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年舊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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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掌櫃,今年年初,怎沒見您來府中報賬?”
    趙海棠其實並不確定府中報賬的細節,但就單單那些多出來的庫銀,她就覺得這賬本幹淨不到哪裏去。
    果然,趙海棠話音剛落,秦善卿藏在袖子裏的手,就一個勁兒的開始抖。
    “回東家的話,年初小的傷寒病重,實不敢去府上叨擾,生怕渡了病氣給大奶奶。”
    果然,趙海棠來得突然也問的突然,這小老兒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沒編好。
    “秦掌櫃多年來,真是辛苦了。也不勞秦掌櫃,今兒我既來了,總得帶些什麽走。不妨您收拾收拾,這過去十年的賬本,我就一並帶走了,也省去了您諸多麻煩。”
    趙海棠語氣微冷,字裏行間雖算得上客氣,可麵色卻黑的嚇人。一旁的沈琪雲瞧見趙海棠這架勢,大概也知曉了好友的心思,她叫來了剛剛跑堂的小哥,輕聲說了兩句,那小哥聽後連連點頭,揣著她解下來的玉佩,一路小跑出了門。
    “小東家,這……這賬本多年來,一直是大奶奶在管理,這……”
    秦善卿麵露難色,這賬本,他們是做平了,可絕經不起細查。況且,這幾年他暗自調度走動關係的銀子,如果小東家要盤庫存的話,一定是包不住的。
    想到這,原本隻是手抖的秦善卿,兩條腿也有點站不住了,不自覺得扶了扶一旁得高桌。
    “哼!秦掌櫃,你的意思是,我沒權利看賬本?她大奶奶,能做的我得主?”
    趙海棠直接把茶碗摔到了地上,碎了的茶碗混著滾燙的熱水,都潑到了秦善卿身上,秦善卿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瓷片刮傷了膝蓋,滲出點點血跡,他也絲毫不敢動。
    “大小姐,小的斷然不敢這麽想啊!”
    秦善卿哆哆嗦嗦的磕頭,趙海棠卻連眼皮都沒抬,她隻是悠悠的斜了斜身子,靠著一旁的軟枕,半眯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邊!”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幾個穿官服戴官帽的人,邁著整齊的步子,站了滿滿的一屋子。
    “沈琪雲,你幹什麽?抄家啊?”
    趙海棠沒好氣的甩了沈琪雲一句,沈琪雲尷尬的吐了吐舌頭,除了官兵,她還能調的動誰來給她搬這近十年的賬本?
    “秦掌櫃,起來吧,帶上人,去把賬本找出來。記住,可別缺了頁少了角的,不然……”
    趙海棠瞥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瓷片渣渣,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
    “是是是,老奴不敢,不敢。”
    秦善卿早已麵如死灰,剛回來的跑堂小哥上前扶了扶他,他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今日的事情,誰說出去,斬。”
    趙海棠留下一句話,便拽著沈琪雲離開了當鋪。
    後來,據說是長公主怕趙海棠平日在王府太閑,為了給她解悶兒,轟轟烈烈的運了三四車的詩書字畫,滿載賬本的馬車,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駛進了王府。
    另一頭,原本還高燒不退的雷渡,幾碗苦湯藥下肚,氣色也跟著好了不少。
    “水……”
    雷渡抿著幹破的嘴唇,嗓子有些沙啞,頭很沉。陽光晃得他不得不微微歪頭躲閃。床邊,熬了一夜的石頭早就精疲力竭的睡了過去,完全沒有察覺宋朝顏什麽時候進了屋子。
    “雷渡哥哥,你醒了!”
    宋朝顏前腳剛邁進屋子,便看到轉醒的雷渡虛弱的張著嘴說著什麽,她趕緊兩步並作一步的走到床邊,試探性的遞上了水杯。
    “咳咳咳……”
    許是沒有伺候過誰喝水,宋朝顏端著水杯,灌也是的送進雷渡嘴裏,雷渡嗆得直咳嗽,倒也算是解了口渴,隻不過腦子依舊昏昏沉沉的,疼的難受。
    “少爺,您醒了!”
    床邊昏睡的石頭,被咳嗽聲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言語間充滿了欣喜。
    “是你一直在照顧我?”
    雷渡嗓子啞的厲害,這句話幾乎是氣音兒喊出來的。可他的雙眼卻閃著精明,黑眸審視著眼前的女人,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疑惑。
    “是呀,雷渡哥哥,昨兒你可什麽都喝不進去,藥碗都摔了兩三個,可急死我了。”
    宋朝顏直接坐到了床邊,雷渡掙紮著想要起身,可毒性剛褪去,身體太虛弱,剛勉強坐起來,便是鋪麵而來一陣的頭暈。
    “少爺……”
    “嗯?”
    “您是不是餓了,我去端些清粥吧。趙大小姐說……”
    “確實應該喝些清粥的,石頭,還不快去端來!”
