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項鏈被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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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回首,ta還在那裏嗎?!
南山有不少新興的工業園區。
每個園區大門口,開辟有“招聘告示欄”。公司需要招人時,就在告示欄張貼廣告。求職者可以根據裏麵的信息,或打電話,或直接去麵試,或郵寄簡曆過去。
皓月在“招聘告示欄”前,尋找合適的招聘信息。
現在,隻要有招聘文員、助理、秘書、人事的信息,她都會抄在小本子上。
全部抄完後,她走到旁邊的小賣部,開始一個一個電話地打過去,詢問是否可以直接去麵試。
正在通話時,突然,坐在皓月對麵的、小賣部的阿姨驚呼一聲,隨即,皓月感覺到脖子一緊戴著的金項鏈,被人搶走了!
皓月馬上回頭,發現搶項鏈的人,是個十來歲的青少年!而且,就這幾秒的時間,他已經握著金項鏈,跑出去十幾米遠了!
那根項鏈,是來深圳前,媽媽給她的,還特別叮囑過,萬一哪天遇見緊急情況,皓月可以把金項鏈賣了救急……
不行!堅決不能讓他搶走!
皓月立刻拔腿去追,她一邊追一邊拚命呼叫“搶劫呀~他搶了我的項鏈!快抓住他啊~”
周圍的人,都聽見了皓月的呼喊,有的還看見了整個過程。但,沒有一個人過來幫她。
無論男的、女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隻有那個小賣部大媽,不停地叨叨“哎呀!可憐呢!可憐呢!”
皓月追了幾分鍾,就悲哀都發現,自己和小偷的距離,在明顯拉大!
因為她穿著高跟鞋呀!
更氣人的是,那個小偷,居然不再拚命跑了,他放慢了速度。
一是跑累了,二是覺得皓月追不上他了。
再說,反正也沒人管,幹脆猖狂到極致!
隻要他跑過公交車站,再往前不遠,右拐就是蛛網密布般的城中村了,那時再想抓住他,就比登天還難了!
皓月幾乎絕望了!
皓月項鏈被搶的時候,琪琪剛剛睡醒。
她覺得頭很疼。這是酒後後遺症。
雖然小心再小心,還是被那幫人灌了兩杯,還口口聲聲說為了照顧美女,沒讓她喝“白”的。
昨晚10點多,歌廳來了幾個張老板的客人。
在大廳,聽完琪琪唱歌後,送了一個大花籃給她,然後就點名要求她陪席。
琪琪從不接受陌生客人的邀請。社會這麽複雜,誰知道會遇見什麽人呢?!
但頂頭上司的麵子,當然要給。歌廳張老板,對她還不錯,也不能得罪。
歌廳最裏麵的那間,是超級房。
推開沉甸甸的大門,奢華撲麵而來。華麗的吊燈,散發出夢幻迷離的光芒,和桌子上的水晶酒杯、鍍金刀叉,交相輝映。
房間專屬的衛生間裏,除了當時極其稀罕的智能馬桶外,還有一張巨大的按摩浴缸,足夠雙人戲水。
浴缸邊上,還有一扇小門,通向一個隱秘的小臥室。
席上,坐著5、6個男人,2、3個女人,大多富貴逼人,唯有坐在首席的男人,衣著卻很樸素。他50多歲,個子中等,戴著一副老式的普通眼鏡。
不用問,琪琪也知道,穿著光鮮的有錢,穿著樸素的有權。
錢,是權力的小妾。
果然,所有的老板,都恭敬地叫他“曲關”。
昨晚的場麵,除了規格高外,和其他應酬沒有不同。
衣冠楚楚的男人們,在酒精的刺激下,完全釋放出天性。不多一會兒,其中一男一女,就消失在洗手間後麵的小臥室,半天沒出來。
琪琪陪坐了一個多小時,終於還被灌了幾杯酒,耳朵也被染“黃”了。她竭力控製著,讓自己保持清醒,得體應對,既不阿諛奉承,也不故作清高。
她不是三陪女,她是專業歌手,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
最終,她提前全身而退。
那晚,全桌話最少、最矜持的,依舊是那個穿著樸素的男人。
他和琪琪,隔著2個位置,除了開始的幾句場麵話,幾乎零交流。但琪琪非常肯定,他一直用躲在鏡片後的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自己……
琪琪揉揉了太陽穴,披上外套,去城中村買了份小籠包,當早午餐。
吃完後,她拿出挎包,清點昨晚的收入。
昨晚,她收到一個超大級花籃,就是那桌貴客送的。歌廳回收後,給了她200塊,加上演出費100,張老板的小費300,共掙了500。是她在歌廳,收入最多的一個晚上。
來深圳3個禮拜,她已經攢了5000多了。
她準備今天,給家裏寄去4000。
前兩天大弟弟寫信來,說媽媽最近總是胸口悶,嚴重時喘不上氣來,鄉村醫生建議去城裏大醫院看看,但沒有錢。
家裏的屋頂也要翻修了,否則外麵下大雨,家裏下小雨,這又需要一筆錢。
姐姐嫁了個普通農民,生了2個孩子,隻能顧上自己的小家。
大弟弟高中畢業後,留在家裏幹農活兒,溫飽沒問題,但掙不到大錢。
二弟弟在金華師範讀書,學費不要錢,生活費,一直是琪琪的。
小弟弟目前讀高一,也是花錢的年紀。
自畢業後,琪琪每個月的收入,70都要補貼家裏和弟弟們。誰讓她是家裏最有出息的一個呢?
