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洛城飛蕭渡鬼門,莫問來路道歸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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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念雖是個十七歲的女子,行事卻是比大多男子幹脆果斷。
    她與秦夜泊並無太多的接觸,卻也是應下了這件事——是蘇逸派她來的,將兩份信交給秦夜泊,而後留在長安聽他差遣。
    長安盛會一旦結束,必定會提起攻打鬼門的事情,秦夜泊又與沐清歌關係非同尋常,他這裏自然是缺少人手的。
    一個姬冰塵遠遠不夠,可畢竟蘇逸手下的人都是漫園中人,擔心秦夜泊心存顧慮,這才讓了吳念前來。
    吳念是蘇逸養大的人,做事能力可謂是一流的,又與秦夜泊多少有點交情,也不至於讓他對吳念放心不下。
    “還有最後一個擔心的問題。”秦夜泊看向祁景安,等他開口。
    “是羅影。”
    秦夜泊手指按在長槍上,用力閉了一下眼,似是想到了些什麽。
    比起薑雲笙,他更不願意看到的人就是羅影。
    祁景安隻是個瘋丕,羅影就是個瘋子。
    “你想殺了他的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真是因為沐清歌?”說到底,祁景安多多少少有些不信的。
    “我與他的恩怨,並非隻是因為沐清歌。”
    秦夜泊與羅影的恩怨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當年沐酌的事情過了幾年之後,羅影確確實實也沒少明裏暗裏對付過秦夜泊。
    隻是那個時候秦夜泊是沒有能力與羅影較量的。
    羅影是坐擁鬼門,而他,區區染靈的二堂主。
    秦夜泊實在是想不出羅影為什麽性子會差異如此之大。
    就像是祁景安的那些事情,足夠徹底扭轉了祁景安的性子,不過,至於羅影經曆過什麽,秦夜泊是絲毫不知的。
    或許,當他知曉的那一天,他便會下不去手了。
    秦夜泊沒有再說下去恩怨是什麽,祁景安也沒有追問。
    “我已經點了幾個人從總壇過來了,你且安心,都是靠得住的。”自從上次張謙汐的事情之後,他已經讓青衣等人讓將整個染靈徹查了數次。
    倒也並非是小題大做,禍起蕭牆的道理他比誰都清楚。
    祁景安做事是十分有分寸,秦夜泊自然是不會擔心。
    “薑雲笙為什麽對時紹星有那麽大的殺意?”秦夜泊似乎是能夠理順這一切,卻又是拿捏不準。
    殺意?祁景安頭腦中瞬間想到了一個人,是當初那個想求得冥靈木的李於哲。
    李於哲對他的殺意僅有那一刻才流露出,可祁景安還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時紹星的寒雲教,可以說是與張庚衍對抗了整整十年,薑雲笙想欲除之後快,也是情理之中,可……”祁景安頓了頓,這不合常理,秦夜泊同樣是與清君門為敵,而薑雲笙卻是還未動殺心。
    還是說,他坐上教主的位置還不夠久?
    “如果,時紹星真的遇害身亡,那染靈……”秦夜泊閉上眼,細想下來便會清楚,染靈並非所有人都會服他的,而時紹星,卻是可以幫他做到這一點。
    隻要時紹星一死,薑雲笙難免不會趁虛而入。
    這才是最難解決的事情。
    人心最是無解。
    吳念動作迅速,一路快馬加鞭到了秦家的府邸。
    “門外是吳念?”秦瀟晗是聽過妖殺的名號,確實沒想到今日會登他的家門。
    吳念是漫園的殺手,前段時間銷聲匿跡,有人說是藏在了染靈名下。
    秦瀟晗想了想,道:“請。”
    “秦夜泊有話要我帶給你,他說,地圖若是繪製好了,就該拿出來用了。”吳念也不會拖泥帶水,隻不過,秦夜泊囑咐她最好在秦家留宿一夜的。
    吳念不解,卻也是提了出來。
    “二哥的意思?”
    留宿一事本不在話下的,可卻是不知道秦夜泊的用意,若是耽誤了秦夜泊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吳念暫且安頓下。
    慕容滅門,淩家滅門,南宮家損失慘重,都是因為這所謂的護國寶藏。
    當初南宮瑞曾說,幹脆不如將這些東西毀了去,免得惹人覬覦。
    可誰能保證天下再無戰爭?
    這護國寶藏,一旦用得上,而他們卻拿不出,豈不是罪過。
    口音已經帶到,秦瀟晗早就準備妥當,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想必大涼是不會那麽快發現的。
    已經到了暮分。
    秦落目光落在遠處,道:“瀟晗,如果注定有人要犧牲呢?”