    一旁的石頭眼看著宋朝顏睜著眼睛說瞎話,本想反駁,可宋朝顏警告的眼神讓他徑直吞下了原本想說的話。
    “辛苦郡主,臣有罪。”
    雷渡揉了揉太陽穴,背後的傷口撕裂著疼,讓他即使頭暈也能保持著些許的清醒。昨晚他病的迷迷糊糊,恍惚間,他確實看到一個女子在他床邊守著他,給他喂藥。他很抗拒那股子苦味。可還沒等他反抗,那股子味道竟在嘴裏,變成了蜜糖般香甜。
    他記得女人的手指冰涼,一直不停的在給自己換頭上的帕子,他以為那是趙海棠,他以為……
    雷渡低著頭,冷冷的臉色裏,掩飾不住的失望。
    他傷成這樣,兩個人僅一牆之隔,難道,她就沒想著過來看看他嗎?
    “雷渡哥哥,幹什麽這麽客氣。叫什麽郡主,怪生分的,叫我朝顏就好。”
    宋朝顏紅著臉,這是她第一次這麽和外姓男子說話,心裏難免也有些緊張。
    “臣不敢。”
    雷渡輕輕甩開了宋朝顏拽著的雙手,隻這麽一個動作,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讓他不自覺的又是一陣的猛咳。
    宋朝顏的手,就這麽被雷渡甩到了一邊,連同她好不容易鼓起來的熱情,也都跟著碎了一地。
    “哎?大……”
    “噓!”
    門口,趙海棠懷裏抱著兩個瓷壇子,瞧了屋內的人兩眼,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趙大小姐!”
    “石頭,這壇子裏是外敷的草藥,你拿去給你家公子敷在後背,七日便好。”
    “大小姐,您不進去嗎?”
    “不去了,我……身份多有不便。”
    趙海棠炫耀似的拍了拍藥壇子。
    “別說是我送來的啊!”
    瀟灑轉身,她也想去看看他,他昏迷著的時候,可以,如今他醒了,便不可以了。
    趙大小姐身份不便,宋郡主一個姑娘家卻毫不介意的登門入室。
    石頭放下保溫盅裏的清粥,抱著藥壇子轉身進了偏廳,等他回來的時候,宋朝顏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夜深了,一牆之隔的聆香閣裏,依舊燈火通明。
    “大小姐,這都過了三更天了,該歇下了。”
    書桌旁,趙海棠緊皺著眉毛,一頁又一頁的翻著賬本,劉媽媽懷裏抱著一件毛茸茸的大氅,輕輕的披在了趙海棠的身上。
    “你快去休息吧,我再看一會兒。”
    趙海棠沒有抬頭,她隻是粗略的翻了翻往來的賬目,就有這麽多問題。
    這當鋪總共不超20個夥計,怎得每月的銀錢開銷都要上百兩,不僅如此……
    趙海棠抬手,拿起一旁的朱砂筆,在頁邊角的一個地方,輕輕的畫了一個紅圈。
    翰軒茶館,這家幾乎每個月,都有數十筆小額銀錢往來,雖說當鋪有時候招待客人,與茶館有交易,也在情理之中,可這大大小小的業務加在一起,近三年就有幾百筆往來,上千萬兩的開銷,這就不正常了。
    這個茶館,背後究竟是什麽人?趙海棠順著這條線,在厚厚的賬本裏翻了一整夜,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沈知。”
    趙海棠發泄似的把賬本甩在了桌子上,剛好劉媽媽抱著一盆洗臉的熱水進門。
    “大小姐,您這是還沒睡還是起早了?”
    劉媽媽把熱水盆放在一旁,一臉關切的上前,接過了趙海棠手裏的毛筆,輕一下重一下的揉著趙海棠的肩膀。
    趙海棠仰著頭,閉著眼睛,腦子卻不停的縷著賬本中的思緒。
    當鋪近些年轉出去的錢,一半兒流進了鎏金山莊,那是二叔名下的產業,還有一半兒,全數記在了翰軒茶館的名下,而這家茶館,最大的客人,是沈知,這個不理朝政的閑散王爺。所以,他沈知究竟跟翰軒茶館有沒有牽扯,還是說,一切都隻是巧合而已?
    “呦,趙大小姐,一大早便在這用功?”
    門口,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傳來,原本還閉目養神的趙海棠,猛地睜開了眼睛,像是一隻炸毛的貓咪,瞪著的眼神裏滿是不善。
    “呦,今兒是吹的什麽風,怎麽把堂堂沈大王爺給吹到我這來了?”
    趙海棠起身,並沒有想要行禮的樣子。沈知一大早跑過來,她可不會覺得他隻是來諷刺揶揄的,常言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的就是這種人。
    “哼,本王的側妃,嘴倒是一貫的毒啊。隻不過本王想起,洞房花燭夜那晚,有些事情還沒做……”
    沈知上前兩步,拉近了與趙海棠的距離,沈知呼出的熱氣噴在趙海棠臉色,趙海棠不由得後退了幾步,這沈知不是唯恐避她不及,今日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