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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泉山外，眾修因為殷澤洋的一句話而心思各異。
    清泉山內，被沐琰徹底激怒的“雲九州”渾身翻騰。
    那濃稠的猶如實質的霧氣，在他身體內部劇烈的翻騰著，一邊嘶吼，發出刺耳難耐的尖叫聲。
    一邊一劍又一劍，毫不客氣的往沐琰身上招呼。
    峽穀深處，在蘇婉婉的幫助下，五色石不停的伸展變換著大小，將虛空黑洞的邊邊角角全部堵上。
    就在虛空黑洞被完全堵上的一瞬間，數道憤怒的獸吼聲自被堵住的虛空中傳來，不管是蘇婉婉還是鮫人王，都有一瞬間的失神。
    待兩人回過神後，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後怕又慶幸的表情。
    好險，幸虧有五色石。
    幸虧她們在今天，在此時此刻將虛空黑洞給堵上了。
    再給清泉山的這道虛空裂縫一段時間，再讓它壯大一些，隻怕一直生活在虛空中的怪物就能通過這道裂縫進入天寅界了。
    一旦這些怪物進入清泉山，進入中州大陸，後果將不堪設想。
    幸好她們在今天阻止了它。
    二人默契的相視一笑。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我們怎麽離開這裏？”笑了一會兒，鮫人王問蘇婉婉。
    他進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和阻塞感。
    這清泉山應該是被人為的封印了。
    既然是被封印了，想來進來費勁，出去就更費勁了。
    “不急，我還有事沒做完。”蘇婉婉擺擺手，回絕了鮫人王的提議。
    “你要去找你那位養恩大過天的師父？”鮫人王挑了挑眉毛。
    由於虛空裂縫被五色石完全堵住了，沒有了那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自裂縫中出來，此時的峽穀內，能見度高了不少。
    雖然淡藍色的水幕外，依舊有不不死心的怨靈在不停的嚎叫著撞擊水幕，但總體而言，它們的力道和頻率都降低了不少。
    想來是失去了虛空中，那些黑暗氣息的補給和加成，讓它們急了，也讓它們的力量變弱了一些。
    所以鮫人王一點都不擔心被它們撞破自己設下的結界，起了調侃蘇婉婉的心思。
    “不急，先讓師父幫我拖著大頭。”蘇婉婉也笑，還伸出手指了指水幕外，拚命撞擊水幕的怨靈。
    “哈哈哈，你這丫頭，就是這樣報答你師父的養育之恩的？”鮫人王大笑。
    那暢快的笑容，讓水幕外的怨靈更氣了。
    過分，過分，你這是看不起誰呢？
    我們在外麵辛辛苦苦的衝結界，你在裏麵不說麵色凝重，如臨大敵，你居然笑話我們。
    該死，該死，你該死。
    你們這些討厭的家夥都該死。
    怨靈撞擊的更厲害了，尖叫哭泣的聲音也更大了。
    這下不止峽穀內的怨靈在往這邊趕，就連峽穀外的怨靈，也在聽到召喚後，馬不停蹄的往峽穀內竄來。
    “雲九州”同樣聽到了尖嘯聲，他揮舞的幾乎成殘影的雙手頓了頓，下一秒。
    他果斷收劍，轉身，拔腿就跑。
    果然，他的感覺是沒錯的。
    他的力量減弱了。
    這些狡猾又該死的人類，竟然趁他找仇人報仇的時機，偷他的家。
    不能忍，必須不能忍。
    等他把那隻可惡的小老鼠拍死，化身成自己的養料，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後，他再來拍這個仇人。
    “刷”一道劍光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的對手，是我。”盡管已經渾身浴血，全身上下沒一塊好肉，沐琰的表情依舊是淡漠的，疏離的。
    說出的話，也是淡淡的。
    隻是那身體，那握在手中的劍，牢牢的擋住了“雲九州”的去路。
    “啊啊啊...”“雲九州”憤怒的尖叫。
    ——滾開，你這討厭的家夥。
    一個激動，他忘記自己會說話，下意識的用上了此間生靈交流的方式。
    沐琰沒有被怨靈汙染，自然聽不懂他的尖叫。
    但不阻礙他擋住對方離去的腳步。
    聽不懂沒關係，往死裏揍，給小徒弟拖延時間就對了。
    “刷刷刷”又是三道劍光。
    “啊...”這聲尖嘯又氣又急。
    ......
