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追窮寇,毒霧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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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均出城之後,既狼狽又陰毒,他過河拆橋,過路斷路,過城燒倉,四處劫掠,弄得到處烏煙瘴氣,淒淒惶惶。雷有終坐鎮益州,其餘將官率軍一直追到富順城。
    宋代,戎州、瀘州都是少數民族居住的地區,稱為戎瀘蠻。富順在兩州之間,朝廷在這裏設監管理。
    這一日,富順城的官員正在大擺宴席,款待歸附朝廷的部落酋長。宴席剛剛擺好,王均率領殘兵敗將到來。他們扣壓了朝廷官員和部落酋長,毫不客氣地大吃大喝起來。追兵的先頭部隊,各股勢力加起來也就一兩千人,王均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裏。酒足飯飽之後,王均一麵派人迎敵,一麵搜羅船隻、編製木筏,準備渡江。過了沱江,就是少數民族居住地了。到了那時,朝廷鞭長莫及,更奈何不了他們了。張笑川、諸葛子瑜、雷震天、王繼忠、楊懷忠等人都不甘落後,陸續追到,他們一麵阻截破壞,不讓王均等人渡江,一麵申報朝廷,讓朝廷曉喻苗王對王均叛軍不予接納。
    最初,叛軍勢大,當地地形頗為複雜,張笑川、諸葛子瑜等人,隻能暫時派出小股部隊襲擾叛軍。又過了幾日,官軍又到了三四千人,眾將官這才合力列陣江邊,準備與王均決一死戰。
    王均卻避而不戰,盡最大努力做著渡江的各種準備。此時正值秋冬交界,一連下了幾日雨,天氣很冷,眾將士困苦不堪。好不容易雨停了,一連又是幾日大霧,江麵及周圍大霧彌漫,王均渡江不成,官軍想要決戰也是不成。雙方無奈,一麵僵持,一麵各自防備,加緊準備。
    如此過了數日,這一天剛交卯時,突然叛軍營地鼓聲震天,叛軍士卒一起鼓噪呐喊,好似要發起進攻。官軍諸將忙令士卒按事先部署集合結陣,一陣亂箭之後,叛軍退去,再也沒有了聲息。
    叛軍營地安靜了,官軍之中,有的士卒開始抱著肚子喊起痛來,有疼的厲害的,受不了的,開始在地上打起滾兒來。半個時辰之後,喊痛的人數越來越多。就連張笑川、諸葛子瑜等人也開始覺得肚子有點不舒服,隱隱作痛。官軍營地一片混亂,喚來軍中醫士診治,知道是中毒症狀,卻無從下手,開了一些藥物,卻沒什麽效果。
    過了一會兒,叛軍營地鼓聲大作,又大舉來犯,諸將官忙組織中毒較輕的士卒射箭拒敵,叛軍方才退去。不久又來,如是者三,官軍被折騰的苦累不堪。
    好不容易叛軍退去了,霧也開始消散了,腹痛之人卻越來越多,官軍哪還能與叛軍進行決戰。
    叛軍卻趁此機會,向官軍發起了猛攻,諸將官組織士卒,且戰且退,不求傷敵,隻求自保。
    張笑川、諸葛子瑜、雷震天率領勇猛的將士,忍著腹痛,左衝右突,決意要撕開一個口子,好率領士卒突出重圍。他們一連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眼前的一團濃霧飄散了開去,人影一閃,張笑川等人麵前多了一個人。“叔叔!”張笑川驚喜萬狀,張鵬雖然風塵仆仆,但卻神采奕奕,不減當年。張笑川高興地撲了上去,“叔叔,想不到會在這裏遇到你!”“笑川,來不及說了,這是治腹痛的藥,快跟我走!”叔叔把一包東西塞給了張笑川,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前急奔而去。張笑川忙招呼諸葛子瑜、雷震天等人緊緊跟上。
    此時,煙霧散去,烈日中天,陽光格外刺眼。叛軍對官軍陣中情形看得真切,見眾官兵東倒西歪,苦苦支撐,他們大聲鼓噪,奮勇向前。眾官軍四散逃竄,逃的快的避過了鋒芒,稍微慢點的不是被殺便是被趕到了江中,此一役,官軍傷亡甚大。楊懷忠、王繼忠所部在陣的兩翼,距敵人較遠,沒受到毒害,損失不大,他們一麵率眾擾敵,一麵奏報雷有終調派援軍。
