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長安重劍天下聞,落花逢君江南別 第一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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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謙汐臉上笑容依舊,永遠都是恭恭敬敬的樣子。無論是對秦夜泊還是對沈亦,都是別無二般的。
“不曾見過我,也無妨,在總壇,你我相見的也並不多。”張謙汐至今為止,從未表現出任何的惡意,不管是對於誰來說,都是未曾表現出來。
沈亦輕輕點了下頭,他突然間就明白了秦夜泊讓他與張謙汐一起出來的目的了。
難得的獨處的機會。
想必張謙汐還是有話要說的,沈亦回想在總壇的時候,不止一次感到張謙汐似乎是有話對他說,最後又忍了回去。
那裏人多眼雜,而且都是秦夜泊手下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這張謙汐還是真的能忍的,竟然忍了這麽久,始終都沒有露出任何的異於常人的表現。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沈亦頭也沒有回,仿佛身旁根本不存在另外一個人。
突然被人說出養蠱人的身份,沈亦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慌張,隱藏太久,突然被提起,他也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張謙汐仿佛是從來都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一本正經回答著沈亦的問題:“在我到中……染靈之前,我就已經被通知,這裏還有另外一個養蠱人,名叫沈亦。”
沈亦默然點點頭,方才他說,到中……中什麽?中原麽?
機緣巧合這種東西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都是機緣巧合,偏偏都到了秦夜泊的身邊,目的,自然是那冥靈木。
而今,似乎張庚衍的目標,已經多了一個秦夜泊。
這都是沈亦的猜測,不然安插了兩個養蠱人,想要動手除掉秦夜泊也不是不可能,更何況還是秦夜泊如此信任的人,動起手來更是方便。
“二堂主想到了什麽?”張謙汐見他沒有回答,便是詢問。
“莫要再提這些事情,秦青嵐這個人很難對付。”沈亦也的的確確是不願意想這些事情,他被安插進來的時候,張庚衍都說過什麽?他記不清了。
張謙汐忘記那些事情,是為了做到,他就是張謙汐。
而沈亦和他不同,沈亦,從來都沒有想過歸順大涼。
兩個人幾乎是從西市轉到了東市,都沒看到葉瀛月的半分影子。
沈亦有些心神不寧,他原本以為,秦夜泊身邊的,清君門的屬下隻有他一個,那樣的話,有沒有是沒有區別的,他是不會背叛秦夜泊的。而今多了一個張謙汐,他該怎麽辦?
怎麽辦?殺了他麽?
這件事情,要告訴秦夜泊麽?
沈亦本就是生在大涼的人,出賣了張謙汐,也無異於出賣了自己的同族。
人,是不能逃避得了過去的,誰也不會例外,而沈亦的過去……
還是,必要想了吧。
煙柳橋旁,葉瀛梅幾乎是立刻給出了秦夜泊一個答案:“不。”
秦夜泊也沒有絲毫意外,而是非常認真地看著葉瀛梅,問道:“你知不知道張庚衍現在在盯著我?”
葉瀛梅點點頭,方才,她的反應,實在是不該。
“今日我見到了張庚衍,他說,叛國,是我避無可避的宿命,這兩個字困死了秦家,而今又要落在了我的頭,這才是我不願意麵對的事情。”
“所以你們,都離我遠一點,我不知道張庚衍要怎麽對付我,可我有種預感,我招架不住。”說到最後的時候,秦夜泊都沒有底氣。
因為那個時候,張庚衍太胸有成竹了,似乎就是探囊取物一般。
那種從容的姿態才是秦夜泊害怕的根本原因。
為何,有如此的把握?大抵便是篤定了秦夜泊是招架不住的。
且不論秦夜泊究竟是不是一身傲骨,單單衝他而去,秦夜泊還是不會鬆口的,最怕的就是向他身邊的人下手。
“我可不可以喊你一聲夜泊哥哥?”葉瀛梅笑意盈盈,不知有沒有把秦夜泊剛才說的話聽進去。
夜泊哥哥,至今,也僅有沐清歌一人如此喊他。就連淩家小女,都會喊他一聲秦哥哥。
“稱呼而已,喊大哥不好麽?你有什麽事,大哥一定給你解決。”秦夜泊微微低著頭,看著葉瀛梅。
“你知道我心裏的人是你,夜泊,我也想站在你的身邊,替你分擔這些。”葉瀛梅何嚐不想去參與進去?隻是可惜這女兒身,又沒有功夫傍身。
真是可惜。
“在揚州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瀛梅,莫要再喜歡我,我有夫人。”
夜泊哥哥這四個字,就算她喊了,秦夜泊能應一聲麽?應不得。
“若是她,她心中沒有你……”葉瀛梅隻道沐清歌身旁,是跟著一個人的。
所有提到秦夜泊的時候,葉瀛梅的情緒,都很難控製。
就算知道了實情又如何?依舊喊他夜泊哥哥又如何?而秦夜泊太了解沐清歌了,沐清歌喜歡一個人,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是絕對不會舍得用他養蠱的。
所有的感情,都是出自於愧疚,和喜歡,是斷然不同的。
“秦……”
“我清楚你的想法,所以,沒有結果的,我與她,亦然。”秦夜泊從來沒有再奢望過與沐清歌有什麽結果。
或許最後,永遠都是不得善終。
“瀛梅,回去了,記住我的話,讓月兒離景安遠一點,如果可以,你們都離我遠一點。”秦夜泊說罷,起身就要回府。
葉瀛梅立刻跟上,反複揣摩秦夜泊所說的話。
沈亦和張謙汐沒有找到人,就在秦夜泊回府後,這二人也回了府。
葉瀛月回府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剛剛推開府門,就看到了葉瀛梅十分擔憂的那張臉。
“姐姐,我沒事。”
葉瀛梅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隻道:“回來便好,這是去哪兒散心了?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你。”
“也沒去哪,就是隨便轉轉,可能沒碰到一起吧。”葉瀛月顯然心思還不在這裏。
沈亦和張謙汐十分默契地什麽都沒有說。
秦夜泊一把勾住沈亦,問道:“如何啊?”