    這麽多年,秦家處處受製於薑雲笙,受製於大涼,幾次反抗未果,秦落的長姐,兩位哥哥,還有一個妹妹,都死在了他的麵前。
    “如果有人注定要犧牲,那為何不可是我?”秦落沒有等秦瀟晗回答,立刻接了出來這一句。
    當年他厭棄秦夜泊,以至於趙綰珺想盡辦法,想將秦夜泊送回臨楓山莊,不過是秦落不想再讓他的兒子參與秦家的事情。
    可是秦落沒有辦法。
    秦瀟晗這張臉與他的母親有七分像,而他的母親,是當時大涼皇室的長公主。
    他的三個兒子,如果注定有人要卷入紛爭,他寧可是秦瀟晗卷進來。
    可是如今……秦夜泊一舉成了染靈教主,薑雲笙怎麽可能會不盯住他。
    站在一旁的秦瀟晗開了口,道:“如果注定有人要犧牲……那為什麽不可以是我?是我,有何不可?”
    這麽多年,秦瀟晗識大體,明禮儀,就算是作為秦家的下一個家主,也當之無愧。
    可惜秦家早就不是那個秦家了。
    所以秦瀟晗舍棄了很多東西,隻有足夠狠,才能在最後關頭徹底掙脫出去。
    亦或者是魚死網破。
    秦落無聲地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秦落才道:“瀟晗,你隨著吳念去找你二哥吧。”
    秦家已經沒有必要再救下去了,他的兄弟姐妹都死在了大涼刀下,如今趙綰珺也撒手人寰,他想保護的人,隻剩下了他的三個兒子,還有什麽必要把他的兒子牽扯進來?
    “我走了,那爹怎麽辦?”秦瀟晗歪頭笑了一下,道:“爹,我不走。”
    他早就壞事做盡了,做得也算得上堂堂正正,也從未掩飾過他的野心。
    可誰知,他的野心是不是另一種掩飾?
    “明日一早就快滾吧,秦家早就不是當初的秦家了,它已經成了大涼的走狗。”秦落已經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能太平多久,但是他明白,已經時間不多了。
    “與兩位哥哥離心,會難過麽?”
    秦落身體僵了一下,道:“難過。”
    管家匆忙趕來,道:“老爺,陸先生來了。”
    秦瀟晗聽到陸字的時候,便已經警覺起來,陸先生隻有一個,那就是陸從秋。
    兩個人快步來到前院。
    “陸從秋,你……”
    “別緊張,我隻是來拿回秦家的東西的……秦夜泊派了人過來,果真是另有打算。”
    秦家的東西,現在隻有在秦夜泊手中才是最安全的。
    “教主,陸從秋不見了,線人說,他最後一次看到陸從秋,是往西南方那條路去了。”分壇主低聲向秦夜泊稟告。
    “果然……”秦夜泊依舊是不緊不慢,道:“不知陸從秋,能不能察覺到他身後的姬冰塵與月無雙?”
    這個時間非常微妙,稍微有一點的風吹草動,就會引得這些人立刻警惕起來。
    秦夜泊在派去吳念的時候,便告訴了她,莫要擔憂,姬冰塵和月無雙會尾隨張庚衍的人的。
    在姬冰塵與月無雙現身之前,一個薑穆留在這裏,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而薑雲笙不知,姬冰塵和月無雙早就尾隨陸從秋去了秦家。
    “陸先生的本事再高,也抵不過我與月無雙聯手。”姬冰塵的語調十分平靜,這件事,他今日可是有十成的把握,殺了陸從秋。
    可比在江渚山莊的時候有把握多了。
    他來之前就與秦夜泊說過,這是絕佳的機會。
    隻要少了陸從秋,那無異於砍掉了薑雲笙的左膀右臂。
    姬冰塵,也正是當年的蘇醉將軍,加上月無雙……根本沒有懸念。
    “好一個秦夜泊,這步棋,下得可真是險,不過他漏了一件事,你們不能殺了我。”陸從秋絲毫沒有表現出驚慌,反而是胸有成竹。
    怪不得秦夜泊隻讓一個吳念前來,沒想到吳念身後居然是這兩個人。
    隻是可惜了。
    可惜薑穆確確實實錯過了取時紹星的命的機會。
    隻要時紹星現在死了,秦夜泊便很難駕馭整個染靈,那麽薑雲笙就可以趁機將大涼的人,砸進染靈的地盤。
    而薑雲笙這麽多年,已經在大涼砸入了不少的釘子。
    “的確不能殺了他。”秦落麵色頹然,道:“他來此處,必定是受了張庚衍的意,若是他有來無回,秦家餘眾焉有命在?我死,微不足道,可秦姓的,還有成百上千的人。”
    秦落明知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卻是……不能動手,用那麽多人的命換一個人的命,值得麽?
    “把秦家的東西給我,那就放秦家一馬,今日之事,也可以閉口不提。”陸從秋負手而立,就算他不說,秦落也明白下場。
    若是不給,則整個秦姓的上千人,都會為陸從秋陪葬。
    而等到的,卻是月無雙重明劍出鞘的聲音,
    “早就聽聞大涼皇家的雙刀獨步天下,不知與重明比起,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