    張笑川等人跟著叔叔跑進了一大片蘆葦蕩,眾人奔行正速,不料前麵一聲悶哼,“嗆啷”一聲,寶劍出鞘,叔叔已經與班智達鬥在了一起。班智達忽施偷襲,叔叔受傷著實不輕,他出劍快捷,劍術又有大進,隻是身受重傷,難以持久,他向著張笑川等人喊道,“你們不必管我,大家一起奪路!”張笑川、諸葛子瑜、雷震天縱躍向前,瞬間砍倒了一片叛軍,眾官軍緊隨張笑川等人,一湧而上,竟然衝了過去。
    班智達氣惱異常,使出了大手印絕技,叔叔劍術精絕,奈何身子縱躍不便,胸口又中了一記大手印,口中鮮血狂噴,向後摔倒。張笑川趕忙回身來救,卻被剛剛趕到的柳承宗給攔了下來。張笑川情急拚命,隻好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豁出受傷也要把柳承宗逼退。他一招長虹貫日,直刺柳承宗前胸,柳承宗見了他這樣不要命的打法,心裏一驚,忙撤身後躍,飄然退開。
    張笑川搶上去把叔叔扶起來,讓他靠在自己懷中。班智達、柳承宗正要搶上攻擊張笑川,諸葛子瑜恰好回身來救,他毫不猶豫地按動機括,一蓬銀針激射而出。班智達、柳承宗見機很快,向旁邊一閃,躲過了銀針。班智達褪下長袍,挽在手中,大步向前走來。諸葛子瑜再次按動了機括,班智達不閃不避,揮動衣袍,呼呼生風,竟然把所有的銀針卷落。諸葛子瑜連發數次,班智達有恃無恐,大踏步向張笑川二人走去。
    張鵬躺在張笑川懷裏,呼吸急促,張笑川焦急地問他傷勢如何,張鵬卻問他那根簪子還在不在。張笑川從懷裏掏出簪子,要交在張鵬手中。張鵬卻是不接,示意他收起來,並小聲地告訴他,“這簪子至關重要,一定要妥善保管。”張笑川含著淚答應了。“笑川,答應我,不論發生什麽情況,不要管我,你一定要突圍出去!”“叔叔,咱們一起走!”“笑川,你一定要答應我!”張鵬目光中帶著熱切地懇求,張笑川含著淚點了點頭。
    張鵬見張笑川答應了,欣慰地一笑,突然蓄積起最後的力量,長身而起,他掙脫了張笑川的懷抱,手中劍狂揮亂舞,以地蹚刀的身法,欺近了班智達。事發突然,班智達本在全意抵防諸葛子瑜的銀針,未料到張鵬會有臨死一擊。班智達閃避不及,右腿被劍劃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直流,幸好沒有傷到筋骨。班智達異常暴怒,挽起衣袍,狠狠地抽在了張鵬身上,張鵬受此一擊,再也不能起來。
    班智達一擊得手,不顧腿部流血,躍過張鵬身子,向張笑川撲去。柳承宗也不甘落後,縱身來擒張笑川。
    諸葛子瑜見銀針不能阻擋班、柳二人,他一咬牙按動機括,羽扇上兩根鐵羽,帶著“嗚嗚”?聲響,射向班、柳二人。班智達揮動衣袍把鐵羽卷向一邊,柳承宗身在空中,不敢用手去接,一掌把鐵羽也擊向了一邊,鐵羽落在了周圍的士卒當中,眾士卒頓時哀嚎成片。原來這鐵羽之中裝有劇毒藥水。班智達、柳承宗見此,知道厲害,再也不敢冒險。雷震天架起張笑川,向前急行,諸葛子瑜則端著羽扇斷後。
    腿部血流不止,班智達不得不停下來包紮傷口,柳承宗則忙著安排人手,圍堵張笑川諸人。張笑川強抑內心的悲痛,被雷震天和諸葛子瑜拖拽著向前急奔一陣。
    班智達等人緩了一緩,追兵暫時沒有那麽近了。張笑川三人也停下來喘了口氣,一起突圍出來的士卒都原地休息。有的士卒還在捂著肚子喊痛,諸葛子瑜和雷震天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顯然他們兩個也在強忍著。張笑川想起叔叔所給的解藥,忙分給眾人,眾人見解藥不是很多,各用手指捏了一點兒,放入口中,努力咽了幾口唾液,勉強把解藥吞了下去。這解藥也真是靈驗,一刻鍾之後,眾人肚子都好了。張笑川想起叔叔的諸般恩義,想起叔叔又因自己而慘死,忍不住淚流滿麵,扼腕捶胸。
    正在此時,探子來報,追兵又到。諸葛子瑜、雷震天忙招呼眾人起程,張笑川卻站著未動。“笑川兄弟,還請節哀!”“笑川兄弟,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諸葛子瑜和雷震天忙著開導他。“二位哥哥,今日之事,實難善罷,不如由我引開追兵。”“笑川兄弟,要引開追兵,這事肯定是由我來做!”雷震天義不容辭地說道。“雷大哥,笑川兄弟,這事就交給我吧!”諸葛子瑜懇切地說道。“事態緊急,二位哥哥不必爭了,我去引開追兵。”說完張笑川便要行動,雷震天、諸葛子瑜見張笑川態度異常堅決,也不再堅持。雷震天拍了拍張笑川的肩膀,說了聲,“兄弟保重!”諸葛子瑜把羽扇交在張笑川手中,說給他如何發射銀針,如何發射鐵羽,張笑川點了點頭,示意明白了。雷震天、諸葛子瑜知道形勢危急,也不敢再作停留,帶著士卒飛奔而去。
