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霜重寒天秋葉簌,溫酒棋落聽細雪 第三十四章 風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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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未定,秦夜泊也不便再去追問關於清君門的具體的信息,與宋員外又扯了些其他閑事。
說起來,這宋員外經曆也算是豐富了。他名為宋河,年少家中有些底蘊,隨父從商,可無奈家中落道,便考了一個榜眼,也得了一個官來做,最後苦於不得誌,一氣之下辭官回鄉,後來又不甘做不出一番大事,便捐了一個員外,來到了揚州,接手了風雲樓。
風雲樓不單單是酒肆,這一點祁景安是頗為了解。
宋員外歉意一笑,率先起身道:“那改日再聚,二位在此可自便。”
秦夜泊與祁景安二人也起身,“那便多謝員外了。”
直到宋河合上房門,祁景安拿起筷子道:“這員外好生囉嗦。”剛剛還未喝的盡興,祁景安自然便又坐了回去。
秦夜泊按住祁景安肩膀,低頭湊了過去,“你沒有要問我的?”
宋河看不出異常,秦夜泊卻是能夠察覺到的,雖說祁景安未做任何表示,心中還會是有疑問的。
提起這個,“啪”一聲,祁景安也把筷子一放,“答應的這麽快,不像是秦兄作風。”別說換做他祁景安不會答應如此幹脆,換做往常,秦夜泊也不會一口答應。
“還是說……”祁景安頓了頓,“還是說和清君門有關?”提到清君門的時候,宋河是未看出秦夜泊有異常,但是這祁景安感覺得清清楚楚。
“祁兄好生聰慧。”秦夜泊直起身子,“你應該知道慕容氏的事情,背後便與這清君門有關。”
祁景安神情也立刻嚴肅起來,道:“清君門不是要對付寒雲教?如何會與慕容氏為敵?”
秦夜泊搖頭,壓低了聲音道:“按常理來說,慕容氏功高蓋主,應是皇帝先動手,可我委托朋友去查,卻是查到了清君門。”
怪就怪在清君門極少行動,怎麽突然將矛頭指向了慕容氏。
如此一來,祁景安也算明白為何秦夜泊會答應宋河了。
酒壺已空,祁景安起身,“罷了罷了,這宋員外說的事還沒有定數,先去外麵看看。”
晌午已過,這風雲樓中的人卻不見少,聽到夥計吆喝聲,二人尋聲向樓下望過去。是一名上了年紀的先生,手中輕搖一把折扇,留著一把山羊胡,頭發花白卻是梳的整齊。
正坐在大廳中間,看這樣子是要來一段說書了。
對於這說書,秦夜泊是喜歡聽那些傳聞故事的,而祁景安是沒什麽興致,隻得將目光投向風雲樓中的其他人。
“夜泊,你看那人。”祁景安拍了拍秦夜泊,指了指坐在角落中的身著藏藍衣衫的男子,身後似是背著一把長劍,卻是用粗布包了一個嚴嚴實實。
那藏藍衣衫的男子正閉目養神,與其他聽書的人倒是顯得格格不入。
先前此人進來時,祁景安已經注意到他了,腳步穩健,眼神淩厲,祁景安也不算是外行人,一打眼看過去便知此人定然身懷絕技。卻不想此人從坐在這裏,便一直閉目養神,再無其他動作。
“你有何高見?”秦夜泊看了看那男子身後所負之物,“應是把好劍。”
祁景安看了一眼秦夜泊,轉過身問道:“你打得過他麽?”
“打不過。”秦夜泊也沒必要逞強,非要與他鬥上一鬥。
那藏藍衣衫男子似是聽到這些話,陡然睜開雙眼,看向二人。
秦夜泊也看向他,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向他拱了拱手。
那男子臉色像是那山頂的積雪萬年不化,看不出喜怒,冷冷看了秦夜泊一眼,隨後又是閉目養神。
祁景安無辜道:“被發現了。”
“那又如何?”方才的話全當玩笑,做不得數的。“今日難得隻你我二人,再不暢談豈不是辜負這機會了?”