    “報答養恩的方法有很多種，我現在要做的事，比我趕過去幫助師父對敵更重要。”鮫人王想不到自己隨口一個調侃，得到蘇婉婉如此正式的回複。
    他下意識的收起了笑，嚴肅的盯著蘇婉婉。
    “你想做什麽？”
    一股不祥在他心頭升起。
    修士的預感從來不會出錯，所以鮫人王的眉心都皺了起來，一眨不眨的盯著蘇婉婉。
    “你要做的事，是為我護法，不要讓外人打擾我，同時，你更不能打擾我。”蘇婉婉沒有正麵回答他。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來開玩笑，我要做的事情，絕不會造成我的死亡，自然也不會影響到你的生命。”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發下心魔誓。”
    見鮫人王越聽她的話，眉頭皺的越緊，蘇婉婉伸出了右手，舉天做發誓狀。
    鮫人王竟然沒有阻止自己？
    蘇婉婉在心中暗自唾棄了幾下對方，還是乖乖的發下了心魔誓，鮫人王的眉頭才鬆了幾分。
    你這是，有多麽不信任我？蘇婉婉控訴的看他。
    “你什麽德性，自己不清楚嗎？”鮫人王挑眉。
    蘇婉婉磨牙。
    說又說不過，眼下還有求對方，蘇婉婉幹脆閉嘴，盤腿再次坐下，掏出丹藥送入嘴中。
    體內的空間也悄悄張開了一條縫，源源不斷的靈氣自空間逸散出來，送到她的經脈中。
    她剛剛為五色石輸送靈力，消耗了不少，需要盡快補充丹田的儲藏。
    鮫人王見蘇婉婉二話不說入定，知她此時是在恢複剛剛消耗的靈力，便也不再說話，將注意力轉到了水幕外的怨靈身上。
    那丫頭不知道想做什麽，但總歸是和這些怨靈脫不開關係的。
    她不願意去和她的師父匯合，估計是想在這邊多消滅一些怨靈，為她那師父減輕壓力。
    既然如此，他便買一贈一，幫她一把算了。
    畢竟他此次應召前來，隻是答應了對方，在她處理事情期間，為她護法。
    消滅這些怨靈，可是另外的價錢。
    看看，他多好，多貼心啊。
    鮫人王露出顛倒眾生的微笑，“和”善的盯著水幕外叫的震天響的怨靈。
    下一刻，九天水龍衝天而起，自水幕中矯捷迅猛的竄出，直擊四下飛舞的怨靈。
    怨靈叫的更加淒慘，也更大聲了。
    聽到怨靈淒慘叫聲的“雲九州”更急了，他咬牙，猛地揮劍刺向沐琰。
    沐琰似是沒想到，已經露出了頹勢的家夥，突然又強硬了起來，挑了挑眉毛，舉劍格擋。
    卻不料對方隻是虛晃一槍，將他逼退後，身形矯捷的往後一跳，大步往後飛奔。
    沐琰心神一動，立刻追了上去。
    此時也顧不得保存實力，為自己留條後路什麽的，綿密的劍光再次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下，雷霆鋪滿了整座枯敗的密林。
    經過他二人激戰了十來天的密林，已是荒土一片，放眼望去，再無一棵挺拔站立的巨樹。
    “啊啊啊...”
    ——你煩不煩，你煩不煩，我都不想和你打了，你還一再糾纏，滾。
    “雲九州”氣的都不會說話了，轉身一邊舉劍自保，並抽間隙怒罵，尖叫連連。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虛空裂縫被蘇婉婉給堵住了，他失去了最大的力量補充。
    再加上鮫人王那邊也在不停的滅殺怨靈，導致他能在周圍肆意抓取吞噬組合的怨靈被分薄了許多，加劇了了他的力量下滑。
    加之他此時更擔心老巢有沒有被偷，急著趕回去查探，更無心戀戰了。
    誰知這個家夥一直糾纏著，不讓他走，他好煩。
    本就是怨靈和煞氣組成的東西，腦容量著實不大，隻有一股子複仇和吞噬血肉，增強自己的執念在指揮著他做事。
    此刻被沐琰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他又陷入了憤怒中，頓時將要回老巢探查情況，擔心老巢被毀的心思忘得一幹二淨。
    他吼完沐琰就忘記自己吼的啥了，強勢的且連綿不絕的尖叫聲，自他身體中發出來。
    隨著他類似召喚一樣的尖叫聲響起，清泉山內的怨靈都躁動了起來，紛紛往他這邊趕。
    就連剛剛被召喚到峽穀內的怨靈，也被這股更加強大，更加急迫憤怒的力量召喚，紛紛調轉勢頭，“咻咻咻”的往“雲九州”所在地飛去。
    “砰砰砰！！！”遠在一處山坳深處的小院，淺綠色的結界壁上，被往來的怨靈連綿不絕的撞擊著。
    它們本就沒有多少靈智，在被更強勢的一方召喚後，根本不懂得看路，隻找準了召喚所在的方向，橫衝直撞的飛過去。
    對於阻擋在中間的結界，根本看都不看，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淺綠色的結界被高頻率高強度的衝擊，蛛網一般的裂紋如潮水一般，迅速占據結界的每一個地方。
    “唔...”香婆婆痛苦的將身子蜷縮成一團，臉色雪白，唯有兩頰浮現不正常的潮紅，一口血自她嘴裏噴出。
    “香婆婆！”果兒和小尾巴的驚呼一前一後響起。
    “小蝠，這裏，就交給你了。”香婆婆在果兒和小尾巴的攙扶下，麵色慘白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
    “婆婆...我...好。”中年男人隻覺得嘴裏幹澀的厲害，眼睛卻控製不住的紅了。
    他嘴唇張合，似有許多的話想和對麵那位形容淒慘的老者說，眼眸裏蘊含了千言萬語。
    卻在接觸到對方充滿了祈求和委托的眼神後，不知該如何表達。
    最終，他隻能弱弱的，一點保證都沒有的回了一個好字。
    得到他的承諾，香婆婆鬆了一口氣，眨眼間像是卸下了什麽重擔。
    她慈愛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果兒，小尾巴，還有被熊二抱在懷裏，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圈圈，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
    下一瞬，香婆婆化身一道流光，轉瞬沒入了那棵巨大的香樟樹中。
    原本布滿了裂紋的香樟樹，像是得到了力量補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我修複，一會兒功夫，就恢複了光潔如初的樣子。
    “婆婆...”果兒癡癡的盯著那顆巨大的，但就剛剛那會兒功夫越發枯萎的香樟樹，喃喃的喊道。
    隨即，她化作一隻巴掌大的小鳥，飛到香樟樹上，眷戀的依偎在樹幹上。
    枝葉輕輕搖晃了下，像是在回應她。
    ......