    張笑川等著叛軍到了近前,揮劍砍翻了前麵幾個。見後麵大批兵卒蜂湧而至,張笑川甩開步子向蘆葦蕩深處跑去。張笑川每跑一段距離便停下來,待到追兵到了跟前,他便按動機括,發出一蓬銀針。叛軍有被射中的,便不住地哀嚎,他們追的勢頭也因此便緩上一緩。待到將官催促起來,叛軍又再壯著膽子上前追趕。如此幾個回合下來,他們再不見張笑川發射銀針,都猜想他已經把銀針發射完了,叛軍大聲喊著活捉張笑川,鼓勇向前。
    張笑川見吸引叛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更不停留,發足向前狂奔,不一會兒便跑到了江邊。隻見兩山對峙,江麵開闊,水流甚急。張笑川雖然識得水性,見水深流急,也不敢貿然下去。追兵到了跟前,見他無路可退,大喜過望,紛紛圍攏過去。張笑川舞動寶劍,一陣猛砍,不一會兒便砍倒了十幾個人。眾叛軍見張笑川勇猛異常,不敢太過靠前。就在此時,突然人影一閃,柳承宗到了跟前。柳承宗手持寶劍,使出回風劍法,與張笑川鬥在了一起。
    兩個人劍法都非常精妙,難分軒輊,一交上手便鬥了一百多個回合。這時候,班智達也到了,他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顯得不耐煩至極。班智達又見張笑川一個人,竟然把追兵都引了過來,更是氣惱。想到這裏,班智達再也按捺不住,他向柳承宗喊道,“柳掌門,這小子壞了咱們的大事,咱們不必跟他講江湖規矩,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可好?”班智達雖是在征求柳承宗的意見,但是話音剛落,他便加入了鬥場。
    張笑川以右手劍和柳承宗相鬥,還可以應付,班智達一上來便猛攻張笑川左路,張笑川以羽扇使了幾招點穴手法,幾個回合之後,便左支右絀。張笑川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他右手劍回了柳承宗一劍,左手羽扇也指向了柳承宗,並按動了機括。“嗖”的一聲,一根鐵羽向柳承宗激射而去。柳承宗見他羽扇指向自己,便知不妙,待聽到聲響,鐵羽已到了身前。柳承宗忙揮動寶劍將鐵羽斬落,同時,身子急撤,他深怕毒液濺到自己身上。柳承宗身子還未站穩,“嗖”的一聲響,張笑川又發出了一根鐵羽,柳承宗又舞動寶劍將它斬落。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張笑川出手幹淨利落,班智達見張笑川雙手兵器都向柳承宗一人招呼,他覺得有機可乘,狠狠地一掌擊向張笑川左臂。張笑川行險攻擊柳承宗之前,已經料到了這一招,他發出第一支鐵羽之時便開始回撤寶劍,第二支鐵羽發出之後,他不再管柳承宗,身子急轉,右手劍奮力向班智達刺去。
    班智達本欲一擊重創張笑川,沒想到他卻已料得機先,那劍比自己的手掌來得更快。幸好班智達招勢未老,他身子急向斜方竄出,張笑川的劍離他的身子隻差寸許。班智達雖然躲過了張笑川的攻擊,卻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嗖,嗖”兩聲響,張笑川又向他射出了兩支鐵羽,班智達身子未穩,情急之中,順手抄起兩名兵卒來擋,“卟卟”兩聲,鐵羽射中了兩名兵卒,其餘眾人驚懼四散。張笑川看到他如此狼狽的樣子,心裏痛快至極,哈哈大笑。左手不由得再按機括,卻毫無聲息,舉起羽扇一看,羽扇隻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手柄,張笑川不禁啞然。他心思轉得飛快,知道柳承宗與班智達一旦緩過神來,自己勢必束手就擒。想通了此節,張笑川縱身後躍,已經淩空而起,處於江麵之上,腳下是滔滔的江水。“嗖,嗖”,這次是柳承宗氣急敗壞地發出了兩支毒箭,張笑川,人在空中,寶劍掄圓,把兩支毒箭掃落,人也落在了江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