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目中的月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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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眼中的灼灼星光!
    離餐廳很遠,棠澌才停下來,悵然若失地回頭望著走來時的方向,想到剛才的倆人像情侶一樣有說有笑的,棠澌莫名覺得心像被針刺一樣,嫉妒,不滿,憎恨,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情緒,像個不可理喻的神經病。
    見她臉色很不好,棠閱擔憂地問“姐,你怎麽了?”
    棠澌從思緒混亂中冷靜下來,看了眼身旁的英俊少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許傾年少輕狂的影子,她輕輕搖頭“我沒事。”
    “我們怎麽先走了,為什麽不等他們一起走。”
    “許傾他有女朋友了,我們何必打擾人家,我們去玩吧,我帶你去逛逛最出名的步行街。”
    晚上,這座城市川流不息,萬家燈火在黑夜裏閃爍著,步行街人潮擁擠,雖然家鄉的城市不及j市那樣人口密集,但發展也不錯,遍地高樓大廈,也有繁華點步行街。棠閱逛了會也覺得每個地方的步行街大同小異,便沒了興趣,棠澌隻好帶他去公園的文體活動區玩,那裏晚上比白天熱鬧多了,很多人在那兒打乒乓球,羽毛球,籃球,交際舞。
    棠閱和大多數男孩一樣,喜歡打籃球和乒乓球,棠閱在旁邊看了一會人家打籃球,後來有人中途走了,然後他幾個大男孩拉進隊伍裏了,雖然有年齡差距,但一點也不影響他們成為戰友。
    棠澌在一旁的水泥墩上坐著看他們打球,個個人高馬大,青春活力的,棠澌突然懷念少年時光無憂無慮,偶爾有煩惱的自己,就連和許傾疾惡如仇,相恨相殺的日子也變成懷念的美好時光。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她嚇得一驚,她拉回思緒看了眼手機,是許傾打來的。
    “你們在哪?”
    “你問這幹嘛,你不是和夏夢迪在一起嗎?”
    “我們過來找你。”
    棠澌心冷了下來“不用來找我們了,我們玩會就回去了。”她補充了一句“晚上我就不去你那裏了。”
    “那你住哪。”
    “你爸媽那裏。”
    他沉默幾秒,冷冷地說了句“隨便你。”
    掛了電話,棠澌握著手機抬頭望著天空發呆。
    月亮和星星永遠高高在上,霓虹燈再耀眼永遠無法夠得到它們。
    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想逃離一個人。
    這兩天,棠澌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去重新找房子,但一腔熱血很快就把潑了冷水。
    有安保好的,高度安全的,房子也不錯,遺憾的是,她沒那麽有錢——租金嚇到她手抖。
    回到租住的房子,棠澌打電話跟房東強烈反應這個安全問題和上次事件,房東在那頭閃爍其辭,不肯給一個交代。
    棠澌立場堅定,如果不能裝上防盜窗和防盜鎖,那隻能退租。
    爭論的結果是,房東答應退房租和租金,就這樣,棠澌又淪落到無處可去的境地
    她認識的人不少,在這種時候,居然不知道該找誰,葛悠悠和徐淼都是本地人,自然和家裏人住一起,蘇瑾已經去上海發展,安珍妮和付俞住一起,姚玥,現在她可是貴人事多,經常在外跑通告,也沒有固定住所。
    棠澌覺得這真是一段糟糕的日子。
    星期天晚上,棠澌回許傾那裏,她敲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當她看到眼前的人時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對方綻開一個她熟悉的笑容甜“棠澌,你回來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來,沒打擾到你們吧。”棠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自己也知道此刻的自己笑比哭還難看。
    “沒事,你進來吧。”她側開身子,讓棠澌進去。
    這模樣真像個女主人,而棠澌就是個非常尷尬的不速之客。
    “許傾在洗澡,你先坐一會。”
    棠澌走進客廳,茶幾上上還放著兩罐喝過都啤酒,遲疑幾秒,棠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
    “他答應試著和我交往,我就來看看他住的地方。他說你前租的房子不安全,前兩天差點引狼入室,把你嚇壞了,然後就讓你暫時住這裏。”
    “是呀,所以他隻能睡沙發,我是回來拿衣服,收拾完我就走。”
    棠澌帶來的東西不多,不消半個小時就收拾完,從房間出來,許傾穿著一套白色休閑服,和夏夢迪坐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
    棠澌心想,這倆人真的挺合適的。
    她深吸一口氣,尷尬地打擾他們二人世界“我已經收拾好了,我先走了。”
    許傾麵無表情地看她“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我暫時住我同學那裏,她也是一個人住。”她不得已撒了謊。
    許傾並沒有挽留,沉默地看了他幾秒“我送你去吧。”
    “不用,不打擾你們了,再見!”
