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罰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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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臣之上!
    宋謹眼看著岑明宴漸漸走遠,隻片刻猶豫就直接追上去,抬手將人一攔,“下官冒昧問一句,岑大人是不是知道什麽?!”
    岑明宴眉頭微微一蹙,近乎漠然的看著她道,“那你覺得本官應該知道點什麽?”
    宋謹道,“那您為什麽會有剛才那一問?”
    岑明宴輕的一笑,近乎看傻子的眼神瞧著她道,“所以你覺得本官是知道點什麽?難道就不能是本官真的隻是隨口一問?而且是誰給你的勇氣敢攔本官的去路?當真以為是陛下欽定你就很特別了麽?!”
    宋謹聞言一愣,這才想起自己確實是越了規矩的,連忙跪下請罪道,“是下官冒犯了,還請大人恕罪。”
    “就在此處跪夠兩個時辰了再起來吧。”岑明宴冷漠的丟下了這麽一句便徑直離開了。
    後來再回想起當日岑明宴其實是有後悔的,倒不是後悔罰了她,而隻是後悔罰得稍微重了些,畢竟讓一個女孩子在冰天雪地裏跪上整整兩個時辰,還是人來人往的大庭廣眾之下,傷了顏麵還傷身體。
    裴誌敏雖然沒有隨同出來,但對於岑明宴單獨叫宋謹陪同還是留了個心眼的,特意支了個人去跟著,能聽清兩人的交談最好,聽不清就看看都做了什麽也行。
    結果人倒是回來的快,得到的唯一消息卻是宋謹被罰跪在前院了。
    裴誌敏一愣,帶著半好奇半揣摩的心思來了前院,果然見宋謹正院子中間跪著,頭一夜還下過雪的地麵冰冷程度可想而知。
    裴誌敏負著手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道,“宋謹,你這是怎麽回事?!”
    宋謹揖手,“是下官不懂規矩犯了錯,受罰是應該的。”
    “什麽錯?”
    “下官一時失態,攔了岑大人的去路。”
    “那你確實該罰!”裴誌敏笑了聲道,又問,“那岑大人罰了你多久?”
    “兩個時辰。”
    裴誌敏默了片刻道,“念你初犯,兩個時辰重了些,一個時辰就起來吧!有什麽本官替你擔著。”
    時間叩首,“謝大人好意,不過兩個時辰不算什麽,下官自己可以的。”
    裴誌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半晌才淡淡道,“你是不是以為本官這在給你做人情?!”
    “下官沒有。”
    “那你就好好跪著吧!”裴誌敏輕哼了聲,也走了。
    宋謹被請走後,原本以為應該是不會太久,結果林霈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不見人回來,再緊接著就聽外麵有人在說宋謹在前院被大人們罰跪了。
    但也沒具體說是哪一位大人,起先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自己跑前院真看見了人。
    林霈連忙上前,又驚又疑道,“怎麽了這是?大人您幹什麽了?”
    宋謹朝他微微一笑,“我沒事,犯錯受罰,理所應當的。”
    “犯錯?您犯什麽錯了?可是裴大人?那下官能替您做點什麽?要不要下官去給您求個情什麽的?”
    “不是裴大人。你替我計個時就好,兩個時辰,到了給我說一聲。”
    林霈聞言一驚,“不是裴大人?那還有誰能罰您跪著的,難道是吳大人?還有您說多久?兩個時辰?!這不成啊,這麽冷的天氣,這冰天雪地的跪上兩個時辰不得生病啊!”
    宋謹有些無奈的搖搖頭,“也不是吳大人,是大理寺卿岑大人,現在還要替我求情嗎?我不攔著你。”
    “大理寺岑……”林霈還沒說完就不自己的打了個寒戰,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大理寺那那那太遠了些,下官就,還是不去了吧,但您這好好的又是怎麽……得罪到那位頭上去的……”
    宋謹沒有解釋他的疑問,隻是道,“你待會兒去給我備碗薑湯,我跪完了喝,生不了病的。”
    林霈訥訥的點了頭,真準備走,就見剛從大門走進來的治中李培正也朝這邊走過來,一臉驚訝道,“誒?怎麽了這是?宋推官怎麽跪地上了?!”
    宋謹一直知道這順天府裏有很多人都並不太喜歡她,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叫“看不順眼”。
    當然不論比她秩品高還是低,其他大多數人表現得都相當含蓄,表麵的和氣還是有,唯一一位就差把對她的不喜寫在臉上的,也就屬治中李培正了。
    但宋謹就是那種,你不喜歡我我便更不可能喜歡你的,饒是李培正的秩品比她高上了整整一級半,太有不好因此就要去討好奉承之類。
    宋謹朝他微微一笑,十分坦然道,“回李大人,下官罰跪呢!”
    “罰跪?你幹什麽了罰跪?誰能罰你的跪?!”
    宋謹道,“李大人說笑了,凡是比下官官兒大的,誰不能罰下官的跪?哪日李大人若是不高興了,要罰一罰下官也是可以的,或者擇日不如撞日,您今日要給下官加上個一時半刻的也行,不過還是不能太長,下官怕受不住。”
    李培正麵色頓時黑了幾分,冷笑了聲道,“嘴巴還是如此伶俐,看來是罰得不重了,你且慢慢跪著,本官有事,就不陪你了!”
    是罷整理了翻自己身上的官袍,又正了正官帽,這才單手負背大步的往內衙裏去了。
    林霈朝著李培正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回頭朝宋謹道,“衙裏誰不知道李治中是個什麽人,就見不得別人比他好的,大人您可別往心裏去!”
    宋謹淺笑,“你放心,我還不至於如此沒有肚量。”
    林霈看著宋謹跪在地上的膝蓋尤其是已經濡濕了一大片的下袍直皺眉頭,最後沒忍住道,“不行,大人您等一會兒,下官這就去給您塊墊子跟拿件披風來。”
    宋謹一句不用還沒出口,人就已經風風火火的去了。
    再回來的時候,還把大約是剛剛知情的王檢校也稍上了,不免又是一番十連問。
    披風宋謹披著了,墊子卻沒讓墊。
    兩個時辰而已,她曾經一整夜都跪過,兩個時辰又算得什麽,而且岑明宴會罰她出於什麽用心其實她也明白。
    這是處罰,同時也是提醒,這世道很多時候懂規矩比其他任何方麵都更重要,比方說若她今日攔的不是大理寺卿岑明宴而是當今聖上,那起碼得交代上半條命去。
    盡管這種低級錯誤她應該不太可能觸犯,但也誰知道呢?
    很快,整個順天府上下就全知道宋謹被罰跪的消息了,真關心她的,吃瓜湊熱鬧的,都特意跑來前院瞧她一眼。
    虧得宋謹不是個臉皮薄的,不然怕還真有些受不住這種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