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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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清君門的事情,姬冰塵有些說不清楚的。這麽多年,他在漫園,實際上也沒有太多的時間。
本來一別十年,而他十五年才歸來。
沒有人知道姬冰塵那段時間都經曆了什麽,而他自己,想起那段事情,也僅僅是淡淡搖搖頭,似乎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秦夜泊是不會問他經曆了什麽的,隻是歎了一聲:“好久。”
沒想到姬冰塵卻附和了兩句,道:“太久了。”
姬冰塵這個人,看上去對什麽都好像都不覺得驚訝,是因為他已經過了熱血的少年時候。
他是蘇醉的時候,在雁門關無人能敵,他,蘇逸,沈青三個人,幾乎就是雁門關戰場上的霸主。
軍中有傳聞,隻要三個人同時出手,大涼一定是敗仗。
而時過境遷,短短一年,皇帝駕崩,蘇彥繼位。
也就是這個時候,沈青先去了江湖中,隨後蘇逸詐死,徹徹底底逃離了雁門關。
沈青這個人,是沒辦法和姬冰塵相比,姬冰塵對於蘇逸那是絕對的忠心,而沈青,卻不盡然。
沈青聽得雲裏霧裏,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想辦法建立漫園。
半年之後,蘇逸與姬冰塵也安頓了下,隻是姬冰塵離開了這裏。剩下了沈青和蘇逸,以及蘇逸從雁門關帶的幾個死士。
而漫園之初,執行任務的時候,沈青遇到了一個人,那人自稱名為張庚衍。
張庚衍見沈青還是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那沈青張口便是金陵的口音,道:“我隻是在此地做些買賣,可能見得人多了。”
張庚衍是沒有聽過沈青的名字的,隻是問道:“你認識一個叫蘇醉的人麽?”
這兩個字讓沈青身體立刻有些僵硬。
這是姬冰塵在雁門關的時候,使用的名字,此人是誰?到底是誰?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的?
那日不知道與張庚衍都談了什麽,最後隻聽張庚衍道:“莫要誤了性命。”
這個時候他就知道了,蘇彥派下來的人,一定有張庚衍。
也就是那個時候,沈青開始考慮,要不要再跟著蘇逸,還是選擇背叛,他不知會有什麽樣的結局,蘇逸,還是蘇彥,都說沈青不願意,和不敢得罪的人。
而這種矛盾,在姬冰塵回來的時候,到達了巔峰。
沈青那個時候,選擇加入了清君門。
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隻要是身在南盛,這裏便是蘇彥的天下了,他是至高無上的掌權人,擁有者普通人這輩子都不會擁有的東西:皇權。
“其實我去了清君門,我認識你的時候,不是在你幫姬家的時候,而是,十七年前。”姬冰塵最後還是補上了一句:“也僅僅是認識了你罷了。”
十七年前發生過什麽?秦夜泊幾乎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是清君門截殺他的時候。
“那次行動的人,有我。”
隔了太久了,那時候秦夜泊無心去關注這些事情,何況,姬冰塵的容貌,多少還是有些變化了。
秦夜泊沒有多問,隻是覺得,從那時候開始,自己的人生,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受別人掌控了。
或許都是機緣巧合,但是他總覺得不是這樣或許是他敏感多疑,可今時今日他騎虎難下的局麵,一定和蘇逸有關係。
可口說無憑。
姬冰塵也慶幸秦夜泊沒有繼續說下去,說起來,為何秦夜泊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他還是多多少少有關係的。
除此之外,還與另一人有關。
秦夜泊還是二堂主的時候,救了江湖妖殺,也不知是不是一時興起,還是秦夜泊心中憐香惜玉,對於女子,他還是下不去手的。
那日吳念直接騎了馬離開,若不是秦夜泊說了那般多的話,隻怕吳念連聲謝都不會說的。
吳念沒有讓他來救,是秦夜泊自己湊過來的。即便是秦夜泊就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她被殺,吳念也絕對不會怨他一絲一毫,隻怪自己本事不精。