    她落荒而逃地離開他家,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眼睛酸酸的,後來連她自己都沒控製住情緒,眼淚掉下來。
    等稍微冷靜下來,顫抖著手指頭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猶豫了很久才打程景騫的號碼,她知道,程景騫不會讓她流落街頭的。
    “你說你在哪?”
    “xx大橋。”
    “你在那裏等著,我現在打個車去找你。”
    不到二十分鍾,程景騫就風塵仆仆地出現再棠澌麵前,棠澌有一瞬間的感動和溫暖,他個子高大,寬厚的胸膛,能給人安全感,加上長著一張朗朗乾坤的帥臉,如果他和姚玥在一起,姚玥應該是個幸福女孩吧。棠澌棠澌正走神的時候他眼疾手快地把她的包提過去,不可思議地掃她一眼“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地步,要是不找我,是不是今天晚上就流落街頭了。”
    棠澌嘴硬地說“我不會住賓館哪?”
    程景騫幫她打車後門,棠澌上車後往裏麵挪,他隨著坐進去,跟師傅報完地址,才回過來看看棠澌“許傾呢,你怎麽不去找他。”
    “他,算了吧,我怎麽好意思去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程景騫疑惑地看著棠澌“他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
    “你們的同學夏夢迪,她說許傾已經答應試著和她交往了。”
    他若有所思地緘默片刻,點點頭“他們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
    看吧,就連獨眼狂人程景騫也覺得他們很合適。
    程景騫把棠澌帶到他的家,據說是的祖宅拆遷時分到兩套三居室的房子,這是其中一套,另一套是父母住,程景騫在家是獨生子,所以他一個人獨享一大套房。
    “原來你還是個富二代啊,平時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家這條件。”
    “誰有事沒事拿家產和房產證去顯擺呀。”程景騫打開一間側臥的門“你找我是正確的,我這裏空了兩個房間,本來想租出去,又怕麻煩一大堆,既然你沒處去,就搬進來吧,房租你看著給,我不缺錢。”
    資本家的口氣呀,人神共憤,天地難容。
    棠澌進去四下打量房間,忽略看得見的白色灰塵,這裏的確非常好,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但她還是不放心“我一直住這裏不太好吧,萬一你帶女朋友回來,看到我在你家恐怕解釋不清楚。”
    “我又不濫情,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帶人回來,而且我立誓三十歲之前不結婚,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帶人回來,以前有同學說要來找我玩,我都是把他們約到外麵。”
    “為什麽?”棠澌睜大眼問,一臉天真的模樣“因為怕他們賴上你?”
    “怕麻煩!”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不會給你添麻煩。”
    “我認識你又不是一兩天了,你再麻煩不就幫你提點重物嘛!”
    棠澌突然嚴肅起來“老程,你能答應我件事嗎,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住你這裏,包括許傾。”
    “為什麽?”
    “麻煩!”
    “行,我說到做到。”
    “我估計在這住不了幾天。”
    “你不住這住哪,再去找房子你不煩嗎?”
    星期一,棠澌一大早起來,先給許阿姨打個電話,麻煩她幫忙照顧幾天棠閱小朋友,許阿姨去年已經退休了,平時也沒什麽事,,所以她很樂意帶帶這個小朋友。
    棠澌第一天上班,很期待,很興奮,提早一個多小時挑衣服,化妝,穿上雙高跟鞋。
    程景騫上班早,棠澌才剛起來他就已經出門了。
    剛到公司,上次負責招聘的女同誌打了個電話,不到兩分鍾,就有一個看起來很嚴肅的大概三十出頭的女子,眼神犀利地打量她一圈,然後麵無表情帶她走進工作間,邊走邊交代工作事宜,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棠澌話也不多,就誠惶誠恐地點頭。
    走到她辦公室,她利落地轉身居高臨下地盯棠澌的臉“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
    棠澌微笑“暫時沒有,如果有不懂的我可以向你請教嗎?”
    她定幾秒,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當然可以,對了,我叫林雅,公司裏比我小的都叫我林姐,你知道他們為什麽這麽叫我嗎?”
    聰明人都聽出來這是一個檢驗機敏度的考題。
    她微微思考“因為您的資曆。”林雅是設計總監,按職稱,大家可以叫她林總。
    她又笑了,表示很滿意這樣的回答。
    棠澌有幾分單純,但她不會傻到第一次見麵就根上司討論年紀問題,沒有幾個女人樂意被人說年紀大,即使是真的也不行。
    林雅又帶著棠澌和同事們熟悉一下,告訴她哪個格子是她的,還補充道“你的辦公桌還缺什麽可以問問同事,也可以問問同事們。”
    “好!”
    “你上班第一第二天,先熟悉一下你的工作內容,待會我讓人把資料給你。”
    相安無事地混到下班,棠澌在街上的一家牛肉麵館吃了碗麵,再回去陪弟弟,她要上班,白天沒時間,隻能拿利用下班時間陪陪他,其實白天棠閱也要寫暑假作業,看看書,也沒覺得有多無聊。
    棠澌去許家的時候許傾也回來了,他們剛好在吃飯,叫棠澌坐下了一起吃。
    棠澌說“我已經吃了。”
    許阿姨問“你在哪吃的。”
    “我在外麵吃了碗麵。”
    許叔叔問“第一天上班還順利嗎?”