沈亦認真點點頭,道:“的確都找遍了,也沒有看到月兒的影子。”
秦夜泊卻是覺得他話裏有話,至少他告訴了自己一句什麽來著?
張謙汐有問題?
如今看沈亦一臉篤定的模樣,大抵是確定了張謙汐有問題的,可礙於張謙汐在這裏,才沒有把話都說明白。
東跨院的一間房子還掌著蠟,祁景安每次快到了三更天,便在府周圍巡視一圈。瞧著這還掌著燈,便靠了過來。
這裏住的是葉瀛梅和葉瀛月二人。
祁景安擔心有異常,便輕輕落在房簷上,聽了聽動靜。
不知是誰在裏麵說了一句話,祁大哥怎麽會不顧情分?他明明是那麽溫和的人。
葉瀛梅情緒沒有絲毫急躁,道:“是秦大哥說的,月兒,離祁大哥遠一點吧。”
斷斷續續還有許多,祁景安心中隻覺得十分別扭,他是在人前盡數藏起鋒芒的,如今卻突然被人挖了出來。
多多少少心裏還有些別扭,也未再怎麽停留,便立刻去其他地方巡視去了。
看到秦夜泊秦夜泊還沒睡,直接下去衝著他的腦後來了一下,而秦夜泊瞬間倒了下去。
傳來動靜的,正是泠月樓前的那個擂台。
沈亦望向窗外,做起來聽了半天的動靜,他本來不喜歡參與這些事情,擂台那邊,聽起來像是生死戰。
祁景安等了半天也不見秦夜泊起身去湊熱鬧,便知道秦夜泊不是裝的了,直接看了一眼沈亦,笑道:“外麵可是熱鬧得緊。”
沈亦立刻回去披上了衣服,道:“我知道了。不過話說回來,還沒到三更天,夜泊肯睡?”
祁景安冷笑一聲,道:“直接砸暈。”讓他白天說了那麽多廢話,雖說祁景安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但是被自己身邊的人有所忌憚,終歸還是心裏有些別扭的。
沈亦無奈搖搖頭,穿好了衣服,便去了擂台前。
當真是圍了不少的人,甚至……還有禁軍。
擂台中間的男子氣息紊亂,而腳步依舊從容。他身旁的女子伸手攙扶著他,目光掃視過眾人,一副從容的樣子。
沈亦立刻便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
為何會有禁軍?那不是皇家才有權利調動的?更不像是蘇子安和蘇銘派來的。
還沒等他猜出個所以然,便聽人群中走出了幾個人,道:“早就聽聞江湖上有一對號稱比翼的夫妻,專偷天下之寶,今日該不會想要偷了帝江?”
那女子美眸一橫,毫不客氣回絕道:“因為一件寶貝便動輒殺伐的人,也不配擁有。”
而禁軍之後,卻有一人騎著白馬,穿著描金袖袍,等到眾人看清他的麵容時,都不由自主吸一口冷氣。
這是久居長安的一位郡王,蘇瑾。
此人騎著馬,目光讓人看不出此人的喜怒。
僵持了片刻,此人輕輕揮了揮手,道:“拿下。”
將擂台圍繞密不透風的禁軍立刻要上前去。
擂台上的二人顯然是做好了最後一搏鬥的準備,他們夫妻二人,能夠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
蘇子安與蘇銘騎馬而來,大喊一聲:“刀下留人!”
蘇瑾尋聲望過去,也不由冷笑道:“我想殺的人,與你有何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