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八十六章 薑雲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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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景安沉默了一下,又問道:“你不會去的,對吧?”
    “難說。”秦夜泊目光落在了信紙上,這般告誡,那就說明日後他或許有不得不去的原因。
    而沈亦希望他在去與不去之間選擇不去。
    而越是這樣,就意味著後麵的事情越會超出他原本預料的程度。
    甚至,不得不去。
    秦夜泊想清楚的事情,祁景安又怎麽會想不到,隻是,祁景安比他更加清楚,若是去了大涼,那這條路,必定是坎坷不堪。
    真正到了那時候,祁景安是攔不住秦夜泊的,他太了解秦夜泊了,因此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攔不住。
    “夜泊,洛飛簫那邊我去一趟,探探口風,起初我還擔心攻打鬼門一事你我假戲真做了,但是張庚衍在,我反而是不擔心了。”
    秦夜泊有意保全鬼門,而洛飛簫是攜各路豪傑並舉,誓破鬼門。
    若是與天下為敵,未嚐不可,隻不過如此一來,隻怕是保全鬼門會更加困難,他要的不是偏安一隅,而是能夠鬼門能夠堂堂正正的存在。
    秦夜泊點點頭,道:“你持我名帖前去便好。”
    洛飛簫不會不認識祁景安,可終歸去的都是掌門,唯有一個祁景安不是,難免是會被人輕看。
    祁景安的手段,都是在暗處見不得人的。
    等他剛剛除了府,管家便是來報,有人在門外等候,說罷便遞上了名帖。
    秦夜泊心中閃過一絲不安,接過名帖,果真是看到了他最不願意的看到的名字,張庚衍。
    當真是躲不過。
    “那就請吧,茶要雨後龍井。”秦夜泊也沒有猶豫,立刻去了正堂。
    既然張庚衍有話要說,那且聽一聽他要說什麽。
    秦夜泊身邊的事情實在是焦頭爛額,也不在乎現在的張庚衍會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張庚衍是一個人來的,陸從秋和薑穆並未隨行。
    “秦教主進來沒有閑暇,那倒是不如我來登門拜訪。”張庚衍自然是不像在江渚山莊一般隨意,還是坐在了客位上。
    “那可真是忙中抽閑了。”秦夜泊心下冷笑一聲,張庚衍可是忙得很,攻打鬼門一事,他可是想要得到沐清歌的帝王蠱?
    沐清歌又不是等閑之輩,論起蠱,豈能是江渚山莊能比的?
    說起梁斯年,真是白瞎了梁安和這個兒子,成事不足,明明秦夜泊已經打算插手江渚山莊的事情,而他卻又百般推諉。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根本沒有辦法救。
    “倒也不是很忙,秦教主不是身為表率去攻打鬼門了麽?怎麽沒有去見一見洛飛簫?”
    秦夜泊麵不改色,道:“張門主不也是沒有去?”
    “薑穆已經去了,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必走動了。”張庚衍或許是年級不大,可長生蠱的年紀,已經二百餘年了。
    “那真是湊巧了,景安代我前去……”
    話音未落,門便是被人推開。
    “張門主,久仰。”時紹星直接邁進來,也不在意還有誰在場,便坐到了秦夜泊一旁。
    “時教主。”張庚衍拱了拱手。
    “是時副教主,寒雲教已經不在了。”時紹星端起茶碗,輕輕抿了一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隨後放下茶碗,道:“張門主,切莫亂了尊卑。”
    時紹星是問了管家才知道,張庚衍來了府邸,是秦夜泊一個人前去的。
    祁景安不在府中,秦夜泊難免是少了些鋒芒。
    張庚衍這樣的人,想拿捏秦夜泊這樣性子的,著實是不難。
    “名亡實存吧。”張庚衍的語氣很輕,說完看向了時紹星。
    時紹星沒有否認,隻是道:“如今是染靈的天下,也隻尊秦教主一人為教主,又何來名亡實存一說?”
    言下之意莫過於,時紹星的心甘情願地,把寒雲教餘眾盡數交給了秦夜泊,而他自己絕無再為教主的念頭。
    “原來如此,不過今日我來,有些話不太方便說,不知秦教主可能讓其他人回避?”張庚衍看向時紹星,當初沒殺得了時紹星,如今已然歸到秦夜泊傘翼之下,再想動手,可不似在寒雲教那般了。
    時紹星當了那麽多年的教主,說在江湖上不是頗有地位,那才是當真不可能的事情。他當初的地位,如今都換成了秦夜泊。
    如今的染靈,已經不是寒雲教能夠比的了,秦夜泊身邊有時紹星,很多事情都是事半功倍的。時紹星磕磕絆絆走了十年的路,都成秦夜泊的捷徑。
    “有什麽話,不妨直說。”秦夜泊算是聽明白了,時紹星的寒雲教,幾乎就是被張庚衍夥同童符搞到了那步田地。
    時紹星對張庚衍絲毫是不會客氣,而張庚衍……
    張庚衍想殺時紹星的心太明顯不過了。
    “我不叫張庚衍,我叫薑雲笙。”張庚衍也沒有賣關子,直接說出了這句話。
    又是薑姓……
    薑,是大涼皇室的姓。
    那個薑穆和薑戎,隻怕不僅僅是一身功夫難以匹敵,這身份也是非同尋常。
    秦夜泊多多少少還是從心底有些忌憚薑雲笙的,薑雲笙拿捏他可謂是易如反掌,而他根本就看不透這個人在想什麽。
    能放任他剁了陸從秋手指,甚至當眾給他兩巴掌。
    但是說要殺了他,也定然是不會留任何餘地。
    包括談判的餘地。
    秦夜泊怕死麽?
