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二十四章 盧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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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盧家而已,副教主也要插手?”杜欒反而笑道,“莫不是副教主對這盧家上了心?”
“你現在可以隨我回去看一看,那裏是何樣的光景,這個位子你坐不住的。”至於盧家如何,秦夜泊自然不想牽連。
“秦夜泊,楊冉川正是死在你的手中吧?”杜欒身旁的人紛紛揚起手中的刀,“都放下刀。”這杜欒和楊冉川的區別,便是杜欒沉得住氣,換做楊冉川,早已與秦夜泊交手了。
見此,秦夜泊收起短刀,答道“正是。”
“今日之事是杜欒魯莽,一堂主失勢,欒也不可不識局勢。”儼然不再是先前的一副恨意,想到楊冉川之死,倒讓杜欒清明了幾分。
這般功夫,著實讓秦夜泊也有幾分佩服。
隻是,此人萬不可用。
“帶你的人先回去,沈亦已經到了。”
“是。”杜欒沒有再停留,一揮手,“走。”
圍觀的人不知何時已經散盡,秦夜泊快步走到盧老爺麵前,“是我處理不善,盧老爺多多包涵。”
那盧老爺顯然是對之前的事情有幾分的後怕,反問道,“那他若是卷土重來,該當如何啊?”秦夜泊在此,杜欒不會造次,若是秦夜泊一走,日後向盧家尋仇,盧家如何是好?
“我會帶走他的,盧小姐受了驚嚇還應好好寬慰才是。”
盧老爺滿口應下,在他身後的盧綺卻先站出來,“爹爹,我有些話想與秦公子單獨談一談。”
盧老爺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口,“這......好吧,先進府中。”先行邁進盧府大門。
“秦公子,坐。”盧綺盈盈行禮,隨後坐在秦夜泊麵前,未等秦夜泊開口,盧綺先問道,“公子說盧綺是跟著公子的,可當真?”
“我若當真,秦公子要如何?”
“盧綺。”秦夜泊看著盧綺,“你願意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你才十六歲,不該和我一路。”
十六歲的姑娘,好像還有吳念。不知不覺間,秦夜泊已經將二人做了比較,“抽身,太難了。”秦夜泊何嚐不想再培養幾名心腹,即便不如沈亦這般,至少也不能對他有二心。
幾年前在揚州救下兩名女子的時候,秦夜泊不是沒有想過好生培養,為自己效力,終了,還是於心不忍,便作罷了。
或許正因於心不忍,才出手救下了吳念。吳念那般,沐清歌那般,活得太苦了。
盧綺安靜下來,“白公子為何未來?”白公子,自然便是指的慕容少白。
“去了江南。”秦夜泊靠在椅背上,“盧綺,你想跟著我,是為了什麽?”
“秦公子,今日之事倒是盧綺唐突了,望公子海涵。隻是,公子真的不能答應?”
“不能。”秦夜泊搖頭,這件事,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秦夜泊自認為不是憐花惜玉之人,但,女子理應被保護,這一想法或多或少地影響著他。
盧綺眼眶微微泛紅,拔出了發間的珠釵,任由那三千青絲披在身後,“秦公子,你可知盧府上下,多少性命折在了那杜欒的手中?”
“盧綺隻是一介女子,無力護著盧家上下,因此今日才會懇求公子……”話音未落,手指已經扣在了衣衫之上。
平心而論,盧綺姿色不錯,待人有禮性格溫婉,的確討人喜歡。隻是,秦夜泊能夠明白盧綺的心思,盧綺心思無邪,哪裏會知道他們這些人是做什麽的,殺人之事常有,又怎會是盧綺能夠應付的?
“哪怕為奴為婢,隻要秦公子保盧家周全,盧綺……”說到後麵沒了聲音,眼淚啪嗒一聲落在木桌上,聲音不大,卻讓秦夜泊覺得心驚。
“盧綺,你就這點骨氣?若真如此,我與那些人有何分別?”
秦夜泊起身走到盧綺麵前,“盧綺,你看著我。”
盧綺抬起頭,眼眶裏淚珠止不住往下掉,輕輕咬住下唇,雙手絞著衣袖。
“盧綺,我殺的人,未必比杜欒少,盧家因為三十五分壇不安寧,我自會處理,你真的甘願為了這一點的事情葬送了你的餘生?”
