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琉璃玉階九宮闕,拂塵掃盡玲瓏塔 第二百一十六章 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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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看誰的報應來得更快了。”薑殊嫦這才鬆開了抓住那婦人的手,瞥了一眼地上的大當家。
    眼中滿是厭惡。
    “唉。”辛叔歎了口氣,對著幾個年輕人擺了擺手,道:“都是苦命人。”
    秦夜泊本想直接解決這為首的幾個,聽了辛叔這麽說,也實在是不好發作,隻得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後看了沈長風一眼。
    這群人,留不得。
    沈長風倒也是明白,當下點了下頭。
    直到入了夜,沈長風持刀,自己去了安頓這山匪的院子中,同樣是碰到了帶著幾個年輕人來的辛叔。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覺得他們命不該留。”辛叔打量了一下沈長風,突然問道:“你和那個姓秦的認識麽?”
    沈長風臉上有些疑惑,而後搖了搖頭,答道:“不認識。”
    辛叔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後笑了笑,沒有拆穿他。
    隨後與自己身後的年輕人交代了幾句,才又對沈長風道:“那是你動手,還是我先來?”
    沈長風看了一眼手中的刀,道:“我來吧,多少我是個外人。”
    言下之意無非是,他殺了人離開就是,旁人也無從追查。
    辛叔看了沈長風一眼,又向幾個年輕人吩咐道:“守好了,別讓這群人從哪兒鑽出去跑了。”
    等到重歸於平靜,沈長風在一旁沉默著擦著刀。
    辛叔看著這個年輕人,竟有些心驚膽戰。
    下手實在是太幹淨利落了,沒有一絲的猶豫。
    而另一邊,薑殊嫦自是有些不解這些人在這個時候講什麽慈悲心腸。
    “那個辛叔也太有婦人之仁了,換成我,我直接殺了他們以絕後患。”
    秦夜泊倒是看得清楚,道:“不,他們是絕對不會放這些人走的。”
    見薑殊嫦不回答,又問道:“不信?那就請七公主隨奴才走一趟?”
    “不必了。”
    翌日一早,沈長風早就不見了蹤影,秦夜泊這一行人便辭行,眼下還是先到了上黨,其餘的事都要從長計議。
    這一路倒並不平靜,反而可以稱得上凶險。
    秦夜泊實在是年輕,坐在這個位置上難免有人不服,如今是突然從長安消失,出現在了大涼返回總壇的路上,更是落人話柄。
    哪裏有雪中送炭,多得是落井下石之輩。
    “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回七公主,奴才不記得了。”
    薑殊嫦也是沒再說什麽,便問道:“解決了他們?”
    秦夜泊頭都沒有回,隻道:“姓祁的會替我們解決的。”
    “你們不是號稱知己的?”
    這話,是沈亦交代出來的。
    “是知己。”秦夜泊點了點頭,又繼續道:“所以我們的行蹤早就被他知道了,你覺得他會放任我們不管麽?”
    換言之,祁景安一定會差人護送他們回到總壇的。
    秦夜泊並不擔憂自己的處境,在南盛境內,還沒有人會在祁景安眼皮下對他出手得過於囂張。
    雖說一路並不平靜,到底也是無驚無險。
    再次踏進玉淮山的時候,祁景安早已遣散了周圍的人,與月無雙等候在此。
    盡管他知秦夜泊此去又回,定然是千難萬險。
    即便如此,他見到秦夜泊的時候,還是愣在了原地。
    “秦……”
    區區一月有餘,竟有物是人非的感覺。
    月無雙看了祁景安一眼,把重明劍按了回去。
    他看明白了祁景安的表情——先前說的事,都就此作罷。
    回來的八個人,出了秦夜泊,沒有一個人是祁景安認識的,隻是……
    隻是秦夜泊給他的感覺也是有些陌生。
    “我哥哥呢?”
    秦夜泊遲疑了一瞬,立刻答道:“時紹星回不來了。”
    月無雙看著秦夜泊,頭腦中的那根弦突然崩裂,還等他反應過來,手上動作竟是從未有過的行雲流水,重明劍已出鞘。
    時紹星死了,死在了大涼。
    永遠都回不來了。即便是他早就知道時紹星沒有與秦夜泊一同回來,就也許意味著再也回不來。
    可真到了這一刻,月無雙才感覺所有的希望都被碾碎。
    怪不得,怪不得時紹星要他在秦夜泊回來之後再拆開絕命書。
    秦夜泊就站在原地,沒有躲避一絲一毫。
    “月無雙,你是想造反麽?”
    “不想。”如今秦夜泊活著回來了,而月無雙,情願永遠都不拆開這封絕命書。
    那是時紹星的絕筆。
    月無雙收回了重明劍,仔細打量了一下跟在秦夜泊身後的幾個人,便徑直離去。
    祁景安未加阻攔。
    隻是有外人在,祁景安不好多說什麽,也隻是讓人將近來發生的事整理了給秦夜泊送了去。
    至於其中的真假,便讓他自己去分辨吧。
    等事情安排好,時辰已近半夜。
    祁景安本想借此空檔,去問一問究竟發生了些什麽,可沒想到秦夜泊對他也不過是敷衍了兩句。
    “景安,這段時間你辛苦了,該歇一歇了。”
    “你說什麽?”祁景安回過頭,看著秦夜泊,不可置信。
    秦夜泊不是想讓他休息,是想卸了他的權。
    “我說,你不必再辛苦了。”秦夜泊頭也沒抬,語氣理所當然。
    可這個權,都是捏在了祁景安的手裏,隻看他交不交出來。
    “這恐怕不行。”祁景安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輕易地把這個權交出去。
    “那也無妨,這段時間讓我自己清淨清淨。”
    一連兩日,秦夜泊幾乎不見任何人,除了薑殊嫦。
    這些事祁景安瞞得極好,青衣聽到此事,當即便知這其中出了問題。
    又無奈於秦夜泊誰也不見。
    “他現在對我都避而不見,更別說你。”祁景安想到這件事,不由哼了一聲。
    秦夜泊本是會給青衣足夠的麵子,但是祁景安不會。
    青衣沒有說話,但是不可否認,祁景安說的是事實。
    祁景安見他沒有說話,又繼續道:“他回來之後,行為怪異都快寫在臉上了,是生怕我看不出來麽?”
    即便是青衣再不喜歡祁景安這個人,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與此人商議。
    青衣沉吟片刻,道:“如今你才是染靈的掌權人,萬不可被偷梁換柱。”
    祁景安點了點頭,這些道理情由他比誰都清楚,隻是如今青衣提了起來,讓他更加煩躁。
    如果不是秦夜泊……但凡不是秦夜泊,祁景安早就讓月無雙直接砍死了。
    “這事兒我有分寸,如今情勢有些複雜,無論結果,還是要先穩住他們。”
    青衣點頭,表示讚同。
    鬼門。
    前日祁景安就給了羅影消息,羅影本想即刻動身,但祁景安卻告知他秦夜泊應是忘記了一些事情。
    這話說的不算是隱晦,羅影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秦夜泊失憶,至少給所有的印象是這樣的。
    羅影對此絲毫不關心,秦夜泊是死是活他一點都不在乎,本想等他回來,與他再見一麵,如今也沒有見的必要了。
    “清歌。”羅影轉過身,對著沐清歌的背影又說了兩個字。
    聲音低到隻有他自己聽得見。
    “什麽?”沐清歌停下了腳步,等著羅影繼續說下去。
    “沒什麽,你要保重,鬼門也是。”
    沐清歌沒有回頭,而羅影未讓人聽到的兩個字是,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