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新仇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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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我有一計……”
    秦夜泊幾乎是立刻便打斷了他,道:“我也有一計,聽我的吧。”
    語氣清淡,但是不容反駁。
    而秦瀟晗性子倔強得很,哪裏肯聽,當下便道:“既然二哥不肯聽,那便罷了。”既然如此,那他自己清楚該怎麽做便好了。
    “也不是此意。”秦夜泊捏著眉心,他現在自己的事情都亂成一團,哪裏還有閑心管其他的事?
    這件事,秦青嵐恐怕也是不知情的,否則他對秦瀟晗,絕對不會有如此深的敵意。
    秦夜泊夾在中間,著實是很為難。至於秦青嵐這個人,其實這麽久的相處,秦夜泊已經找不到之前感情甚篤的感覺了,說不出是什麽,總覺得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就好像,他看不透秦青嵐了。起初並無這種感覺,而過了這麽久,這種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反而愈發強烈。
    甚至包括他和秦青嵐感情深篤一事,他已經沒有那麽確信了。
    不知道這種感覺,秦青嵐是否也有相同的。
    “二哥。”秦瀟晗也不再堅持,秦家的事情,已經把他牢牢困住,還是要用些手段才行。
    未想到,走到半路的秦落又折返回來,推開門道:“秦夜泊,這兩日你待在房門中,千萬不可外出,那薑戎,要帶一個人來。”
    秦夜泊心中一沉,要帶來的人,可別是薑穆。
    那就真的是一出好戲了,畢竟秦夜泊與他認識也沒多久,卻已經攔著他兩次要做的事了。
    秦瀟晗早就知道薑戎的事情,薑戎在大涼與燕楚的戰場上斷了一臂,便辭了將軍的職務,到了中原。
    果不其然,隔日薑戎便已經到訪。
    “你的二兒子,回來了,能讓我見見麽?”薑戎身後跟著穿著紫袍貂裘的人,拿的赫然是兩把彎刀。
    秦落雖說是有所準備,倒也是沒想到薑戎如此幹脆利索提出了出來。
    “怎麽?秦先生不願意?那我隻好自己去請了,聽聞秦先生的二兒子在江湖上可是混的風生水起,一把泣魂槍在手,可是不簡單得很。”
    秦落聽著這些話,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那秦夜泊這麽多年未回家,這方才回來兩日,便被薑戎探知了去。
    府裏定然是有薑戎的人了,可這麽多年,家中雜役換了不知多少,可真查起來,那豈不是所有人都要核查一遍?
    這些年他都不在意了,這兩日反而是他疏忽了。
    “犬子近日說要去城裏轉轉,一去兩天,也沒有消息,實在是叫不來。”秦落慢悠悠喝著茶,薑戎他算是明白了,隻要秦家還有價值,薑戎便不會翻臉的。
    “那便暫且不提,近日我有些事脫不開身,給秦先生引薦一人。”薑戎將目光放在薑穆身上。
    “在下薑穆,早就聽聞秦先生已是歸入大涼之人,今日特來拜訪。”
    秦落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卻突然落在了他的兩把彎刀上。
    頓時一種不祥的預感傳遍全身。
    秦夜泊不久問過這兩把彎刀麽?莫非此人已經與秦夜泊見過麵了?
    當即還是將這種預感壓下來。
    而薑戎卻道:“秦先生,還是讓二少爺出來見一麵吧,整日在府中,抽一時三刻,倒也不算過分吧?”
    秦夜泊卻尋聲而來,一把推開門,道:“”
    “秦夜泊。”薑穆打量著秦夜泊,道:“我記住你了。”
    “不不不,你相信我,那絕對不是我。”秦夜泊被認出來,反而倒是淡定許多。
    若是他就是不承認,能奈他何?
    薑穆搖搖頭,站起身走到秦夜泊麵前,二人僅僅一步之遙。
    “薑穆!不可亂來!”薑戎倒是客客氣氣的,秦珺從未給過他好臉色,可該給秦家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在薑戎看來,這些年張庚衍給秦家不斷施壓,若是他大涼態度再不緩和一點,隻怕秦家要反。
    畢竟,秦家也算是大涼的人了,他還是要恭敬對待的。
    薑穆見到秦夜泊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
    若不是張庚衍還為他派了幾個是,隻怕在淩家他要失手。
    伸手抓住秦夜泊的衣領,道:“你敢說那夜之人不是你?”
    秦夜泊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挑了挑眉,低聲道:“我說你認錯了人,如何?”事已至此,是不是他又如何啊?
    “薑穆,鬆手。”薑戎也起身,目光反而是有些責備,秦家起初如此抗拒與張庚衍打交道,幾乎幾次都是要動了手。
    薑戎倒是恭恭敬敬,秦家對他才沒有那般抗拒,飛了這麽大的心思,斷然是不可莽撞的。
    至於張庚衍,薑戎與他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薑戎是大涼的人,如果真的和南盛為敵,張庚衍就是第一個被扔出去的棋子,可笑張庚衍還自以為是地認為能夠掌控全局。
    能背叛對自己恩重如山的蘇彥,難道來日就不會背叛大涼了麽?
