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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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阿娘,你別…你別死,阿娘,別…別丟下我,阿娘…”
    精致的大床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滿頭大汗,神色痛苦的低語著。
    沐琰身為天寅界第一人,自然是耳聰目明的,所以蘇婉婉那模糊到近乎沒有的低語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小人兒哀傷的低語,痛苦的神色,讓沐琰有一瞬間的不解,不過很快他就將那絲情緒拋到了一邊。
    活到這個歲數,情緒這個東西,早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他丟的七七八八了。
    或者說,經曆多了生離死別,他在有意識的剝離這些情緒,不讓它們影響自己的心緒。
    隻見他身子輕輕晃動,轉眼間就坐到了床邊,並指成劍抵在了蘇婉婉的眉心,一絲流光從他的指尖飛出,沒入對方的眉心。
    ....誤會了的分割線...
    蘇婉婉隻覺得自己要死了,不然她怎麽開始回憶起自己短短六年的人生經曆來。
    老話不是說,在即將身死的前一刻,往日的人生經曆會在腦海中全部過一遍麽?
    俗稱:回光返照。
    現在的她就正在經曆這一時刻。
    從她第一次有意識,從黑暗中醒來,四處探查自己到了哪裏,到她呱呱墜地,被林柔抱在懷裏溫柔的親臉親小手小腳。
    還有她在林家肆意生活的那兩年,林家滅門那一晚通天的火焰,被人追殺時的顛沛流離,母親死在眼前的那一幕,乾二送她測靈根上飛船的一幕幕都清晰無比的在她眼前過了一遍。
    要死了麽?
    也好,她好累,在這個舉目無親且律法不健全,人如草芥的世界,早點死了也算一種解脫。
    不對,我不能死,我也…不想死。
    我答應過阿娘,我要活著,我要好好活著。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怎麽可以死,我要活著,我要活下去。
    蘇婉婉奮力的掙紮著,渴求著: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要好好活著,我要活…...
    感受到指尖下那人強烈的求生欲,沐琰都有一瞬間的怔愣,他並不想要對方的命啊。
    隨即他心思念轉,一道淡的近乎虛無的靈光再次從他指尖逸散出來,滑進了蘇婉婉的眉心。
    原本還在奮力掙紮,連昏睡都不老實的蘇婉婉,像是得到了安撫一般,肉眼可見的輕鬆了許多。
    這一次,她痛苦的神色消失了,乖巧安靜的躺在床上睡著。
    她不知道剛剛猶如回光返照一般的經曆,不過是沐琰這個大乘修士侵入了她神識,探查了她的來曆和經曆而已。
    這個術法和搜魂術有些相似,隻不過比搜魂術溫和了許多,不會出現被施術人醒來後變成傻子或者直接死亡,神魂俱消的情況。
    它能讓施術者看到被施術人從有意識到被施術者施術前一息的所有記憶,包括那些被遺忘的記憶。
    且被施術人清醒後,根本不記得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記憶被人探查過,施術者的修為越高,等階相差越大,效果越好。
    “一重天的林家麽?倒是……有些意思。”沐琰看了一眼床上那人,喃喃自語。
    隨後他袖袍一擺,起身離開了蘇婉婉所在的房間。
    沐琰相信自己的能力,畢竟麵對他這個大拿,蘇婉婉一個沒有修行過的凡人怎麽可能隱藏得了秘密。
    但馬有失蹄,林柔不想讓他看到的,他確實一點都沒看到。
    比如說,蘇婉婉的體質,她的靈根被人為修改的過程,以及,她比別人多出一世的記憶。