    他不怕。
    可是他有著不能死的理由。
    “其實秦教主可以考慮一下是否要歸順大涼,現在歸順,你我什麽話都好說,免得日後兵戎相向,那時,或許我就不會這麽好說話了。”
    時紹星手心裏瞬間捏了一把汗。
    薑雲笙這麽毫無忌憚說出的話,就一定有他的把握。
    “日後,鹿死誰手還未可知。”秦夜泊依舊是氣定神閑,似乎是並未放在心上,繼而問道:“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本名是什麽的?”
    至於薑雲笙說的第二件事,要不要歸順大涼,秦夜泊從未考慮過。
    “秦教主態度堅決,隻是希望秦家的人,也是這般想的。”薑雲笙也不意外,他早知秦夜泊是什麽性子的人,現在提起這些事,必不會同意。
    而他,等著秦夜泊開口同意的那天。
    “沒有其他的事,就不送了。”秦夜泊眼都未抬眼看薑雲笙一眼,便是對時紹星道:“茶涼了,不必再品了。”
    薑雲笙絲毫不惱,從手指上摘下一枚瑪瑙戒指,放在桌案上,道:“秦教主,我們,大涼見。”
    大涼……
    秦夜泊默不作聲,同一時刻想到了沈亦的來信。
    鬼使神差地在心底無聲回了薑雲笙的話:大涼見。
    薑雲笙倒是點醒了他,攻打鬼門,他是要做些準備了。
    過了半日,祁景安才回了府。
    秦夜泊正是在院中擦著泣魂槍,道:“鬼門易守難攻,洛飛簫必會派人佯攻。我們要在他之前做好準備。”
    祁景安一口水都沒有喝,便是坐到了秦夜泊對麵的石凳上,道:“確實如此,這次的聲勢,可是比當初的寒雲教大得多。”
    “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是借了帝江盛會一事,話又說回來,景安,你見到羅影了麽?”
    祁景安搖搖頭,道:“沒有見到他了。”話音未落,便是看到石桌上放著撕開的信封,正是沈亦的來信。
    “大涼已經準備向雁門逼近,薑雲笙要回去了,這大涼,是為他而發兵的。”秦夜泊頭也不抬,繼續擦著槍。
    將薑雲笙來過的事情簡單說給了祁景安。
    這一戰是打不起來的,隻是為了接走薑雲笙。
    而眼下,他擔心的事情,隻有鬼門。
    洛飛簫已經把這件事挑起來了,那一時之間是收不了場的。
    “你怎麽知道大涼要發兵?”
    秦夜泊指了指信紙,道:“沈亦說的。”
    寫在信中未免過於明顯,因此沈亦在信封之中寫了寥寥幾筆。
    就算是換做了祁景安,也未必能夠看得明白,沈亦跟了秦夜泊多年,有些習慣,秦夜泊還是了解的。
    不過大涼準備發兵,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薑雲笙早就說過要回大涼去,可他在南盛位高權重身份地位顯赫,隻能是讓大涼來為他掩護。
    怎麽掩護?隻有戰起,才會無人顧及到張庚衍去了哪裏。
    能夠調動兵力的,單單是這個姓,就足夠了。
    大涼一旦逼近雁門關,勢必動蕩,攻鬼門之事,隻能不了了之。
    隻是,薑雲笙在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那便是四個世家聯手隱藏起來的秘密。
    一是慕容少白手中的一部分,再有,便是秦家的了。
    若不是最後薑雲笙提了一句秦家,秦夜泊還不一定瞬間想得起來這件事。
    他早就交代了秦瀟晗要去造一份假的,隻是不知時至今日已經處理得怎麽樣了,秦家可以說是被薑雲笙捏在手心兒裏的,他也確實不太方便去打探。
    隻希望秦瀟晗心中有數,亦或是,慕容少白不要被薑雲笙發現。
    隻怕,這件事情,還要派人走一趟秦家。
    秦夜泊與祁景安無暇分身,月無雙和姬冰塵又要隨時應對薑穆和陸從秋,眼下也隻有吳念可以走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