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三十三章 宋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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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裏生靈燼,山中聞鬼泣。莫問天子門,踏遍三途河。
“半月之前他去過洛陽?”隻知秦夜泊離開了上黨,從那之後便沒有他的消息了。沐清歌手指敲在木案上,“洛陽哪裏?”
“姬家。”羅影語調慵懶,又問道:“需要我去問出點什麽嗎?”
沐清歌搖頭,她不清楚秦夜泊在教中發生的事情,可能讓秦夜泊一個副教主直接做了甩手掌櫃,還是感到略微詫異。
“那好吧。”羅影有些無奈,將刀收入鞘中,又問道:“聽瑩柯說,你見過他了?”
“是。”沐清歌沒有否認,雖說這門主的位置,本該是羅影的,而羅影卻是主動提出讓給了沐清歌。
這大權,也不都是沐清歌的。
羅影神色擔憂,“隻是有句話我不知該說不該說。”
整整一日,秦夜泊未出房門,大多時間都是躺在床榻上閉目養神。昨夜,他與葉瀛月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何況這葉瀛月也算得上機敏。
答應吳念的事情還沒有絲毫進展,如今這揚州隻有一個九壇,卻不是他的心腹,身邊僅僅是沈亦和祁景安二人,人手著實有些不夠。
聽吳念說,兒時吳雪性子內斂安靜,隻是這幾年不知有什麽改變,當年二人分離後,吳念打探過消息,這吳雪似是身在玲瓏坊。
當時秦夜泊立即著人去打探這玲瓏坊,卻不想這玲瓏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個舞坊。秦夜泊閱曆不淺,隻是未關心過這種地方,因此對於玲瓏坊,卻是一無所知。
這江南一帶,名門望族不在少數,這誰家老爺大壽,還是誰家有貴客登門,都得歌舞助興一番,這玲瓏坊便是為此存在的。
若是哪家的老爺公子,看上了這玲瓏坊的姑娘,大可為她們贖身,這身價自然人不低。
至於秦夜泊有沒有這些銀兩,他倒是絲毫不擔心,這還有著祁景安,上次欠祁景安的銀兩也未還清,正所謂債多不愁,他也沒有打算還。
玲瓏坊在江南一帶,可謂天助秦夜泊。如此想來,這吳雪的日子,過得比吳念好得多。
他需要靜養段時間,也是閑來無事,不如再去打探打探吳雪下落。
也省的夜長夢多。
入了冬,這天似是一下冷了下來,風中帶著寒氣,當真是冷到了骨子中。揚州不比上黨,濕綿的寒意不禁讓祁景安打了個寒顫。
“少爺,有何吩咐?”管家現在祁景安的書桌前,恭敬問道。
祁景安身子斜倚在椅背上,瞟了一眼賬本,道:“入冬了,該備下碳火了,今年從倒是比往年都冷了許多。”
管家點點頭,答道:“都已經安排好了,不必太擔心。”
這祁管家看上去四十上下的年紀,原本是跟著祁老爺的,後來宅院都給了祁景安,自然也就再跟著他了。這府裏的事情,祁管家對於這祁府的了解,可是超過了祁景安。
“秦兄身子不適,該好好養一養,莫讓沈亦覺得我虧待了他。”祁景安若有所思地看向外麵,秦夜泊信任他,他自然也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祁管家應了一聲,這些事情本是他分內之事,即便祁景安不吩咐,他也不會虧待了秦夜泊和沈亦二人。
“沈大哥。”攔住沈亦的人正是葉瀛梅。“沈大哥,秦大哥怎麽樣?月兒也不同說,也不好去打擾他,所以隻能來問沈大哥了。都怪我二人太衝動,才……”
言語之間透著一份自責與愧疚。
沈亦本來是心有不滿,可這葉瀛梅這般,也讓他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畢竟她又不是與自己毫無幹係的人。
最後還是換了個回答:“過兩日他去見一見那宋員外。”
“宋員外?”葉瀛梅自然是知道這宋員外是什麽人物,對此人也是有幾分敬重的。
“這幾日秦兄和祁兄應該很少回府,有什麽事情說給我便好。”
葉瀛梅愣了一下,隨即又笑道:“那就麻煩沈大哥了。”
翌日一早,秦夜泊推開門,便是寒風刺骨。天色陰沉,不過是剛剛入冬,竟是這般冷。
祁景安在回廊盡頭的亭子中溫了酒,看見秦夜泊,便招手讓他過來。
“當真是好興致。”秦夜泊也豪不客氣,直接坐到祁景安麵前。
“這倒是不算什麽,改日和祁景去那瘦西湖,溫酒煮茶,那才叫好興致。”祁景安取了酒,給自己倒滿,問道:“秦兄可是有事?”
