個位置,那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
    “哥哥不入我教?”
    “現在不是時候。”曾經秦夜泊讓他離開秦家的時候,秦青嵐也是這麽回答的秦夜泊。
    “大哥覺得陳煊能不能留?”對於陳煊,秦夜泊早已有了打算,不可不留,也不可重用。
    “你若不除此人,他日定會害你。”秦青嵐雖說是文人自稱,也絕對不隻是一個讀書人,說起斬草除根,或許秦夜泊還比不過他。
    那些事情,或許已經不遠了。秦青嵐解下身上的包袱交給秦夜泊,“母親縫的鶴氅,讓我帶給你。”
    秦夜泊與秦青嵐是親生兄弟,而秦青嵐說的母親,便是秦家的正室夫人,趙綰珺。
    趙綰珺原本是一個山莊的千金,可謂是知書達理,絲毫不遜於名門閨秀,與這秦家家主秦落,也算得上門當戶對。
    “我想將三十五分壇掛上大哥的名字。”既然三十五分壇要換人,倒不如給自家哥哥,若是日後將他調到總壇,也不是不可。
    “等些時候吧。”秦青嵐也沒有拒絕,“你明日去三十五分壇,切記不可衝動。”
    衝動……秦夜泊抬手摩挲著下巴,性子是該改一改。
    翌日,晨分,秦夜泊喚了沈亦及幾名心腹一同前往。
    上次是顧及到了慕容少白,三日有餘才到此地,而如今是他和沈亦,倒是不用顧及太多,一日多的功夫足矣。
    快到三十五分壇之時,秦夜泊先讓沈亦帶他人前去,而自己一拽手中韁繩,換了一個方向,“駕!”
    盧府。
    還未至盧府便看到有不少人圍在盧府周圍,除了那些湊熱鬧的,還有十來人統一黑色著裝,為首之人騎在馬背上,站在這群人中間。
    而為首之人麵前的,正是盧老爺。
    秦夜泊下了馬,反握短刀,混進了人群中,這時才看清為首之人的麵容。
    第三十五分壇主,杜欒。
    按下性子聽二人談話也明白了大概,杜欒告訴盧老爺有一筆大生意需要做,正要借用盧家的財力,又覺得盧綺小姐聰慧,該隨他一同去做這筆生意。
    而這盧老爺自然是不肯,家產倒也罷了,誰舍得自己的骨肉?何況盧綺是個女兒身,如何能與這些人打殺?
    久久未達成一致,杜欒揮了揮手,那黑色著裝的不知何時紛紛舉起手中的刀,“盧老爺,就算你不同意,你隻有一個選擇。”
    盧老爺麵如紙色,“大人,盧家家產都可以交給大人,放過盧某的女兒吧……大人。”
    盧綺跟在盧老爺身後,“爹……”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決定。
    “這樣,我也給你一個選擇,如何?”單聽這句話,語氣中還有不少嘲諷的意味。
    杜欒尋著聲音望過去,道:“活膩了?”本就與盧老爺談不妥此事,還有人要插手,豈不是找死?
    在秦夜泊身旁的人都往旁邊退了兩步,生怕惹禍上身,誰也不嫌命長。
    “秦夜泊……”杜欒眼中愈發陰狠,“上次放過你,你還敢回來?”
    秦夜泊走上前,目光從他身上掃過,道:“就你這十來人,可留不住秦某。”雖說有傷在身,動起手來倒也不怕,“但是,你不如回分壇看一看?”
    杜欒雙眼微眯,把刀橫在麵前,道:“想唬我?”
    “來的可不是秦某一人。”秦夜泊轉了一下短刀,抬起來直指杜欒,正色道:“何況,盧綺是跟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