    要麽說,林柔為蘇婉婉用命和神魂設下的禁製是最強禁製呢,它不僅下意識的讓探查蘇婉婉記憶的沐琰都漠視了她們施展禁術的那一晚,甚至這個禁術還陰差陽錯的將蘇婉婉上一世的記憶一並保護在內。
    沐琰看到的隻是蘇婉婉身為林氏女,一夕之間家門被破,親人身死,最終淪為孤女,以及她的風火雙靈根。
    來曆沒有問題,自然有資格進入宗門。
    靈根資質優秀,雖未達到問道峰一直以來非雷靈根不收的要求,但風火聚,則雷霆生,倒是可以為她破例一次,且心性還不錯,自然有資格成為他的弟子。
    ……
    蘇婉婉睜開眼睛,長時間處於黑暗中,讓剛剛失去了眼皮保護的眼珠有一瞬間的不舒服,她控製不住又閉上了眼睛,眼角浸出兩滴淚珠。
    “小師妹,你醒了。”有溫潤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感覺到有人影靠近,蘇婉婉立刻警覺的睜開眼睛,來人入目的一瞬間,她莫名的眼紅心跳,臉皮有些灼熱。
    那男子身姿挺拔,體型偏瘦卻絕不病弱,走動間自帶一股飄逸,如清風朗月溫柔拂麵,莫名給人一股安全感。
    一張臉乍看起來沒什麽特點,但耐不住越看越覺得好看,一雙桃花眼,裏麵泄出的不是輕佻與風流,恰是一汪春水,帶著無盡的溫柔與耐心。
    皮膚瓷白細膩,配上他此刻溫潤的笑容,盛放著溫柔與關心的眼眸直直盯著自己,蘇婉婉隻覺得有一瞬間的心跳如雷。
    正配的上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小師妹,回神了。”祁玉見蘇婉婉呆呆的盯著自己,嘴角的笑意加深,伸手在蘇婉婉麵前晃了晃。
    “額…大…大哥哥,請問這是哪裏?”蘇婉婉終於回過神,臉色爆紅的問道。
    殊不知,就在她回應的這短短幾息時間,腦子裏麵早已經過了一輪風暴。
    風暴的中心是糾結該怎麽稱呼這人,她下意識的忽略掉了對方對她的稱呼,隻為難自己該叫對方大哥還是大叔,又或者——老爺爺?
    畢竟修士的壽命漫長,容貌根本無法匹配真實的年齡,叫大哥哥感覺自己在占便宜,叫大叔,額,對方肯定會臉黑的吧。
    “小師妹,我叫祁玉,是師尊第十九位真傳弟子,你可以叫我十九師兄,也可以叫我祁師兄。”祁玉不動聲色的糾正蘇婉婉的稱呼。
    “師尊名諱沐琰,是衍天宗問道峰峰主,也是整個天寅界修為第一人,你乘坐宗門收徒飛船回來的途中,不巧受到襲擊從高空掉落,是師尊親自將你帶回來的,也是師尊親自宣布收你為關門弟子。”祁玉彷佛知道此時的蘇婉婉有很多疑問,貼心的解釋道。
    “所謂關門弟子,就是師尊此生最後一名弟子,所以你是師尊排行二十的小弟子,也是最後一位真傳弟子。”怕蘇婉婉不懂關門弟子的意思,祁玉專門解釋道。
    “那…祁師兄,我不需要走問心路了嗎?”蘇婉婉憋了好一會兒,終於問道。
    “啊…哈哈,不用,你的來曆師尊已然知曉,至於問心路對弟子的另一重考驗,師尊親口說的,你已經通過了。”似乎沒想到蘇婉婉關心的是這個問題,祁玉有一絲停頓,而後笑著解釋。
    畢竟,能爆發出那麽強烈的求生欲望的蘇婉婉,早就向沐琰傳達了她的心性呀。
    “好了,小師妹,你已經躺了七天了,外傷已然痊愈,就是髒腑還有些暗傷需要花時間來慢慢調養,我先帶你熟悉一下你將來的住處吧。”祁玉不等蘇婉婉反應,直接安排起他們接下來的行程。
    “祁師兄,我不需要先去拜見師尊嗎?”蘇婉婉氣弱的問道。
    “師尊吩咐了,在你身子完全調養好之前,可以不用去拜見他,同時,你也不能修煉。”祁玉解釋道。
    “啊?那我…那我什麽時候可以修煉啊?”聽到自己短時間內不能修煉,嚇得蘇婉婉趕緊問。
    “這個不會花費太長時間,小師妹不用著急。”祁玉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蘇婉婉,對於她著急修煉的心情有些不太理解。
    注意到祁玉那一眼,蘇婉婉心頭一跳,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反應太大了,強行按下內心的焦急,正欲說些什麽轉移話題,祁玉就開口了。