“任務失手了?”蘇逸臉上沒有怒意,倒是笑眯眯看著吳念,也沒有任何責備的意味。
吳念回來的時間,足足晚了一天一夜。
這個讓蘇逸覺得不妙,吳念這個人,幾乎是他看著養大的,從那時街頭,蘇逸向她伸出手,吳念就跟在她身邊了。
而蘇逸不知,那個時候在吳念的心中,他便是天下,是吳念唯一的光。
所以,再危險的人物,她都不會拒絕,即便是失手,需要她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都毫不猶豫。
她沒有愛的人,沒有朋友,沒有在意的事情,眼中隻有任務。蘇逸需要殺手,她便做一個沒有感情,無情無念的人。蘇逸需要忠心之人,那吳念對他,更是忠心無二,寧死不判。
江湖上許多男子更是自歎不如。
妖殺的稱號,當真不是浪得虛名的。那都是吳念幾乎用命換來的,
“吳念願自斷一臂,以示懲戒。”說罷,吳念毫不猶豫抽出古青劍,反手就要砍下。
而刀鋒卻受阻,堪堪停住。
蘇逸蹲在他的麵前,伸出二指,夾住了她的古青劍,臉上笑容頗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下不為例,將功折罪。”
吳念立刻丟掉古青劍,正要磕下去,卻被蘇逸攔了下來。
“誰救了你?”蘇逸臉上還是掛著笑容的。
吳念卻搖搖頭,道:“我不認得,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蘇逸也不意外,認識五年的人不在少數,而她認識的人,大多都是已經死去的。
吳念的性子,蘇逸太了解了,她不會去關注任何一個和人物沒有關係的人,就算是被那蕭公子重傷,也未喊過一聲痛。
至於是誰救了她,隻怕吳念才不會在意的。
“長什麽樣子的?”蘇逸也本就隨口問了問,誰知道吳念倒是回答了一句。
“眉骨旁有一道疤。”至於其他的特征,在吳念眼裏,也算不得特殊的了。
在玉淮山的,眉骨旁有一道疤……蘇逸仰頭,他大概知道是誰了。
是秦夜泊啊。
那個十七年前離家,險些被清君門了結的人。蘇逸始終都是注視著清君門的一舉一動,若不是因為機緣巧合,顧澤插了一手,那秦夜泊,一定是漫園的殺手了。
秦家二少爺,是個苗子,可惜了,沒有成為蘇逸的手下。
若不是姬冰塵告訴他,十七年前清君門曾截殺過他,蘇逸還不會把目光放在了秦夜泊身上。
有了共同的敵人,那就最好說了,就算是一開始不是同伴,那早晚都會是的。
他還記得,秦夜泊出手刺殺周元鴻,差一點點就成功了,的確是有些了不得。
“這個人……隻怕以後還要認識一番。”蘇逸不知是對吳念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是。”吳念回答的幹脆利落,而且是恭恭敬敬。
“他為何救你?”妖殺可是無情的主兒,蘇逸最清楚不過,沒有為民除害已經不錯了。
吳念默不作聲,沒有回答。
“罷了,你去休息吧。”蘇逸也未再問其他的事。
說到這裏,姬冰塵突然看向秦夜泊,道:“你為何救她?”
她指的是吳念,也是秦夜泊第一次見到妖殺的時候。選擇出手相救。
秦夜泊安靜坐著,道:“不管是誰,我都會救的,我救她,不是因為她是誰,也不是因為她有些姿色,是因為我不覺得有人可以趁人之危。”
趁人之危,算得什麽人物?
就好比那日,傳言是秦夜泊懷恨在心,才對淩家痛下殺手。而秦夜泊卻說,如果他真的懷恨在心,會向南宮家動手的。
不向弱者耀武揚威,不向強者卑躬屈膝,便是天下最難的事情。
“趁人之危麽?”姬冰塵有問了一句,道:“你覺得,你的仇人落魄不堪,你會不會出手殺了他?”
秦夜泊沒有猶豫,立刻答道:“會。”
“這是便是趁人之危了。”
而秦夜泊卻極其認真,道:“不是這樣的,這是兩碼事。”
至少在秦夜泊看來,這是兩碼事,區別就在於,那個人會不會趁秦夜泊落魄,要了秦夜泊的命。
姬冰塵還是有些讚同他的話。
二十年前,蘇逸一早就預料到了,漫園最後還是要隱藏在一個勢力之下,才是最安全的。
這些年他也看到了不少小勢力中的人,是有所準備,卻總覺得不盡人意。
他要找的,絕對是能夠獨當一麵的,起碼不會因別人三言兩語的威脅而妥協的人。
換句話說,這個人身上必須有所鋒芒。
直到吳念說到了秦夜泊,蘇逸才開始注意他,這個人敢去調查清君門,甚至,直到慕容氏功高蓋主的時候,也毅然決然。
蘇逸覺得,這個人,一定可以幫他一個大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