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鹹陽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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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糾結了很久,按理說不用跟隨公子扶蘇去送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現在搞清楚自己怎麽會來到這明顯更重要。可是三郎腦子裏放不下那個蒼白的男人,史書上沒有說他的年齡,現在看來也就二十多歲,和自己相差無幾,一個試圖救濟蒼生的大男孩,怎麽想都讓人心疼啊。
雖然三郎是男子的身體,還有老婆孩子,可是內心卻是一個母胎單身的女生,自然而言的會傾慕這麽一位英俊瀟灑、年少有為、勇敢正直的男性。另一方麵,家裏的年邁父母,還有一個牙牙學語的孩子,隻靠妻子一個人,怎麽可能照顧的來,聽聞秦朝的賦稅嚴重,雖然自己和這些家人沒太多的感情,但畢竟三郎是他們的家人,那個可愛的孩子還用稚氣的聲音叫爸爸,縱使再沒有感情,也舍不得離開他們。
“哎!好人難做啊~”
第二天一早,父親就將三郎叫了去。“孩子,我聽說大皇子明天早上就要北上了,侍衛隊的人已經收拾好行裝了,怎麽沒見你準備一下?”
“父親,那個,公子說我不用去了,在家侍奉您二老。”三郎扭扭捏捏說出這句話,腦海裏卻馬上浮現出扶蘇那張蒼白的臉。
“跪下!”
這陡然嚴肅的聲音讓三郎懵了,他以前除了父母還沒跪過別人,可是想了想自己現在生存都成問題,咬咬牙,一邊默念著“我是三郎,這是三郎的父親,”一邊慢慢跪下。
“我怎麽教育你的?大皇子對你有恩,你是他的臣子他的兵,他以後是大秦的主人,你不效忠他就是不忠大秦,你,你要把咱家祖祖輩輩的臉麵丟幹淨啊!啊?”
三郎心想父親年輕時斷然是讀過書的,不然秦朝的生產力水平一個粗人應該說不出這種話。拗不過這個年代人忠君的思想觀念,三郎答應一路陪公子扶蘇北去,保護好他的安全。
翌日清晨,鹹陽城外,扶蘇和他的侍衛隊已經整裝待發,此時的等待就是等三郎的選擇,要說不等吧,三郎已經穿上了一身的輕甲,手裏牽著自己的駿馬;要說等,可他遲遲不回歸隊伍,還現在城門口與家人道別。
都說送別是一項催人淚下的活動,一個人要離開自己的家鄉,離開自己的親人朋友,離開自己熟悉的生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但是三郎比一般送別的人更難過,因為他知道自己回不來,史書上記載的清清楚楚,公子扶蘇回死在回來的路上,自己甚至他的侍衛,下場已經很明顯了,可以說,他清楚自己隻要跟上那支隊伍,就是一步步的主動走向鬼門關。
自己離開以後,年邁的父母怎麽辦,老婆孩子怎麽辦,史書上可沒有這麽一家人的生平,他們隻是曆史長河中的一滴水,什麽時候生,什麽時候死,隻要家中沒有人取得天大的成就,就會立刻被遺忘。
喜歡曆史的人都應該有這個覺悟,你能在史書上看到的名字,哪怕隻留下隻言片語,都不會是泛泛之輩,如果史書上說一個人少年得誌,那這個少年就真的是天縱奇才,古時候沒有網絡,一個人想要留下痕跡太難了。
“爸,媽,孩兒不孝,不能侍奉你們了。”
“這孩子,說的什麽話,等你回來了再照顧我們也不遲啊。”
三郎心說我倒是想回來啊,這不是你把我推出來的嗎,我要是還能回來我就不說這客套話了。這一走就是死定了,我命不好,變成了你們的兒子家裏的三郎,這次回不來我也認了,好歹說出來是穿越過的人,生活也是很精彩了,臨死前能陪在一個帥哥旁邊,沒什麽可怕的。
他伸手揉了揉孩子的頭,心說你以後一定要有點出息,在史書上留個名字,好歹我知道你是誰。歎了一口氣,三郎退後一步,跪下來磕了三個頭,算是最後的告別,起身後轉身上馬,踏著鹹陽橋上的塵土,飛奔而去。
他從來沒騎過馬,但是一切自然而然就會了,好像關於騎馬的技巧是他天生的一樣。他已經決定了,既然自己選擇不了,就坦然接受,就當是一場戲,我是個演員,我要演好三郎這個角色。公子扶蘇看他跟上了隊伍,便不再做停留,一聲令下,八匹駿馬嘶鳴一聲,朝著北方奔跑,馬蹄濺起衝天的灰塵,把視野都遮擋住了,三郎再回頭的時候,那座鹹陽橋,那些橋上的人,一個都看不到了。
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
一路上大家的精神都不是很亢奮,出了扶蘇外,大家都愁眉苦臉的,他們清楚這種情況應該是叫貶謫,不然堂堂皇子幹嘛不在皇城待著。事情是發生在公子扶蘇身上,扶蘇卻在笑著寬慰眾人,好像這事和他沒關係一樣,“你們不必這麽垂頭喪氣的,我們此去漠北可是身負重任,蒙恬將軍在那裏修築長城,操練兵馬,抵禦匈奴,做的都是大丈夫的事,我們去監督學習,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公子,老聽你提起這蒙恬將軍,他什麽樣啊,比你還厲害嗎?”
“哈哈哈,你們可太抬舉我了,我哪兒能和蒙恬將軍比,那可是英勇蓋世,天下無雙的大將軍啊,等我們過去了,我找個機會和他說說,讓你們跟著他,說不定,以後也能當上個將領呢。”扶蘇笑了起來,意外的很好看,前幾日的扶蘇都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樣子,今天倒是少有的放鬆。
“我們才不去,能當將領又怎麽了,還是跟著公子好啊。”“對!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做公子的侍衛。”氣氛慢慢輕鬆起來,幾個侍衛問一些問題,扶蘇也都耐心的解答,三郎剛也想到了,既然扶蘇都這麽說了,可能到地方他們幾個真的會去跟著蒙恬將軍,或許也未必會死,心情剛放鬆一點,抬頭就看到了正在放聲大笑的扶蘇,嘴唇因為太久沒喝水已經有點幹裂,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柔弱。
我們要是走了,不就更沒人保護他了嗎。
再往後的日子,三郎真的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每天訓練、喂馬、保護扶蘇。時間概念已經完全模糊了,他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來到這,又該怎麽離開。偶爾他覺得這麽著也挺好,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位大帥哥,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抱他(摔跤),那天他還鼓起勇氣摸了蒙恬將軍的胸肌,用同行侍衛的話來說“你看看,三郎臉紅的像個娘們兒一樣。”每天都活在一群身材壯碩的男人旁邊,不像以前要麽是戴著眼鏡的書呆子,要麽是油膩膩的死胖子,關鍵是就這他還沒有男朋友,公子有事的時候就跟著公子外出,沒事的時候就在軍營裏挨個摸人家的腹肌,“真是神仙一樣的生活啊,想都不敢想!”
大約過了兩年,那天三郎一如往常的走進營帳,發現氣氛不太對勁,大將蒙恬正對著扶蘇說話,“臣將三十萬眾守邊,公子為監,此天下重任也。”
三郎忙拉了一個人問發生了什麽,那人渾身顫抖咬緊牙關,一字一字的說到,“陛下書信至此,言公子扶蘇與蒙恬將軍之罪狀,賜死!”
三郎如遭雷擊,幾乎站立不穩。
“是,是那本書,中車府令——趙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