秦夜泊與他許久未見,來揚州也是未告訴祁景安具體的日期。而祁景安前幾日才剛剛把九分壇與府中上下安頓好,也未有閑暇與秦夜泊長談敘舊。
正要回那雅間,祁景安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要向樓下走去。
“你去做甚?”
“拿壇酒。”說罷也未理會秦夜泊陰沉臉色,讓夥計送道到房中一壇秋露白。
“夜泊,你可知這風雲樓的來曆?”祁景安拿起酒杯在秦夜泊麵前晃了晃,眼神中頗有幾分挑釁的意味。
秦夜泊一把奪過酒杯,隨後潑向祁景安,見他這般狼狽,才滿意笑道:“祁兄不說上一說?”
“這風雲樓說起來曆,倒也沒有什麽可說的,若是秦兄覺得這裏身懷絕技之人頗多,那也隻能說宋員外廣交豪傑了。”
秦夜泊點點頭,對這句話表示讚同,問道:“你可聽過玲瓏坊?”
“玲瓏坊……”祁景安沉思片刻,“怎麽?你是覺得祁府那對姐妹姿色不夠?”
聽此話,秦夜泊認真打量了祁景安一番,“比起祁兄倒是還差了幾分。”
祁景安模樣確實生的有幾分清秀,性情灑脫,若不是這九壇的身份,活脫脫的一個玩世不恭的風流少爺,根本沒辦法將他與刀頭舔血聯係在一起。
這點是與秦夜泊不同的,秦夜泊也算得上是儀表堂堂,卻是帶著一股痞性。
本想將酒潑秦夜泊一臉,又覺得好酒不可浪費,便放下酒杯,“哪能與秦兄相比?”
秦夜泊擺手,沒有理會他這句話,“受人之托罷了,尋一女子,若是尋到了,隻怕又要先安頓在……”眼神瞥向祁景安。
“祁府這點地方還是有的,隻是你要尋誰?”
“江湖上人稱‘妖殺’的孿生妹妹,吳雪。”
祁景安剛想說什麽,外麵卻是突然嘈雜起來,還夾著桌椅碎裂的聲音,顯然是有人有外麵打鬥,便推門而出看向大廳。
客人都已經躲到一旁,大廳中間兩名男子打在一起。秦夜泊與祁景安也不猶豫,直接從一躍而下,目光盯著這二人。
一盞茶的功夫,二人停了手,其中一名男子,正是先前藏藍衣衫的男子,身後所負長劍橫在麵前,卻是未出鞘,所用來包裹的粗布早已不知到何處去了。
與他對峙的人手持一把黑刀,煞氣十足。
藏藍衣衫男子目光依舊冷峻,先前的交手他已經知曉,此人隻想求戰,未曾想傷及無辜,因此他長劍並未出鞘與他相鬥。
持刀男子眼神有些火熱,臉上似是帶著一種興奮,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
那二人對峙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刀背與劍鞘再次交到一起。
這氣氛讓秦夜泊有些手癢,他也許久未能與一人打得暢快了。
“夜泊,你看那把刀。”
秦夜泊眼角跳了跳,答道:“不如你去奪過來?”
祁景安表情難得的嚴肅,“我是說,我認得那把刀。”
那把黑刀?秦夜泊望過去,雖是細節看不清楚,但也能看得個大概,的確是把難得的利器。
“那把刀名為龍淵,如果我沒有猜錯,此人便是江南第一刀。”
“李謝。”秦夜泊最後說出一個名字,“江南第一刀,李謝。這宋河宋員外,是有些本事。”
若此人是李謝,那麽那藏藍衣衫的男子,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聲,能夠讓李謝有棋逢對手的興奮,又所負長劍,那便隻有劍術無雙的月時聲,人稱月無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