唉,錢、錢、錢!
怎樣才能多賺錢呢?
琪琪環視了下房子,這個房子下個月開始,就要自己付房租了,每個月900。租房錢是不能省的,要有足夠空間堆放演出服,而且現在皓月還住著。
演出服不能省,它和時裝一樣,經常換潮流,經常要采購。
還有化妝品,用的也很快……
想來想去,還是要多跑幾個歌廳,多趕場,才能多賺錢。
琪琪打算晚上上班前,去其他歌廳看看,需不需要人。
還不能離自己歌廳太近的,有惡意競爭之嫌。
一晃,就到下午2點了。
琪琪換好衣服,出門,上郵局匯錢。匯完錢,還要和王德龍樂隊,排練幾首新歌……
話說皓月的金項鏈被搶,她馬上去追小偷。但她穿著高跟鞋,跑不快,眼看著小偷隻要跑過公交車站,跑進城中村,就再也抓不到了。
周圍有很多人,卻沒有一個伸出援手。
正當皓月絕望時,隻見一個身影,一個男人的身影,閃電般衝進站台。在兩塊線路牌的中間,瞅準時機,右手伸出去,猛地一抓,居然準確地抓住了小偷!
準、確、地抓住了小偷的頭發!
小偷慘叫一聲,身體撞擊到線路牌,然後仰麵倒在地上。
他摳男人的手,拚命想掙脫,可惜頭發太長,被兩隻大手緊緊鉗住,越掙脫越疼!
他兩隻手往後揮打,但使不出勁兒,也很難打到男人,因為兩塊線路牌的空隙並不大,隻有幾十厘米寬。
但被線路牌局限住,男人也隻能緊緊抓著頭發不放,沒辦法進一步控製小偷。
皓月氣喘籲籲跑到眼前時,看到的,就是這滑稽的一幕。
這個男人,居然能從幾十厘米寬的縫隙間,精準地抓住小偷,的,頭發!太神奇了!
“愣著幹嘛,趕緊到前麵叫警察!”
看著不知所措的皓月,男人大喊。
“哦、哦!”皓月趕緊又往前跑,跑出七、八米,真的看到馬路對麵,兩個警察(輔警?)站在警用摩托車前。
皓月趕緊揮手大喊“警察同誌!警察同誌!快來呀!這裏抓住一個小偷(搶劫犯)!”
