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種家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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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南府道轄下歸雲鎮西,是一座不足五十戶的村落,盡皆以“種”姓族人而居,因地處東華州楊江分支處,曆來與世無爭一般。
    胡元王朝一統天下不過才二十餘年,也是異族第一次問鼎中原,統禦華夏族人,為穩妥朝政時局,將中原數州郡進行重新分割。
    天下九州,遂改為五州,加強了中央的集權。
    義南府道,便歸屬東華州管轄,而東華州處沿海一線,許多府道,藩鎮之內,河流江水眾多,種家坡便是處在楊江分岔之處,被楊江包在其中。
    楊江的水源,造就了種家坡取水的便利,隻若是無洪澇時節,種氏族人靠豐收的農作物,足可保障整村人的飲食供給。
    天有不測風雲,一旦楊江洪澇,整個種家坡所種植的農作物,便將毀於一旦。若非村落房屋地勢較高,隻怕種氏族人早被洪水滅亡了。
    正是這般的特殊地理位置,曆朝曆代從未將這等彈丸之地擱在心上。
    胡元六年夏,義南府道全境受洪澇之災,甚至貽害威脅到東華州經濟重鎮金陵,即便是中原正統王朝之時,遇上這般洪澇,也不過是撥銀賑災,修堤築壩,但這些措施都難以輪在種家坡那一塊上。
    如今異族當家,坐統中原,更不將華夏族人當回事,一心隻求保住金陵這個錢袋子,將金陵的堤壩修整如鐵桶一般,至於義南府道根本不理不會。
    若不是老天有眼,下了半月有餘的暴雨,突然間雨停天晴,義南府道的巡撫,便決定改道楊江,將整個種家坡都給淹了去。
    歸根究底,那一片村落,實在是太不起眼,不重要的。
    若不是憑空一聲響,蹦出個叫“種羽”的少年,意外搶走了霓裳羽衣,種家坡終究還是那個寧靜的種家坡。
    種羽?
    這個莫名其妙蹦出的少年,究竟是何底細?
    好在“種”這個姓氏,實在是罕見極了,整個胡元王朝,恐怕種姓的人不足千餘人,而那個不起眼的種家坡,更是成了唯一的線索。
    各鬥氣宗派,無不是將這唯一的希望寄托於此。
    對於種羽來說,也算是一絲絲的曙光一般,要追尋出自己的身世,沒有比一個盡皆是“種”姓族人聚居的地方,能有更好的希望了。
    好在邊陲小鎮就在楊江下遊,隻若順江逆流而上,便可達到。
    不過僅憑一雙腳力,這段距離也不算近,走了十日方才到了歸雲鎮上。
    “小二,五個饅頭,一碟鹹菜,再弄碗米湯汁。”種羽隨便找了個酒肆坐下,這些日子氣溫回升,如春暖一般舒適,自然無需酒水取暖。
    如此簡潔的午餐,倒不是種羽囊中羞澀,吳羽吟走時留下的碎銀,不過用了十之一二。
    一路走來,除三餐以外,便無任何的開銷。
    天明趕路,夜黑便隨便找個地休息,倒不是種羽舍不得錢投宿客店,隻是常年荒野深林的生活,隻若有片憩息的地兒,就足夠了。
    人生在世,都有著私欲,珍饈佳肴,綾羅綢緞,美人錢財,無不是越多越好。
    對於種羽來說,粗茶淡飯能填飽肚子就是享受,休息之時不用警惕擔心野獸猛禽,便是享受。
    不過在別人的眼裏,你所感受到的幸福,可能是令人嘲諷的嬉笑。
    “喏!”店小二臉色不好,將饅頭幾乎是扔在了桌上,險些沒“跳”出碟盤中。
    近四五日以來,歸雲鎮像趕集一般,突然之間大街上的酒肆茶鋪家家爆滿,尤其是投宿的客店,早已供不應求,許多外來的江湖人士,甚至重金將一些民宅租買了下來。
    這家小店難得遇上這般火爆生意,自然覺得種羽有些“占資源”了,一人占了一桌,不過吃二十文錢左右,隻盼著趕緊吃完滾蛋的好。
    “米湯汁呢?”種羽拿起饅頭便吃,問道。
    “馬上就來,急什麽?”小二不悅道。
    不消眨眼功夫,店小二便將米湯汁端了上來。
    “請問種家坡如何走?”種羽問道。
    “你也要去種家坡?”小二脫口便道,說罷覺得純粹廢話,這些日子來的食客,十之八九都是去種家坡的,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怎的突然有了魔力似得,竟然這麽多人都要去往,“出了門,一直奔西,走到頭便是渡口,坐船過去就是了。”
    “多謝。”種羽應聲,也不願再多說,隻顧著大口吃著饅頭。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種羽抹了抹嘴,起身出了小店。
    店掌櫃和小二剛要竊喜,這小子倒是識趣,沒耽擱多少時間,此時剛到上客的時候,定不會影響今日的流水。
    哪成想,種羽前腳出了門,餘下的三四桌食客也急忙起身,丟下一些碎銀便急忙離開,甚至連問價找錢的功夫都擠不出來。
    “你確定是他?”好運客棧二樓廂房,七八個好漢圍在一處,為首的正是秋水派的掌門許秋水。
    “不敢確定。”二掌首餘華道,“畢竟咱們都未見過那小子,隻是與沈公子的描述極為相像。”
    “恩。”徐秋水捋了捋胡須道,“寧可信其有,召集四下散布的弟子,即刻趕往渡口,要真是那小子,務必在他趕去種家坡前,搶回霓裳羽衣,沈公子早有令,每人賞金百兩。”
    “是。”眾人應聲。
    在邊陲酒肆之時,足有食客近百人,有多夾雜名宿名家,開始誰都沒在意種羽這個落魄小子。直到種羽取走霓裳羽衣之時,方才令靠的門口近些的人,悔恨萬分。
    但對種羽能有極為深刻印象的人,也不過五六人而已。
    沈浪算是印象最為深刻的,自幼天資聰穎,過目不忘,種羽又殺了他的家仆,怎能不記得清晰?
