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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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同,這算是祁景安對於秦夜泊所作出的最大的承諾了。
    “隻要你活著,我便不會死,若是有朝一日不能力敵,我隨你同去。”這天下最了解祁景安的人就是秦夜泊,方才他說的八個字,秦夜泊一定是明白了的。
    夜泊,我與你,生死同。
    “何苦如此。”自從秦夜泊到了揚州,這一路走來,死的人不在少數,他殺的人,也著實是不少了。
    這場盛會掀起來的血雨腥風,秦夜泊可是看了一個真真切切。
    而秦夜泊要繼續的事情,是協助蘇逸,而這般的結局,秦夜泊已經看到了。
    無論成功與否,最終秦夜泊的結局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景安,你是天下最了解我的人,我也是,最了解你的人,所以,我想做什麽,你應該清楚了。”
    祁景安點了一下頭,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這條路走下去的代價。
    “夜泊,你知道走下去的代價麽?”
    秦夜泊沒有回答他,祁景安也沒有再說下去。
    而事實上,祁景安就是個瘋丕,在秦夜泊麵前永遠都是溫和恭敬,謙遜有禮,隻要離開了秦夜泊的目光,他便會伸出屬於他自己的獠牙與利爪。
    他一身本事,周旋四方,不畏皇權,不懼各方勢力,不懼生死,沒人能夠駕馭這個人。
    除了秦夜泊,隻有秦夜泊可以,祁景安也隻聽他的話。
    “不說那些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你知道榜首是誰麽?喚作梁安和,雖比不得月無雙……不過,我猜,一定有能和月無雙一較高下的人。”祁景安從他的案台上翻出來了一張紙。
    上麵寫了五個字:榜首,梁安和。看這筆跡,應該是沈亦的。
    “我看未必。”
    祁景安略一沉默,隨後道:“的確未必,如今的月無雙,可不是當年的月無雙。”
    況且,月無雙這等人,十年中未必出的來一個。
    “時候也不早了,明日,說不定還有什麽棘手的事情在等你。”秦夜泊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等著我?你要去做什麽?”祁景安向來敏銳,秦夜泊這分明是要把這個攤子再丟給他了,倒也無妨。
    夜過三更,祁景安輕輕扯開已經包好的紗布。
    肩膀上的傷是泣魂槍留下來的,祁景安沒有掌燈,接著月光,把目光投在了梧深劍上。
    他的這身本事,他畢生所學的劍法,都將歸一人所用。
    這些年,祁景安活的小心翼翼,一路殺伐。事實上,他幾乎把秦夜泊保護的非常完美,所有事情的陰暗麵,都是秦夜泊不曾接觸的。
    他是顧澤撿回來的人,是顧澤的心腹,當初陳風對他百般刁難的時候,祁景安都是看在眼裏的。
    那時候祁景安以為,秦夜泊會是下一個他。
    而這麽多年的事情告訴他,秦夜泊,永遠都是他自己。
    行他所想之事,永遠都不會任性妄為,一直收斂鋒芒,就算是反擊,也從未做的太絕,尚且留下一線生機。
    這個人似乎永遠都想獨當一麵,他能將朋友都護在身後。
    知道後來,祁景安也說不清,究竟是誰在護著誰。而他做過的所偶有事情,秦夜泊都是一清二楚的,從不會過問,更不會去指責他什麽。
    尤其是秦夜泊成了而堂主之後,可以說是處處隱瞞,讓祁景安是如魚得水。
    說不出來是失望還是欣慰,因為秦夜泊終於下得去手來傷他了。
    說來也是有些讓祁景安覺得有一點不甘心,明明秦夜泊這個人對什麽事情都沒有必殺的決心,這身功夫卻始終都能壓他一頭。
    當真是因為槍法?