    隻是不知道張庚衍是真想不到還是另有打算,不過不管是哪種情況,都逃不過最後的命運。
    張庚衍一定會死,或許這大概就是惡人自有惡人懲。
    秦落看著這兩個人的火藥味十分濃重,也是拍了下桌子,道:“薑穆,當秦家無人?”
    薑戎倒是先安慰了秦落幾句:“薑穆做事有分寸的,秦先生不必擔憂。”
    話音未落,薑穆鬆開了手,活動了一下手腕,道:“我記得你傷的不輕,一槍沒死,算你運氣好,不過,也到此為止了吧。”
    薑戎早就聽說了,薑穆兩次行動受到了阻攔,是一個拿著一把槍的人。當時薑戎覺得,用槍的他也僅僅知道秦家,也不代表其他人無人會使,因此也未上心,隻道是下次徹底了結便好。
    何況聽薑穆的描述,用的倒也不像秦家的那槍法,他倒是放下心來。
    沒想到,是秦夜泊,秦落的嫡二子。
    薑穆倒也不在意周圍有誰,隻是直勾勾看著秦夜泊,問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如何?”
    秦夜泊後退了兩步,道:“這不好吧?”
    薑穆深吸一口氣,道:“你怕什麽?”
    “怕?我有怕了麽?”秦夜泊看著薑穆,抬手解開衣衫。
    泣魂槍留下的痕跡,這些天是根本無法抹除了的。
    傷口著實有些猙獰。
    薑穆目光都停在這道傷口上,臉上表情陰晴不定,道:“你還不承認麽?”
    秦夜泊反而一臉冷靜,再無半分玩味兒,道:“承認什麽?承認清君門威脅秦家十八年?承認清君門早就想除掉我?承認是你帶人屠盡淩家上下?承認你幾乎將沈亦置於死地?承認是清君門將此事依舊扔給秦家背負這個罵名?承認你們心在那秘寶麽?”
    說著,已經將衣袍重新穿戴整齊。
    這些話讓秦落都有些震驚,秦夜泊究竟都知道了些什麽?這樁樁件件的事,不管是哪個,隻要是拿出來,血淋淋的真相都不是一般人能夠追尋的。
    牽扯的東西太多了,也無從查起。 而秦夜泊,已經到了這個陰謀中,各方勢力交匯的中心,沈亦曾經說,秦夜泊卷進來,絕對不是偶然。
    整個事情,一定是有人想要秦夜泊參與進來的。
    不僅是秦夜泊秦青嵐也逃不出。
    這就是所謂的宿命,無處可逃。
    薑穆的兩把彎刀幾乎是蠢蠢欲動。
    秦夜泊也不客氣,直接抓了泣魂槍,道:“今日你不殺了我,你便永無寧日。你若殺了我,染靈不會放過清君門。”
    這句話無異於是向清君門宣戰。
    薑戎立刻按住了薑穆的肩膀,道:“不可,清君門的生氣,和我們沒有關係,薑穆,你不是清君門的時候,你是大涼人,怎可為了一個區區清君門就壞了大計?”
    秦夜泊也不在乎,先走到了院中,道:“那便來吧。”
    既然有恃無恐,秦夜泊自然是有把握的,在那山賊的村子的時候,他便發覺了有人在跟著他。
    他是留意了很久,才斷定跟著他的人是姬冰塵。
    因此他才敢在此時此刻公然宣戰。
    姬冰塵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吧?
    薑穆對著薑戎點了點頭,道:“哥哥安心,我有分寸。隻是此人難以駕馭,是該讓他明白一些事情了。”
    聽罷,便隨著薑穆一同到了院中。
    “哎呀。”姬冰塵坐在屋頂,伸出手摘下黑袍的帽子,另一隻手抓著細刀,道:“薑戎,好久不見。”
    薑戎臉色是有些不好看,姬冰塵這個人的功夫,當年在雁門關,他才不到弱冠之年,就已經強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
    經過了這麽多年,又不知道又到了什麽地步。
    秦夜泊眼前一亮,抬手指著薑穆,道:“塵塵!他不僅要打我,他還脫我衣服!”
    姬冰塵一臉平靜,全當做是沒聽到,心中也是有一絲奇怪,秦夜泊就不好奇他為什麽會在這裏麽?
    他還以為秦夜泊見到他第一句話便是,你為何也會在這裏,他連理由都想清楚了,沒想到秦夜泊根本就沒有問,上來便是先告了個狀。
    薑穆擋在薑戎麵前。
    而薑戎拍了拍薑穆,道:“給我一把彎刀。”
    他與姬冰塵的新仇舊賬,是該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