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八十章 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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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事情他不是沒有想過告知蘇彥。
    可如今,蘇彥未必信得過,就算信得過又如何,他的地位,他的身份,蘇彥就會容忍了麽?
    那秦家那些事情怎麽辦?
    何況,皇家的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看那蘇逸隱忍二十年便知。而那蘇彥,更是對他圍追堵截那般久,告知皇家,無異於與虎謀皮。
    若是如此,那死無葬身之地,是秦夜泊避無可避的結局。
    就算不是在蘇彥那邊,在蘇逸立場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染靈的事情,時紹星幾乎都是已經處理妥當,秦夜泊也沒有詳細過問。
    這些事,時紹星都是原原本本告訴了秦夜泊的,沒有絲毫的隱瞞。至於處理事情的方式,也就由時紹星去了。
    先前祁景安曾說過,時紹星的手段太過於溫和,如此副教主之位,隻怕有人不服於你。
    秦夜泊對比,也是反問道:“不是還有你麽?”
    位居寒雲教主十年,還能做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讓秦夜泊佩服。
    這幾日,帝江盛會也確實到了結束的時候,秦夜泊都是遠遠看著,本意是爭個高下,沒想到南宮家的時候那般棘手。
    “今日放榜,不出意外的話,該商議攻打鬼門的事情了。”秦夜泊默默盤算了一下時間,也是覺得差不多了。
    隻是不知,江渚山莊,究竟是敵是友。
    “鬼門……”時紹星點頭,寒雲教的事情結束,便想攻打鬼門的,隻是當時洛飛簫沒有出麵,再加上帝江盛會,此事竟耽擱下來。
    如今也算是塵埃落定,這件事情確實是耽擱不得了。
    “若是我想保下鬼門,該當如何?”
    時紹星微怔,道:“事同寒雲。”
    說起來是隻有四個字,而真正去做,卻是天方夜譚。
    怎麽可能與寒雲教那時如出一事,時紹星是站在秦夜泊這邊的,而沐清歌,卻是不肯。如何能夠在染靈名下?
    時紹星搖了搖頭,道:“你會錯了我的意思,寒雲可謂是名亡實存,鬼門也可如此,名亡,不過是給天下的一個交代罷了。事實如何,便不會去關心了。”
    確實是如此,隻是,隻怕沐清歌不肯,她不肯,秦夜泊便束手無策。
    而舉兵攻鬼門,秦夜泊定是要做這個先鋒。
    兩個人還沒出了府門,祁景安就已經牽著馬回了府。
    時紹星見此,當時便想退開,秦夜泊與祁景安的事情,他還是不會多加關心的。
    秦夜泊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道:“不必。”
    這些日子,秦夜泊與時紹星交流實在是不多,甚至說時紹星空有其位罷了,而事實上並非如此。
    時紹星是不在意這些事情,已經過了那個年紀,是否手握大權,對他來說不慎重要。
    “槍法我拿回來了。”祁景安腳程可以說十分迅速了,這幾日的路程,他可謂晝夜兼程。
    “沈亦呢?”
    祁景安搖了搖頭,道:“沒追到。”
    秦夜泊極其認真的看著他,過了半晌,問道:“他與你說了什麽?”
    “……”祁景安第一次覺得,自己什麽事情都是瞞不過他的,而他似乎,開始看不清秦夜泊了。
    沈亦說與祁景安的話,的確是讓祁景安有些後怕。
    他是在秦家附近追到沈亦的,那時候沈亦似乎是在等著他。
    “永遠都不要讓教主孤身犯險,他絕對不能去大涼。”
    祁景安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端端的何必去大涼,豈不是自尋死路?
    而轉念一想,若是不得不去呢?
    這才是最讓祁景安感到害怕的。
    拿捏祁景安實在是太難,而拿捏秦夜泊,反而是容易得很。
    祁景安寧可是被拿捏的是他自己。
    說起來,他明白秦夜泊的想法,卻是摸不透沈亦。
    沈亦是安安靜靜等著祁景安的回答,這麽多年,他早就對祁景安了如指掌了,這個人看上去永遠都是溫文爾雅的,事實上並非如此。
    說起來,沈亦心中還是有幾分懼怕祁景安的。
    畢竟,他是清楚自己的身份。
    “大涼要做什麽?”
    沈亦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攔住教主,千萬不要去大涼。”
    他見過張庚衍的一份名單,隻是掃了一眼,清楚記得上麵寫著秦夜泊的名字,名字一旁還勾了大涼兩個字。
    如果是要除掉,早就可以動手了,如今看情形,並非如此。
    而這些事情,張庚衍從未提過,他也是處處留意著,卻是沒有收獲。
    秦夜泊聽了,有些疑惑,沒事他去大涼做什麽?難不成賊人還能綁了他去?