    那改日定要他用劍來鬥一鬥。
    想到這兒,又作罷了這個念頭,讓秦夜泊用劍,豈不是和要他用槍是一樣的?何況,他輸,是輸在了秦夜泊太了解他的習慣。
    還沒等他再躺回去,秦夜泊一把推開了們,直接坐在他的床邊,一手搭過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你還沒睡。”秦夜泊不等他反應,鬆開了手了直接把他按了下去。
    “景安,說實話,我越是覺得心裏有點不安了。”
    祁景安立刻坐了起來。
    這些事情,尤其是秦夜泊的事情,他可以算得上是格外敏感,這句話,若是放在平常,也沒有什麽,可是在深夜。
    “什……什麽?”
    深夜會無限吞噬人的冷靜,肆意蠶食著理智,正如時紹星所說的,秦夜泊所承受的事情,幾乎已經到極限了。
    任何單拿出來的一件事,或許隻有趙綰珺的死才有些分量,可如今堆積在一起,而又不得不逼著他繼續走下去。
    這條路沒有盡頭,毫無希望地走下去,到底有多絕望?
    “沒什麽,希望隻是我多心了,不過,我的槍法是不敵那薑穆的,抽個時間,我要是要把秦家的槍法要過來的。”
    秦家的槍法,名為萬鈞。
    原本不是叫這個名字的,是千鈞。當初秦落求取趙綰珺,這才當初隨口把名字改成了萬鈞。
    是趙綰珺名字的諧音。
    祁景安沒有阻止,隻是提醒了他一句:“你不適合用萬鈞。”
    “我知道,可如今,浮生妄最後一式我始終找不到門路,師父也是百般勸告不要明白最後的浮生燼,而薑穆的那身本事,浮生妄確實是招架不住,但或許,加上萬鈞可以。”
    雷霆之勢,再加上浮生妄槍法的變幻莫測,或許是有機會的。
    秦家的槍法他不是沒有了解,但是對他來說,這還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你想除掉他,我來便可。”祁景安為什麽要跟著月無雙,是他意識到了,有些事情他是做不到了,而秦夜泊身邊縱有一個姬冰塵,也終歸,不是祁景安。
    因為祁景安是這個天下最了解秦夜泊的人,很多東西根本不需要說,他便會明白秦夜泊的想法。
    棘手的不僅是一個薑穆,還有一個灰白衣袍的人,和薑穆不同的是,這個人自從血洗淩家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秦夜泊對灰白衣袍的人印象可以說十分深刻了。
    用他的槍,幾乎要了他的命。
    那個時候他也想過如何才能除掉這兩個人,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可如今,他若是沒有一些手段,隻怕日後最為騎虎難下的人是他。姬冰塵不可能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真正讓秦夜泊有危機感的是,那個人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隻是不知道與自己相比,究竟如何。
    很長一段時間裏,秦夜泊的狀態都是沒有到他自己的巔峰的。
    何況……薑穆是有些古怪的,硬碰硬吃虧的一定是姬冰塵,而他,不想讓姬冰塵冒著這麽大的風險。
    就算是一命換一命,也是他很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找個機會去鬥一鬥梁安和,八成他是六個山莊中的一個。”
    這六個山莊幾乎是自成一體又獨當一麵的,雖說明麵上不會勾心鬥角,甚至是往來關係甚為密切,可背地裏的肮髒買賣,也沒有少做。
    臨楓山莊就是個例子,趙懿這個人可真是難以揣測的。
    如今秦夜泊算是明白了,這人之間,存在的最多的就是利益了,趙懿連他姐姐趙綰珺的生死都可以不加過問,也當真是薄情的。
    話又說回來,即便是問了,身後牽扯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趙懿又能如何。
    “別想了,估計,梁安和一定會入了洛飛簫的眼,如此一來,就要與梁安和,爭個高下。”祁景安盤算了一下,月無雙的不可能出手的了,隻是不知道姬冰塵願不願意出手了,想必,秦夜泊一句話,姬冰塵還是願意去的。
    隻是,他們要這個榜首,也是無用的,秦夜泊想要的,是要洛飛簫知道,攻鬼門,秦夜泊才是無可替代的。
    隻有他拿到了這個位置,鬼門,才能保全下來。
    縱然是錯,既落一子,何必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