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長，我這麽多年對書院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書院一個學子死了，你為了保住書院名聲，拿我開刀，好，好啊，是，是我董某人不會教，讓你和書院沒了麵子，活該有此下場。 vw各位夫子，你們看到了，傅山長今日這麽對我日後也會這麽對你們。董夫子不滿地叫囂著，想極力阻止傅山長去查書院存檔的卷冊。

    但他這麽說，反而惹怒了傅山長。

    查，快去查傅山長對查夫子咆哮。

    好的，山長。查夫子領著一幹學子匆匆而去。

    孟沔玩笑道，董夫子，本公子勸你還是趕緊招了吧，本來嘛，閻師兄自己想不開尋死，罪名也定不到你頭，但這事鬧大了，與你也沒好處，若是再查個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來，你這不用坐牢的也得去坐牢了。

    沒有的事，我招什麽招董夫子依然負隅頑抗。

    蘇清沅看董夫子麵緊張，但還站得穩當，心道還不能小看了這董夫子。

    相較之下，一旁的宋夫子身子卻抖得厲害了。

    官先生嚴肅道，閻善的死，給了我們書院一個很大的警示，傅山長，我們白鹿洞書院確實該整頓一下了。梁不正，書院人心浮動，何來書院長久的發展。

    官先生說的是。傅山長愧疚道，自我接管書院，當了這洞主，一心隻想著將書院發揚光大，卻忽略了書院本身內在的管理與教學，昔神宗朝王相荊公曾言，教之養之取之任之有其道，然現在教導學子的夫子從源頭卻爛了，又如何能做到教之有道。我愧對諸位學子，更對不起死去的閻善。

    傅山長沒想到他一心要維護的董夫子，會是這麽鮮廉寡恥的偽君子，有這樣品行惡劣的夫子在，再好的書院也有一天會被蛀蝕，會垮掉。

    孟夫人忠言逆耳，多謝了。傅山長回想起蘇清沅昨日對他說的那些刻薄刺耳的話，當時他聽到確實難以接受，現在想想書院出現了董夫子這般的夫子，如果再縱容下去，後果會怎樣可想而知，可惜忠言多逆耳，枉他身為書院的山長，也逃不過這世俗常理。

    能讓同孟知縣一般迂腐，對女子有偏見的傅山長認錯，雖然這個錯認得委婉，但已經是很難得了，蘇清沅也不是那種沒氣度的人，道，傅師兄客氣了。

    很快，查夫子帶著一幹學子搬著卷冊過來了。

    請傅山長官先生過目。

    查夫子將卷冊分別遞給傅山長和官先生，這些都是曆年來學子們作答的原卷，由夫子們在麵批複，用朱砂勾選，最後落下各個夫子們的名字。

    這些年，傅山長看到的，都是由夫子們勾選出來優秀的學子們的原卷，而那些排名靠後差一些的學子，如閻善，根本送不到傅山長的案頭，傅山長也沒看到過了。但今日，查夫子將所有學子們的原卷都搬過來了，十餘年來，年份久的原卷，已經泛了黃，起了皺。

    山長，官先生，我錯了。

    傅山長還未看，隻聽得一聲噗通聲，有人跪在了他的麵前。

    但這個人，不是董夫子，卻是宋夫子。

    眾人詫異。

    孟沔驚訝，董夫子都沒跪，這宋夫子反倒先跪了，有趣。

    蘇清沅見剛剛宋夫子神色慌亂，覺得這宋夫子有蹊蹺，不想這個宋夫子膽子這麽小，傅山長什麽都沒看，他自己卻嚇破了膽。

    山長，官先生，我我唉，你們不用看了，我願意招。誰能想到會去查曆年來，甚至是過去很久之前的卷冊，這在書院的教學之雖重要，但因為卷冊太多，平日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宋夫子知道傅山長，尤其是官先生，都是學識淵博之人，學子們答題答得怎麽樣，是優是劣一目了然，即便用時再久也會查出來，他想著瞞也瞞不過去，還不如索性招了，爭取寬大處理。

    妄為讀書人啊。官先生指著宋夫子，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才剛開始查呢，知道瞞不住了，招了，堂堂白鹿洞書院，竟然也會藏汙納垢。

    傅山長更是難堪，宋夫子，是我傅某人哪裏虧待了你，還是書院哪裏對不起你，你竟然敢這麽做。為民選士，是何等大事，豈能容你這般草率，想推選誰選誰

    山長，我自幼讀書，常言書自有黃金屋，我本以為我也能一舉而，光耀門楣，令家族繁榮，但誰想年年落地，雖空有滿腹學識，但與科舉無緣。不得已，我便隻能來書院教書養家糊口，可書院每月給的銀子，光買筆墨宣紙，便是一大筆花銷，還有平日寄給家裏的銀子，我我根本不夠用。那年，有個學子送了一本書籍給我，是我最喜歡的臨川先生的詩，說是仿造之作不值多少錢，我認得臨川先生的字跡，這本書籍確實是臨摹的，但從仿造的手法看，已經是足以亂真了，我便收下了。哪知，我一打開，裏麵都是銀子，一個個的銀錠有序的排著，看著我又驚又怕，這是我第一次收到這麽多銀子。我心裏明白，這是不義之財，不能收。當時，我是想退回去的，我不敢，我真的不敢。為這事，我在房忖度很久，後來，也不知怎得，我神使鬼差的，在那次書院的選拔之試，將那學子的卷子勾選了出來，送到了山長你的麵前。我知道，那學子的學識是有的，但書院的選拔之試，又是變數極多。而且，即便我將他勾選出來，最後能不能推薦，也是山長你決定的。我其實也幫多大的忙

    宋夫子在說這些的時候，在場的學子們各個氣憤填膺，原來書院的選拔之試，竟然存在不公平他們辛辛苦苦埋頭讀書，而有些人，卻憑著走後門，花銀子，輕輕鬆鬆地過了選拔之試。

    傅山長差點氣昏了過去，照宋夫子這麽說，十餘年來，他沒有明察，也間接將這些品德有虧的學子推薦了出去，有的，可能現在已是朝廷重臣，也有的是一方大員，掌一方百姓生死。

    這些事，一揭開來，是能毀了白鹿洞書院的大事。要是追查起來，查到那些重臣官員頭，朝廷也會驚動。

    蘇清沅暗歎，怪不得父皇治下的朝廷，會這麽不堪一擊，這些官員本身不正，何談以正服人，真正去為百姓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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