兩個警察聞聲跑過來,其中一個邊跑邊問“哪兒的小偷?真的抓到啦?”語氣裏,似乎有些懷疑。
80、90年代的深圳,小偷遍地,各個幫派都有。其中,以新疆幫最為猖獗。
他們往往23個大人,控製一幫半大小孩兒。成群,上街偷竊。事主發現,他們也不怕,隻是笑嘻嘻走開,再找下一個。
有的事主脾氣火爆,和他們理論,他們就會群起攻之,甚至把事主打傷。
甚至,他們還敢跟蹤、威脅、報複,抓捕他們的警察。
當年的深圳,警力嚴重不足,要處理的案件太多了!對待小偷,常常是關幾天,不得已又放出來了,被起訴判刑的很少。這也助長了小偷的氣焰。
另外對新疆幫,警察還有更深一層的顧慮,就是怕引發民 族 矛 盾。
後來,有的鬧市區派出所,調來一些維 族 警 察,這才對新疆幫的小偷們,產生了一定的震懾作用。但不是所有的派出所,都能做到這樣的。
“人已經抓住了!其他我不知道!”皓月沒看清楚小偷長啥樣。
警察同誌們放心地往前衝,三下五除二,就銬住了那個小偷。然後呼叫增援,派警車來帶人。
小偷麵黃肌瘦,渾身髒兮兮的,但不是新疆的。
被銬住時,手中還緊緊抓著皓月的金項鏈。
“謝謝你!謝謝你!多虧了你……你真勇敢!”
皓月忙不迭地,向見義勇為的男子道謝。
男子揉搓著手指,居然臉紅了“哪裏,過獎了!”
皓月注意到他的根根手指,漲紅到近乎紫色了,手背上還有些抓痕,心中更是感動。
不一會兒,警車過來了,警察把小偷押進警車。皓月以為馬上能拿回項鏈,但警察說,還需要她和男子,一起去派出所錄筆錄。
走完程序,才能把項鏈還給她。
皓月沒有交通工具,警察讓她和小偷,坐同一輛車。
皓月可不幹!她調皮地對警察說“不行!我怕忍不住會揍他(小偷)!”
男子開口了“我騎摩托車來的,讓她坐我的車吧。”
皓月這才看到,公交車站前,躺著一部摩托車。男子當時,是扔下摩托車,衝上車站,衝向小偷的。
今天,皓月穿了裙子,於是側身坐上摩托車後座。
她兩隻手,輕輕揪住男子的衣服。
男子輕笑了一聲,道“你可以摟著我,這樣安全些。”
皓月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輕輕地摟住男子的腰。
一種淡淡的熟悉,湧上心頭。具體是什麽,又想不起來。
手續辦好,拿回項鏈,皓月和男子一起走出派出所。這時,已經下午1點多了。
在派出所錄筆錄時,皓月知道了男子叫蘇向南。就在這個工業園內的一家公司工作。難怪他對周邊的情況,包括哪裏有警察,這麽熟悉。
當時,他辦完事回來,騎車經過公交車站時,看到皓月大喊著追趕小偷(搶劫犯更準確),於是不假思索,扔下摩托車,就衝了過去…
折騰半天,皓月早餓了。
她看到對麵,有家咖啡麵包店,於是真誠地邀請“蘇先生,今天的事太謝謝你了!你餓了吧?我請你,去對麵喝杯咖啡,吃些麵包吧……”
蘇向南哈哈一笑“咖啡太苦,我喝不習慣。咱們還是吃中餐吧。街角拐過去,有家客家菜,又好吃又實惠!”
皓月欣然同意。
兩個人坐下後,蘇向南的第一句話是“你不是住黃木崗嗎?怎麽總跑這麽遠來找工作?”
皓月吃驚道“你怎麽知道我住黃木崗?”
蘇向南嗬嗬一笑“你可是第二次,坐我的摩托車了!”
皓月差點跳起來“啊???那次在蛇口,幫我的也是你呀!”
他得意地直點頭。
天啊!緣分,怎麽就這麽神奇呢!
難怪剛才,皓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隻是那天晚上,他戴著頭盔,帶子係在下巴處,皓月沒看清他的長相。
看來這個蘇向南,骨子裏就有點俠客氣概呢!
正好,兩次相助,今天一並感謝了,皓月甚感欣慰。
“其實我現在,已經搬到附近住了……”皓月簡單說了下那晚之後的經曆,告訴他,現在住在蛇口閨蜜家裏。
蘇向南似乎挺高興“來這邊住挺好的!瞧,我又能幫你了,哈哈!”
皓月揚了揚眉,也笑了“是哈!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少幫我這樣的忙吧!瞧我,每次多狼狽……我更希望,你看到我‘萬事如意’的樣子,哈哈!”
“會的,會如意的!我看得出來,你是個秀外慧中的女孩兒!”
嗯,嘴巴挺甜的嘛!
“對了,你在杭州做什麽工作的?哦,做法律工作的。工作挺不錯啊,那,怎麽想了想,來深圳呢?”蘇向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