    在鮫人王指揮著九條水龍，來回戲耍滅殺水幕外的怨靈時，蘇婉婉已經恢複了被消耗的靈力。
    察覺到鮫人王的舉動後，她沒有出聲阻止，而是依照功法的運轉，催動靈力，灌入長明燈中。
    很快，長明燈自她胸口飛出，滴溜溜的轉動著，朝空中飛去。
    這一次，青碧色的燈盞越過了她的眉心，繼續往高空飛去。
    很快，便飛出了鮫人王設下的水幕，直直的飛到了滿是怨靈的峽穀高處。
    在長明燈越過結界的一瞬間，正與九條水龍糾纏的怨靈，齊齊一震。
    雖然它們隻是一團霧氣一樣的東西，沒有臉龐，更不會有五官。
    可就是在那一瞬間，鮫人王察覺到了它們在恐懼，在不甘。
    明明剛剛還與水龍打的你死我活的怨靈，像是忽然有了靈智一般，齊齊往長明燈飛去。
    它們很快便將長明燈團團圍住，青碧色的燈盞被籠罩的很嚴實，一絲一毫都沒有露出來。
    下一秒，明黃的金光，帶著讓人熱淚盈眶的希望和灼熱氣息，以峽穀為原點，強勢且迅速的宣泄而出，眨眼間，便鋪滿了整個峽穀。
    “啊...”剛剛還將長明燈團團圍住的怨靈，發出短促的尖叫後，化作一道輕煙，消失在空氣中。
    “你要淨化這些怨靈？”鮫人王見狀，哪裏還不知道蘇婉婉的意圖。
    他皺著眉頭，盯著盤腿而坐的背影，喃喃低語，不知是在問她，還是在自言自語。
    峽穀內的怨靈被長明燈的光芒照射，很快消散，剛剛還滿滿當當，充滿了喧囂和熱鬧的峽穀，眨眼間便冷冷清清，毫無人氣。
    空曠清冷的有些瘮人。
    但在場的兩人都沒空關注這種空曠的瘮人。
    開弓沒有回頭箭。
    既然決定了要拯救清泉山，打破人修對它的封印，讓它恢複往昔的繁榮和熱鬧。
    那第一步，就是淨化這些在這裏繁衍，休養生息了千餘年的怨靈。
    長明燈在蘇婉婉的催動下，明亮炙熱的金光繼續往峽穀外蔓延，速度極快。
    燈光所過之處，皆是不甘和短促的尖叫，緊接著，便是一道道輕煙。
    但長明燈之所以能夠成為幽冥人和這些怨靈的天敵，依靠的是蘇婉婉的功德。
    催動這些功德散發光明，需要的是源源不斷的天地元氣。
    若是天地元氣被消耗殆盡，就隻能依靠丹田內的靈力支持。
    二者缺一不可。
    之前蘇婉婉還有些擔憂功德總有用完的一天，故而輕易不在人前使用長明燈。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長明燈與明光珠合二為一，有了明光珠提供的，源源不斷地太陽之力，蘇婉婉倒是不擔心功德被用完了這件事。
    隻是...
    長明燈費靈力啊。
    它是由小世界的半生法寶和極淨無垢水煉製而成，克製世間一切陰暗生靈的法寶。
    所耗費的靈力是同類型法寶的兩倍不止，就算蘇婉婉此時已功至大乘，且還有一個止步不前的出竅境丹田，也架不住長明燈這般消耗啊。
    更不要說，她要做的，是將占地數萬畝的清泉山，所隱藏的怨靈盡數淨化，這可是一件大工程。
    所以，當長明燈的燈光越過峽穀，蔓延到香婆婆以身化成的結界附近時，便有些力不從心，止步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