    何況路途遙遠,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趕到的,秦夜泊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想綁了他去,也實在是不太可能。
    時紹星聞言,也是皺了下眉頭,張庚衍早就盯上了秦夜泊,可到今日,還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行動。
    “放榜,我還是有必要去看一看的,景安去休息……”秦夜泊沒說完,又轉口道:“景安還是跟我來吧。”
    祁景安把東西往雜役手裏一塞,便轉身跟了上去。
    這一路上,江渚山莊的事情大致也是說與了祁景安。
    “江渚山莊有一件大事?”
    秦夜泊答道:“我懷疑,和蠱有關,梁斯年想守住這個秘密,卻又不想與我實話實說。”
    這個事情,秦夜泊隻是猜測,沒有半分的根據。
    能讓張庚衍提起興趣的,除了鬼門的蠱,他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麽了。
    至於這個江渚山莊,到也沒必要完全放在心上。
    連實情都沒有絲毫透露的打算,就算是想幫,隻怕也是無從下手。
    真正算起來,這隻能說是江渚山莊的家事,別人的家事,這如何插得了手?
    “梁斯年根本不是看上去的走投無路,實際上野心大的很。”時紹星輕輕點了下頭。梁斯年這種人,斷然是不可深交的。
    祁景安表示讚同,又道:“趙懿也不可盡信。”
    秦夜泊點頭,道:“趙懿當年沒有逼死母親,全憑父親保了下來,到了今時今日亦不曾悔過,這樣的人,不值得信了。”
    時紹星倒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一層關係,當下也是冷哼一聲,道:“該殺。”
    此人少有這般的情緒,秦夜泊也是笑道:“陳年往事了,也幸虧母親因此不願留在臨楓山莊。”
    時紹星卻是搖搖頭,道:“趙懿為人能成為一莊之主,那這個臨楓山莊的人,可見一斑。”
    秦夜泊這才發現,原來這時紹星,性子如此溫和的人,也有讓他覺得對之不屑一顧的人。
    “小聲不在意這些,我倒是還到不了小聲的境界。”
    時聲這個名字,早就被人淡忘了,記得的隻是月無雙,也隻有時紹星還會再喊他一聲小聲。
    洛飛簫坐在高台,身旁還是張庚衍,以及六位莊主。秦夜泊抬頭,遠遠看了一眼梁斯年,便收回目光。
    他的府邸,他的山莊,不管藏著什麽樣的事情,但凡是被人盯住,那定然是處處受製於人。
    隻是苦了梁安和,洛飛簫頗為賞識此人,隻是也想不到此人的山莊,是如今這種情形。
    梁安和是想脫離張庚衍的,隻是無奈於梁斯年陷得太深,難以自拔。
    帝江是一把重劍,梁安和用起來,倒也還算順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時紹星是突然說了這八個字。
    秦夜泊聽得真真切切,隻不過,這說的是梁安和,還是梁斯年?
    這裏來人不少,皆是在這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隻是不見鬼門與漫園。
    這盛會結束,秦夜泊也沒有興趣去聽洛飛簫說了什麽,無非是江湖之上該肅清一些風氣,話裏話外無一不是在提醒著張庚衍。
    秦夜泊心中暗道:“這些話他可是絲毫都不會在意的。”
    而隨後話鋒一轉,直指鬼門:“不知,誰願為表率?”
    秦夜泊等的便是這個時候,率先起身,道:“染靈秦夜泊,願做第一人。”
    洛飛簫看了一眼秦夜泊,此人算得上俠肝義膽,亦是不畏皇權,隻是可惜了,是秦家的人,秦家做的那些事情……
    不然,日後這個位子,說不準可以交給此人。洛飛蕭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周旋朝廷,說起來容易,可真正放手去做這些事情,能夠勝任的人寥寥無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江湖,朝廷。這二者的關係難以拿捏,何況蘇彥本就不喜江湖勢力過於強大。
    隨後便是梁安和起身。
    既然拿了帝江,就算他不想,也沒有推托的說辭了。
    洛飛簫看向了眾人,那李謝等人也是站了出來,紛紛表示義不容辭。
    這場麵,比起圍攻寒雲的時候還要熱鬧,畢竟有了寒雲這個先河,如今懷有私心的人確實不少,期望將鬼門收為己用。
    這裏的人可謂是各懷鬼胎,秦夜泊默默掃視眾人,鬼門存在了幾百年,當真是他們能夠撼動的?
    鬼門和寒雲不同,寒雲也隻是一個教派,而鬼門,是真真正正的窮凶極惡。
    也難怪,這樣的人,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是不可能駕馭住的,若不是如此,莫說是秦夜泊,就算是蘇逸也未必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