    “好了,小師妹,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的住處吧,她是蘇靈月蘇師侄,是我們問道峰的外門弟子,以後都由她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吩咐她去辦。”
    臥室的門口處,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走進來一名少女,她看起來極為年輕,但周身氣質沉穩溫柔,給人一種溫潤如水的溫婉感。
    “蘇…師侄,你…你好。”對著一個成年人口稱師侄,蘇婉婉有些不適應,畢竟她現在頂著一個兒童的身體。
    “靈月見過小師叔祖,以後您有什麽需求,直接吩咐靈月即可。”蘇靈月對著蘇婉婉行了一個福禮,溫聲道。
    她的聲音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溫柔如水,帶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寧靜。
    “小師叔祖,靈月失禮了。”不等蘇婉婉回過神,她就被對方從床上抱在懷中,向門外走去。
    祁玉則走在了兩人前麵,一隻腳已經踏出了房門。
    “這裏名叫清荷小築,是問道蜂靈氣充足,環境優雅安靜的居所之一,小師妹若是不喜歡清荷小築的名字,可以自行修改。”祁玉一邊走,一邊對蘇婉婉介紹道。
    隨著蘇靈月的腳步,以及祁玉的介紹,蘇婉婉總算看清了清荷小築的廬山真麵目,順帶了解了一番它周圍的環境。
    清荷小築位於問道峰的峰頂偏南方向,是一座可收進儲物戒指的可移動性居住法寶。
    整個小屋三室一廳帶一個小院,除了蘇婉婉醒來的臥室,還有一個練功房,一個書房,外帶一個客廳。
    當然,這都是按照蘇婉婉此刻的需求布置的,畢竟是個法寶,自然可以按照居住者的心意隨意變化。
    整個房屋的大小受控製密鑰的所有者控製,也就是說蘇婉婉現在看到的,占地五百平米的房間還可以接著放大或者縮小,甚至分隔出更多的房間也沒問題。
    同樣,房屋外帶的,用翠竹圍起來的小院也屬於房屋的一部分,其麵積也可以隨著控製者的心念放大縮小。
    當然,麵積越大,所耗費的靈氣就越多。
    就蘇婉婉目前看到的麵積,嗯,100平米,不算大,但比得上她上一世在現代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買的兩百來萬的房子了。
    當然,人家這個比她的厲害,人家可以放大,還能縮小。
    院子的一側安置了一個大水缸,水缸裏麵有幾朵開的正盛的荷花,荷葉下方隱隱閃過幾尾金魚。
    右邊開辟了好些種植區,目前光禿禿的被分成幾塊正方形樣式拚接在一起,祁玉介紹,蘇婉婉可以在這裏種上她喜歡的靈花或者靈植。
    左邊的種植區域正中間有一棵粗壯的樹木,但蘇婉婉不認識,在祁玉的介紹下才知道那是已經活了千年的梧桐樹,就是鳳凰非要的那個梧桐樹。
    “小師妹若是不喜歡這株梧桐樹,晚點師兄幫你拔了,種上你喜歡的其他花草樹木可好?”祁玉見蘇婉婉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株梧桐樹,以為她不喜歡,笑著建議道。
    “啊,不用不用,祁師兄,我就是以前沒見過梧桐樹,聽我阿娘講,鳳凰非梧桐不棲,就好奇多看了幾眼。”蘇婉婉有些慌亂且不好意思的說道。
    有錢人都這麽任性的嗎?千年的梧桐樹,說拔就拔。
    “小師妹既然喜歡,那就不拔了。”祁玉笑道。
    等他們走出了院子,映入蘇婉婉眼前的,是一片樹林,一望無際的高大樹木青翠欲滴,充滿了勃勃生機。
    與此同時,她也聽到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水聲,抬眼看去,就看到不遠處有一道高達百米的瀑布,瀑布落下來的池塘被奇妙的分割成兩部分。
    一邊是巨大的水花衝擊下來的瀑布水塘,另一邊則是瀑布池水流過來形成的一個巨大的,看起來就有幾百畝寬廣的荷塘,與她院子裏麵那個水缸裏麵養的荷花長一個模樣。
    清荷小築由此而來。