    一回到金陵,靠著家世財力,很快打聽到了種家坡,便找東海三幫六派相助,在歸雲鎮守株待兔。
    料想眾多大宗名宿也必然會把握住這一絲的希望,此番歸雲鎮設伏,沈浪卻以療傷去毒為由,並未親自前去。
    曼陀門,戮魔門,是沈家萬萬得罪不起的。
    一路不長,但由於楊江有過水患,於是臨渡口數百米內,全然無一家宅店鋪了。
    渡口也極為簡潔,隻一座竹亭,亭下數十台階,臨江邊僅一艘不大的木船,卻不見有艄公在上麵。
    “你也要渡江?”亭上突然立著個妙齡少女,格格問道。
    “恩。”種羽回頭應聲。
    “今天怕是過不了江了。”少女撅著嘴搖了搖頭道。
    “這明明有船,怎的還過不了江?”種羽一步跳上木船,四下找尋一番。
    一陣無果,隻能喪氣回到亭中。
    “有船無槳,如何能動呢?”少女坐在亭欄上,“在鎮上聽聞,每日隻清晨傍晚兩渡,如今晌午時分,至少還得等上三個時辰。我還不信,跑來一瞧,看來還真是這麽回事。”
    “哦。”種羽點了點頭,隻得坐在對麵亭欄上。
    “咦!”少女挑動著眼皮,指著種羽腰間的竹片劍道,“你還會功夫?這竹劍也能殺人麽?”
    “應該能。”種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垂著頭。
    清風徐徐,隨波逐流。
    種羽還從未如此跟異性這般單獨相處過,況全身粗布薄衣,竟有些自卑之感。
    “我叫黃素雲。”少女竟然走到跟前,伸出手來,“聽說種家坡那邊有一種紫藻草,是治療肺病的良藥,便跋涉而來,采一些回去給爹爹治病。”
    “哦?”種羽不敢伸手去握,懦懦應聲。
    瞧上去,眼前少女眼珠甚黑,櫻櫻小嘴,粉嫩唇薄,真堪清純如玉,不過十五六年歲,更似含苞待放般的花蕾。
    “你呢?”黃素雲尷尬的收回了白玉般的手,背在身後扭捏道。
    “我叫種羽。”種羽頓頓道,“是個孤兒。”
    “哦?”黃素雲挑了挑眉,臉色多愁,轉瞬喜顏道,“可以給我看看你的竹劍嗎?”
    “恩。”種羽點了點頭,取下腰間的竹片劍,遞了過去。
    這竹劍是種羽出深林之時,一片竹林裏隨手掰下的竹杆,然後在一塊巨石上不斷打磨而成。
    既無任何精致之處,也無特點。
    黃素雲卻如獲至寶一般,端在手裏,仔細端摩著。
    種羽蹭得起身,一把奪過竹片劍。
    黃素雲猛然一驚,根本來不及反應,右手掌被竹劍劃破,急忙左手捂著,指縫間滲得鮮紅。
    原來是徐秋水等人到了,足有三十餘人,個個拔劍眈眈,還有數人右臂上夾著弩器。
    “小子,可是種羽?”許秋水厲聲問道。
    “你們是?”種羽道,“我並不認識你們?”
    “你也不用認識我,隻消認識我手中的劍便是了。”徐秋水自信滿滿,也許是有些人多勢眾,畢竟秋水派的高手盡皆在此,“念你年紀輕輕,隻若你乖乖的交出東西,可留你小命。”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種羽當然明白,這些人定是為了霓裳羽衣而來的,不過自己並不打算將這件衣服交出去,至少不願意交給眼前這群人。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徐秋水揮了揮手。
    嗖!嗖!嗖!
    弩箭急速而出,數人連發十餘箭,徑直打向小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