“你覺得跟著我會安全?”秦夜泊笑了一聲,伸手按上胸前的傷口,傷口不大,卻是極深。“前幾日,這裏的一刀,再偏一些,我的命就不在了。”
盧綺目光不知該放在哪裏,“盧綺明白了。”
還未到三十五分壇,便傳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好重的殺氣。”大廳之前跪著數人,皆是低著頭,為首之人正是杜欒,秦夜泊目光遠遠便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杜欒的身上。
沈亦走上前來,“負隅頑抗,理當殺無赦。”
“杜欒,你和我走一趟,還是我給鬼司一個交代?”
沈亦是秦夜泊一手提拔起來的人,隨行的幾人都是秦夜泊的心腹,三十五分壇的其他人又怎會是這幾人的對手?
杜欒臉色森然,見到秦夜泊走過來,便低下頭,眼神晦暗不明,這三十五分壇全是徹底毀在了他的手中。若是和秦夜泊回總壇,青衣定然不會放過他,若是不回,那便是由秦夜泊代勞,結局都是死。
但杜欒不是楊冉川,最後一刻再反撲,也未必傷的了秦夜泊。
“事已至此,屬下死不足惜,隻是屬下有一事不可不說。”杜欒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極為艱難的決定,“屬下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了一堂主的手裏,屬下不敢不從,而其他人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
“既然做了,就該考慮後果。”莫非做了他們刀下亡魂的人,那些人的性命不是一條人命?
“副教主,您有沒有殺過人?就連教主都樹敵頗多,屬下此舉不過為了全家人性命,死也無妨,隻是愧對青衣鬼司的一片信任。”
全家人的性命,盧綺便是為了盧家上下的性命,盧家又何其無辜?那便償命。
至於問他有沒有殺過人?“哼。”秦夜泊冷笑一聲,“杜欒,你既知鬼司的規矩,那就按規矩來。”將隨身的短刀扔到杜欒麵前,“自己動手?”
這種人,不能就給他開口的機會,一旦開口,便會擾亂自己的心緒。
何況青衣也不會留他,那秦夜泊也沒有什麽好顧及的了。
杜欒遲遲未動手,“屬下知罪,難道副教主真的不想除掉陳煊?”
想,如何不想?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沈亦撿起短刀,對秦夜泊說道,“直接交與鬼司,屬下相信鬼司不會善罷甘休。”這可是青衣眼皮底下出的事情,能不震怒才是怪事。
秦夜泊點點頭,“沈亦跟我走,其他人處理好這裏的事情就把三十五分壇主,押回去。至於接位的人,我會再通知這裏。”
“是!”這幾個人一同抱拳,答道。
出了這分壇,沈亦終是問了出來,“副教主有話要說?”他跟著秦夜泊多年,此時又遣了其餘人回總壇,單獨留下了他,定是有事要交代。
“你沒有想問的?”秦夜泊反倒是先問了沈亦。
“盧綺你打算怎麽辦?”沈亦想了想,問了一句,“添一個累贅?”他自然是明白,他們做的事,牽掛越少越是安全。
“不然你再去盧府辭行,我去前麵等你。”說罷,秦夜泊一揚馬鞭,沒有多遠便勒住韁繩,轉身衝著愣在原地的沈亦揚揚馬鞭,“再慢,點心就不給你留了!”
沈亦立刻一夾馬腹,隨後追上去,“那可不行!”
入了夜,秦夜泊敲開沈亦房門。
“揚州上個月來了信。”秦夜泊遞給沈亦一封信,“人多眼雜,在總壇未敢與你說。”這段時間容不得秦夜泊分心。
“誰的信?”沈亦拆開了信封,字跡娟秀。
第九分壇的來信,邀他去揚州。
秦夜泊笑了一聲,從沈亦手中拿過信紙,“你說我該不該去?”
沈亦看了一眼內容,眼角已經帶了十足的笑意,“副教主心裏不是已經有了打算?”
秦夜泊嘴角一揚,“那,年關之前你隨我去一趟揚州。”
提到揚州,知道那裏事情的人,除了秦夜泊與沈亦二人,便是那第九分壇主了,“不過,副教主覺得杜欒會束手就擒?”
“不會,他也不會求饒。”秦夜泊側頭看著燭火,“有一場苦戰在等著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