    伴隨著祁玉的講解,蘇婉婉也才知道清荷小築與沐琰所在的問道南堂,祁玉居住的雅楠小提是整個問道峰靈氣最濃鬱,位置最佳的修煉居住場所。
    且整個上峰目前就居住了他們師徒三人,之前的師兄姐們有的已經死了,還活著的,都已經離開問道峰,去其他地方開辟自己的洞府了。
    剩下諸如沐琰的掛名弟子,問道峰管事,外門弟子,雜役弟子等都居住在八百米下的山腰或者山腳處。
    海拔千米上的地盤,無沐琰首肯,任何人不得輕易踏足。
    當然,衍天宗掌門或者其他峰主,在請示沐琰得到首肯後,也是可以上來的,這些不算強闖。
    蘇婉婉再次感歎修仙界的奇妙,明明距離不算遠,偏偏在小築裏一點水聲都聽不到。
    明明那麽大的衝擊力,卻一點都沒有損傷脆弱的荷花,二者反而在一個水域裏和平相處。
    真是開了她的眼了,相信這個奇妙的世界,還有很多顛覆她世界觀和人生經曆的事情。
    這麽一想,她更加的警惕,也更加的期待了。
    ……
    “小師妹,恭喜你,內髒的傷已經全好了。”祁玉笑著對蘇婉婉道。
    “那祁師兄,我是不是可以去拜見師尊了?”蘇婉婉期待的盯著祁玉。
    她在清荷小築已經半年了,大半年的時間硬是用在了調養當初高空下墜造成的內髒暗傷上麵,真的是一點修煉方麵的知識都沒得到過傳授,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修煉了。
    一方麵固然是為了自己的小命,畢竟體質問題,十五歲前得築基。
    另一方麵,身為一個現代人,隻在小說和電視劇中驚鴻一瞥這個世界,現在有機會親身經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嚐試一番。
    “還不急,小師妹。”祁玉看到因為自己的話,肩膀都塌下去的蘇婉婉,好笑的搖了搖頭。
    “師尊曾探查過你的身體,發現你擁有絕佳的靈根,但因為靈根帶來的力量太強,你的身體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而虛弱的緊。”祁玉解釋道。
    “師尊的意思是,萬丈高樓平地起,先把基礎打牢固了,你後期才能走得穩,走得遠。”
    當他看到蘇婉婉一副不明所以的懵懂樣,和那一雙迫不及待又不得不忍住的可憐巴巴的眼睛,祁玉又勾起了原本就翹起來的唇角。
    “所以,師尊說,你暫時不能引氣入體…”祁玉拉長了聲音。
    “既然師尊都說了,那婉婉一定聽師尊的。”蘇婉婉氣餒道。
    沒辦法,阿娘和乾二沒有給她林氏的功法,也未曾教她如何引氣入體,如何修煉。
    若是身為師尊的沐琰都說暫時不教她,那她是真的一點法子都沒有,隻能等。
    “師尊的意思是,先用藥浴以體修鍛體的方式提升你的體質,待體質上來了,與你的靈根相匹配時,你再來引氣入體,定然比現在修煉事半功倍,要好很多很多。”祁玉安撫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顱。
    “真的啊,師尊真好,師兄也好,你們對婉婉都好好。”被巨大的驚喜砸到,蘇婉婉猛地抬起頭,眼睛亮的驚人。
    “可別開心的太早,鍛體可是很疼的,要吃很多苦頭的,到時候可別哭鼻子,更不可中途放棄,師尊不喜歡半途而廢的弟子。”祁玉見到高興,也被她的興奮傳染,但還是忍不住提前叮囑她。
    “嗯,婉婉不怕,婉婉可以。”蘇婉婉興奮的不要不要的。
    天呐,這是什麽神仙師父啊,早在她知道自己有靈根,可以當修士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法體雙修來著。
    畢竟看小說的時候也說過有勞什子的絕靈之地,修士會變得和凡人一樣,還有那什麽近身肉搏戰的時候,沒有鍛體的修士對上體修,劍修什麽的那可是弱雞啊。
    能有機會親自體驗一把修煉的快感,蘇婉婉自然是想法體雙修的,她還在頭疼怎麽和沒見過麵的師父提呢,便宜師父就已經給她安排好了,她怎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