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琉璃玉階九宮闕,拂塵掃盡玲瓏塔 第二百零二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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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曦年少時便是聰慧過人,熟讀史書兵法。蘇逸看中他的才幹,將他收歸麾下,送到了雁門關。
否則,就以蘇彥用人不察,如何鎮守邊關二十載?
姬曦在雁門一待就是十七年。
文人本弱,何況姬曦還是個病秧子,早年靠大把的銀子續命。可隻要他還活著,雁門便一日不破。
當日夜裏,薑殊嫦去見了陸從秋。
“陸叔叔。”
陸從秋有些悵然,薑雲笙對秦夜泊的態度的確是隨意,現在還未失了興趣,便留著命,倘若哪日失了興趣,也就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可這些日子下來,他反而覺得,秦夜泊這個人,是不能輕易死掉的。
越是秦夜泊這樣的人,越不容易被敲斷一身的傲骨。
“陸叔叔?”薑殊嫦見他並未回答,又喊了一聲。
這才讓陸從秋回過了神。
“嗯?阿嫦?”
“這個人,幹脆殺之。”薑殊嫦知道這樣的人一旦回到南盛,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十分棘手的事情。
陸從秋是後來才到南盛的,在南盛所有的安排隻有薑雲笙才清清楚楚。
“殺不得……”陸從秋猛然想到了一個人,秦夜泊率人想圍殺他的時候,那個拿著泣魂槍的蘇醉。
當時他便知道,蘇醉絕不可能是孤身一人。
還有那個沙場宿將,蘇逸。
蘇姓啊……那可是南盛的皇姓。
秦夜泊是這江湖中,唯一一個與蘇逸有牽扯的人。薑雲笙不肯殺了秦夜泊,想必是顧及到了這一點。
“沒有阿嫦想的那麽簡單,有些事情,非他不可。”陸從秋還真未仔細想過為什麽薑雲笙屢次放過秦夜泊。
甚至任由這個人剁了自己的手指。
薑殊嫦也隻得點點頭,道:“陸叔叔,我想見一見此人。”
秦夜泊的確是能夠被薑雲笙拿捏住,可他對薑雲笙的戒心太重了。放眼大涼宮中,最容易取得他信任的,莫過於薑殊嫦。
“阿嫦不是見過此人了嗎?”
薑殊嫦思量片刻,也僅僅是見過,甚至交過手,卻是覺得有些看不透此人。
陸從秋未等她繼續開口,便應了下來,道:“好,明日帶你去見一見。”
這是薑雲笙讓薑殊嫦去做的事,秦夜泊向來是會對女子手下留情一些。
無論換做誰,都是不會想到,薑雲笙竟埋了這麽大的陰謀。
所謂的江湖勢力在他們眼裏不過就是小打小鬧,秦夜泊如今也算是徹底明白了,且不論大涼的目的,江湖上的叛國之徒,也是要清理的。
多餘的擔心隻能算得上庸人自擾。
徹夜未眠。
秦夜泊反複想著各樣的可能,蘇逸早就說過要秦夜泊協助他,也不過是江湖之中替他找到了容身之處。
若真的到了日後,他能夠入得了蘇逸眼的,也隻有這身本事了。
蘇逸本就是意在皇位的,薑雲笙能夠想明白的事情,蘇逸當真是想不到麽?
能夠蟄伏待機隱忍二十年,必定是機關算盡步步為營。
姬冰塵曾告訴他,蘇逸原本就是鎮守雁門關,為了保命才逃到了江湖中。蘇逸選擇詐死,事情敗露之後蘇彥才組建起了清君門。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原本注定了今日的結果。而他要做的事情,終歸都是有人要去做的。
也算得上時也命也。
時紹星在宮中更是清淨,他們需要秦夜泊,而不需要時紹星。
姬曦看著書信,心中有些悵然。
雁門關的主力,的確是他可以調動,可戰事不起,他沒有理由調兵。
軍營與朝堂不同,他們講一個義字。
蘇逸的名字就是刻在雁門關的符號。
他等了十七年,終於等來了蘇逸的第一封書信。蘇逸要他做好準備,是為了大戰將至,雖說是將至,隻怕也要數月。
姬曦也好,蘇逸也好,都要早做準備。
“洛盟主,今日前來可是有何指教?”祁景安難得落得清閑。
“並無指教,祁副教主是聰明人,洛某隻是奇怪,為何你會將如此一功平白無故送給了清君門。”
洛飛簫的確是和鬼門有所牽扯,他若是偏向鬼門尚且有情可原,隻是染靈……
本想問個究竟,隻是前兩日並無閑暇,今日才得空。
“是教主的意思,我隻不過也是奉命行事罷了。”說到底,祁景安也是不解,為何秦夜泊會如此決定。
倒不如掀了鬼門來的痛快。
“眼下清君門的事,即將落幕,隻是我不知蘇彥會作何感想,隻怕這些事情落幕,又會掀起什麽風波。”洛飛簫這些年與蘇瑾周旋,沒想到蘇瑾死在了秦夜泊手中。
祁景安卻是回絕道:“再起波瀾就不是我染靈的事情了,安身立命才是長久。”
洛飛簫頗不在意,反問道:“是麽?”
“有話不妨直說,既然今日來找我,那也不必拐彎抹角。”祁景安深知清君門根基是依仗皇家,可如此不得民心的事情,蘇彥若真的再替清君門下旨,那可真是失了民心。
“清君門的事你不必擔心了,朝廷不會出手的。”洛飛簫周旋江湖與朝堂之間,他既然說朝廷不會出手,那就是一定不會出手。
祁景安點頭,真的動起手來,他也不懼。
“你不是為清君門一事,那就是為了鬼門了。話又說回來,鬼門好大的排場,能讓洛盟主當說客。”
洛飛簫笑了笑,道:“六個山莊,秦夜泊已經與其中兩個打過交道,江渚山莊暗藏蠱術,鬼門自會出手,還有其他四個山莊,與清君門關係頗為密切,此番並非牽扯出來,其中大有文章啊。”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這就是怕清君門名存實亡。若是蘇彥的人沒有被查出,那也罷了,最怕的就是大涼的人。
“洛盟主是希望染靈能夠一查到底。”祁景安看向洛飛簫。
“是,秦教主不在,還望祁副教主挑起大梁。”
對祁景安來說,他自己的想法不甚重要,重要的是,秦夜泊會怎麽做。
他一定會一查到底。
大涼。
“知道真相又有什麽用,秦夜泊,你身陷囹圄,也隻兩條路可走。”陸從秋站在他麵前,等他的回答。
說到底,陸從秋也算得上長輩。
“你可比鶴山好多了,可惜,可惜。”
秦夜泊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的確可惜,昨日你若是不出手,我還真能試出薑穆的水平究竟在哪裏。”
以及,如何才能殺了他。
“本來今日,薑先生是沒有讓我來見你的,隻是,如今是你最後的機會。”
薑鶴山是陸從秋的徒弟,自負猖狂屢教不改,若不是看在薑鶴山這身本事的份上,陸從秋是斷斷不會讓薑雲笙賜他“薑”姓的。
他本是城外遺孤,被陸從秋收於名下,與薑穆一同長大,賜名薑鶴山。
若是真的能換,他寧可秦夜泊是他的徒弟。
“陸從秋。”秦夜泊往前一步,伸手抓在欄杆上,繼續道:“告訴薑雲笙,我絕對不會將南盛的江湖,拱手相讓。”
“是嗎。”陸從秋向身後看了看,道:“阿嫦,過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