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那麵！
    “宋爺爺，新年快樂。”
    “誒，好好，快樂快樂。來，這是爺爺給你的壓歲錢。”
    “不用了爺爺，我什麽都不缺。”
    孫小卉連連擺手，往屋外退去，畢竟不是親爺爺，哪有自家人還沒送先送外人的道理。“別推脫，爺爺給你的你就拿著，給自己弄點好吃的補補，瞧瞧你，瘦的跟個竹竿子似的。”
    說罷直接把錢塞到了孫小卉的手裏，“等兩天雯雯來了你們可得好好認識認識，這村子裏玩伴少，你也不能總跟那小夥子混在一起，女娃的還是得跟女娃玩。”
    過新年的時候是要全家人聚在一起的，孫小卉很早就開始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她盼著，盼著能同自己的父母多說些話，告訴他們，這裏不好，她要離開。但看著宋爺爺日漸衰老，孫小卉有些不舍，她怕她走了，宋爺爺就沒有人陪了。
    拜完年她就要回去著手準備好過年要用的東西了，她需要幫忙看灶，打理好院子，清洗碗筷等。四川的冬天是沒有北方冷的，但也不算暖和，手放在水中依舊是會被凍紅。
    對於一個六歲的兒童幹這些雜物還是有些困難的，但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不去總給父母打電話，習慣了不哭不鬧，有時候宋爺爺也會心疼的抱住懂事的她，這樣的孩子，還算是孩子嗎？
    雖然略顯笨拙，但也還算靈巧，從生灶，到控製火候，孫小卉都做的不錯，在廚房裏，也算得一把好手，孫婆婆也會偶爾借著嚐嚐菜熟沒的理由給孫小卉開個小灶。
    “嚐嚐這個熟沒？”孫婆婆把一塊臘腸夾起遞給孫小卉，她放在嘴裏，雖然燙的她出了眼淚，但她依舊沒有吐出來，靜靜的等待臘腸變得不那麽燙。
    她已經忘記了上次吃到肉是什麽時候，或者說，忘了上次是什麽時候吃到新做出來的菜，她上不了主桌，隻能抱著前一天的剩菜剩飯坐在院子的台階上吃。
    她的衣服永遠都是那麽髒，在上幼兒園時孫爺爺為了圖省事剃掉了孫小卉所有的頭發，這讓孫小卉在幼兒園裏顯得不倫不類，男孩女孩會一起嘲笑她的性別，問她你是男孩還是女孩，短頭發的都是男孩，你應該上男廁所。
    那是孫小卉童年的陰影，她無法忘記幾個女孩在她極度想上廁所的時候堵在廁所門口逼著她去上男廁最後導致她尿褲子，而後又嘲笑她，讓全班都知道她尿了褲子，逼不得已她總是上課時間請假去衛生間。那段時光，真是難熬。
    但好在王浩嶼總會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他拿出了他媽媽的假發送給了孫小卉，長長的假發讓孫小卉找到了一些安全感。
    孫小卉細細的品嚐著嘴裏的臘腸，這味道，真的棒極了。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斷了她的所有美好的感覺，嘴裏的臘腸也掉了下去孫小卉咽了口唾沫，一股腥味隨著唾液抵達咽喉。
    這一幕被剛巧趕來的王浩嶼撞見，他飛奔過去推開了孫爺爺，蹲在孫小卉麵前心痛的摸了摸她的臉，昏暗的燈光下，孫小卉臉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見“你幹嘛打她！”王浩嶼瞪著孫爺爺，眼睛裏的怒氣已然可見。
    “她老子我都能打，她我打不得？我還就願意打了，你能怎麽樣！”
    “那你把她打死好了！”王浩嶼拉起孫小卉往孫爺爺旁邊一推。“你不把她打死你等著她長大了，你老了的時候，風水輪流轉孫爺爺，你這樣會遭報應的。”說完他拉起孫小卉離開了這裏。
    “來我家過年吧。”他拉著孫小卉，語氣堅定。為了方便一起玩，王浩嶼在小溪中間架起了一座小橋，其實就是一塊木板，這樣一來省了許多的路途。
    他拉著孫小卉，借助微弱的月光，兩個人一起走過了這座小橋，到了桂花樹下，那是孫小卉最喜歡的樹了，她總爬到樹上，看著遠處的山，這時候王浩嶼總會調侃上一句“能不能看到山的那麵啊？”孫小卉知道王浩嶼恐高，所以她總會回答“你自己上來看看就知道了。”
    “阿姨會同意嗎？過年，不是家人一起嗎？”
    “沒事，我媽可喜歡你了。”他繼續拉著孫小卉前行，看出了孫小卉的疑慮，王浩嶼摸了摸孫小卉的頭，“沒事，有我呢。”這是孫小卉最喜歡聽他說的一句話。
    “小卉來了，快進來，哎喲，這誰給你打的啊！”看著孫小卉腫起來的半邊臉，王媽媽也是心疼，雖說不是自家孩子，但身為一個母親，怎麽忍心看著孩子讓人打成這樣。
    王浩嶼在一旁瘋狂給王媽媽使眼色，王媽媽意會後點了點頭，她一早就聽說孫小卉的爺爺總打孫小卉，但沒想到是這種打，對一個孩子怎麽下得去手啊！
    她找了找王浩嶼之前的衣褲，又備好了熱水給孫小卉洗了澡換了衣服，拿冰塊把臉上的腫消了下去，但這一巴掌怕是使足了力氣五指印很快就變成了淤青，這下難消了。
    忙活了一天的孫小卉累壞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縮成一團睡著了，王媽媽是醫生，她知道，小孩子這樣睡覺是典型的缺乏安全感，但別人家的事始終是別人家的，再怎麽樣她也不能隨便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