“走吧祁兄,去見一見那宋員外,那日收了請帖,沒有不去的道理。若是他在招攬人手,你我先靜觀其變。”前天的事情早就和祁景安說了大概。
隻是,這宋員外招攬人手,不知在準備什麽。他上次到揚州的時候,還沒有這宋員外。
祁景安知他在擔心什麽,放下手中的白玉簫,正色道:“你也不必太擔心,這宋員外雖說來此不過兩年的時間,卻是名聲極好。為人仗義,也肯待所謂的俠士如上賓。”
“江湖騙子可不少,也虧得他眼光毒辣,才選出不少精幹之才,也有不少護院,都是他搭建擂台選出來的。”
“還有一事。”秦夜泊看了一眼正溫著的酒,有些心癢,也隻得別開目光,問道:“你我的背景,他不會查?”畢竟這二人又不是什麽散人。
隻怕宋員外會起疑心。
祁景安點頭,“這不必擔心,我在此地已久,隻說是那祁公子的好友便好。”他在這裏已經是很多年了,九壇主的身份也是無人知曉。
“如此甚好。”秦夜泊拿出請帖,在祁景安麵前晃了晃,“風雲樓,走吧。”
風雲樓是宋員外名下的酒樓,二人來到此地時,臨近晌午,這裏已經坐了不少人。
酒樓夥計連忙上前,“二位這邊還有位置。”說罷便要帶二人過去。
秦夜泊拿出請帖交給那夥計。“宋員外可在?”
“哎呦。”那夥計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二位,樓上雅間,宋員外隨後就到。”立馬又衝另一個夥計道:“安排雅間。”
秦夜泊與祁景安對視一眼,跟隨夥計到了樓上。
這風雲樓臨水而建,景致倒也獨特。
未等多久,約摸四十歲上下的人推開房門,“久等了。”此人正是那擂台上坐著的宋員外。
秦夜泊與祁景安二人起身,“見過宋員外。”
宋員外一擺手,道:“何必多禮,坐。”隨後讓夥計上了酒菜。
一番寒暄之後,宋員外率先入了正題,問道:“不知二位可曾聽過寒雲教?”
此話一出,秦夜泊眼角跳了跳,寒雲教,堪稱這江湖中的第一魔教。凶名在外甚此鬼門。
隻不過一個在江南,一個在中原之北。
難不成這宋員外要扳倒寒雲教?根本是異想天開,莫說是他染靈教,哪怕是鬼門也未必能做,最好的結局就是鬥一個兩敗俱傷。
宋員外見二人默不作聲,緩聲道:“此事要從長計議,可急不得半分,至少也是要等到開了春。”
“那員外如何從長計議,想必已經有了眉目吧?”秦夜泊對於這件事情,心中有了一個自己的打算,他要借助這件事情,為自己拉攏一個勢力,一個足夠顛倒教中幾位長老權利的勢力。
那宋員外淡淡一笑,對著秦夜泊擺了擺手,道:“哪裏有什麽眉目,老夫不過是替人招賢納士罷了,真正想對付寒雲教的,是清君門。”
清君門!
秦夜泊心中一驚,竟然是這個不見蹤跡的勢力,與慕容氏亡族有莫大的關係的勢力。
若是說之前他還有理由推脫,如今確實推脫不得。苦苦尋找沒有結果,而今機會擺在他麵前,他豈能不去賭一把?
“那,需要夜泊做什麽?”秦夜泊起身,對著宋員外行了一禮,道:“寒雲教禍亂眾生,本應除去,既然今日有人肯先要剿滅寒雲教,身為七尺男兒豈有不參加之理?”
祁景安硬生生壓下了心中的不解,笑道:“既然秦兄有誌,那景安也不能落於人後。”
宋員外大笑了幾聲,心情極好,“若是二位還有朋友,也可到府上來。”這言下之意,指的自然是沈亦。
單單是寒雲教三個字,便讓許多人卻步,而不懼這三個字的,自然是多多益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