    “挺好的,我們上司是設計總監,很好說話,同事們也挺好。”
    吃好飯,棠澌和許傾棠閱,三個人一起出去逛逛,逛著逛著又逛到公園,為了打乒乓球,許傾居然去買了一副乒乓球拍,兩個男同誌玩得風生水起,棠澌一點興致都沒有,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去瞎逛,直到越走越遠,她給許傾發了一條信息“我先回去了,待會麻煩你帶棠閱回去。”
    盯著手機半天,沒等到他回信息,失落地把手機塞回口袋,直接走路回到她現在住的地方,慢悠悠地走了四十分鍾。
    回去的時候客廳的燈是亮著的,程景騫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棠澌冰箱打開,自顧自拿了一罐啤酒打開,仰頭猛喝幾口。
    程景騫看得心驚肉跳“你幹嘛,借酒消愁?”
    “要喝嗎?”她什麽都不想說,直接遞上一罐沒開過的啤酒。
    騫公子,你肯定很需要這個,原來我們有一天會淪落到煮酒論英雄。
    沒有辣條,沒有炸花生,沒有下酒菜,隻有一打啤酒,喝完一罐,棠澌卷縮在沙發上嘟囔,她說“騫公子,你喜歡的人,卻得不到他是什麽滋味。”
    程景騫脫掉鞋子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除了失落就是無奈。”
    原來失落和無奈地不是隻有她棠澌一個人。
    “那你知道姚玥為什麽不談戀愛嗎?”
    “她是學中戲的,學中戲,也許都有不甘平庸的成分。”
    “最近她去上海參加一個選秀節目,你可以在電視上看到她,你說她會成功嗎?”
    程景騫神情凝重起來,默了片刻說“會吧。”
    “她成功了,就遠遠地把我們甩在身後了。”
    程景騫喝了一口酒,笑了出來,眼神悲哀“誰讓她叫姚玥,她就是那遙不可及的月亮。”
    第二天,棠澌依然精神抖擻地去上班,在微微晃動車廂裏,她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靜靜傲立在熙攘的人群中,散發著孤立遺世的氣息,他沒有看見她。
    棠澌往另一頭方向走去,她不希望他看見自己,省得見了麵也是無話可說。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躲著他,卻忘了她的公司離他的公司所在的金融區不遠,他們得在同一個站下去,走出地鐵,他還是撞見她了。
    他告訴她“棠閱說想回去了,你什麽有時間送他。”
    “我沒有時間陪他,一個人在這呆著也該無聊,隻是我這幾天要去工地,可能一時半回不來。”
    “去多久。”
    “半年。”
    他沉默了。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缺讓人覺得很漫長。
    棠澌緩緩地說“根據中騰公司人事製度,新錄用的實習生必須有半年以上的工地實習,通過考核才能真正成為中騰的員工。”
    中騰難求一才不是空穴來風的,工地裏太苦了,能堅持半年的很少,從小到大她過什麽樣的日子他比別人更清楚,他擔心她沒法適應那樣的環境。
    棠澌被流放到遠在幾百公裏之外的二線城市項目工程的工地裏,工地上個個都是吸收了無數日月精華的粗糙大漢,吃的都是簡單的快餐,中午休息時間,他們在附近花圃旁邊的樹蔭草地的是席地而睡。第一次打開飯盒,看到炒得焉黃的青菜和幾大片半肥瘦的扣肉,她簡直不用吃都飽了。旁邊一群曬得黝黑大口大口往嘴裏扒,時不時用一種瞧不上的眼神看著棠澌。
    大家都覺得她嬌滴滴的,一看就像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估計幹不了幾天就打退堂鼓。
    工地裏的飯盒,棠澌吃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她啥也不講究了,跟那群男人一樣大口吃飯,大口吃肉,久而久之,那群男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那是敬佩的味道。
    和棠澌一起被流放到這工地的還有幾個新錄用的水土木的應屆畢業生,跟棠澌年紀相仿,按理說更有共同語言,但也隻有在中午休息的時候才能說上幾句話。
    棠澌從小就沒吃過什麽苦,也沒體會過沒錢的滋味,過慣無憂無慮的生活,突然被扔在這裏過半年的苦日子,心裏麵也覺得有點委屈。麵試那天,麵試官就告訴她,想要留下來必須吃得苦中苦,她當初選擇建築專業,不就做好吃苦的心理準備嗎。
    其實她在工地主要工作就是跟在總工程師後麵學習,熟悉一下建築結和建築材料,施工力學,承重力學,但必須戴安帽,長褲,布鞋,在實習生和總工之間,相當於師傅和徒弟,師傅說什麽徒弟就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