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南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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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不緊不慢的行駛著,宛如一條巨蟒蜿蜒在冰冷的車軌上。坐在那節車廂的我的父母卻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因為他們知道,這趟車通往南昌,
    到了南昌,再去到那張報紙上寫的那個地方,再找到那個信息部,說不定就能見到我了。而我也說不定就成名了,那時我們一起拿著我出版好的書榮歸故裏。
    這樣,村莊上的人們哪一個不頂禮膜拜,欽佩不已?我父親興奮得哼起了小調,母親也坐立不安,時而站起來在車廂裏走走,時而蹲下來扶著下巴看滿天的繁星。
    那成千上萬的星星不斷地眨著眼睛,仿佛在對她發出會心的微笑,就連偶爾裹過來的一陣陣涼風似乎也帶著歡快的味道。
    大約走了兩小時左右,那火車忽然停止了。我的父母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坐在那裏等。遠處好像有唱歌的聲音,原來是“洪湖水,浪打浪”,
    又好像有狗叫的聲音,再仔細一聽,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那說話聲像是很近,又像是很遠,縹縹緲緲,斷斷續續,聽得很不真切-------
    我父親聽後跟我母親說:“是不是又是偷煤的?”“不知道。”母親說。
    他們又坐在那裏等了一會兒,那說話聲好像沒了,父親跟母親說:“娃他媽,現在車剛好停了,旁邊估計沒什麽人,我想下去方便方便。你呢?”
    “我也去。”母親說。然後我父親和母親就打開車廂門,從裏麵爬了出來。
    他們開門的這邊剛好是最外邊的車軌,走下車軌便是一望無際的荒坡。所有的東西都被籠罩上了一層夜色,朦朦朧朧,顯得那樣幽暗與神秘。
    我的父母慌忙走下車軌隨便找個地方方便完,又迅速上了火車,關上了車門。又不由得渾身打顫。
    經過大約半個小時的煎熬,火車終於開動了。車廂還是那節車廂,通過車廂口向上望,仍是那麽一些星星,仍是那麽一大片兒,它們從不會因為火車的移動而挪動一下。
    父親有些瞌睡了,就坐在那裏打盹兒,母親卻睡不著。因為有一種感情在支配著她,那就是快見到我了。
    又過了一會兒,天上的星星忽然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昏黃的電燈嵌在半圓形的水泥板上,車廂裏麵也迅速變得陰暗起來,火車兩邊不時發出“嗖嗖嗖嗖”的聲音,
    聽起來令人心驚膽戰。我母親被嚇壞了,趕忙推了推熟睡的父親。父親睜開眼,問母親有什麽事。
    “你看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看不見天上的星星了。”父親見母親問他,抬頭一望,果然看見灰白色的水泥,想了想跟母親說:“可能是過山洞吧。
    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聽坐過火車的人說過,火車到了山多的地方就會過山洞。對了,這應該就是山洞。”父親堅信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這山洞也過得太久了吧。”母親說。
    “江西!應該是到了江西,我聽人們說,江西山很多。”
    “那應該快。”母親興奮的說。“應該快到了吧。”父親接著說。
    “可是,咱們怎麽才知道到了南昌呢?”母親問父親。父親沒回答母親的話,而是反過來問她:“你在襄樊的時候那位老哥哥給你拿的那個紙牌還在不在?”
    “在啊。”我母親說。
    “你聽我說,武昌跟南昌是不是都有一個‘昌’字?”“是啊。”
    “那咱們就先憑感覺覺得像是,然後再打開車門再去對站牌,隻要後麵那個字跟你紙牌上的那個字一樣,就一定是南昌。”
    母親一聽,讚同的說:“這是一個好辦法。”
    果然,火車又走了兩個多小時,就停下來不走了,而且停的時間還比較長。父親咬了咬牙,下了決心跟母親說:“娃他媽。我感覺像是到了南昌,你以為呢?”
    “我也感覺像。”母親說著話,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那咱們下去對對吧。”“好吧。”母親說。
    接著,他們打開車門。沒想到,他們開門的這邊剛好是站台。
    我的父母就拿著行李,下了火車。那時候,大概是淩晨兩三點鍾。站台上靜悄悄的,隻偶爾可以看見一兩個人拉著一些吃的東西在那裏來回走動。
    我父母就找到那個大鐵牌子,又拿出那個紙牌一對,果然後麵那個字長得很像,才放了心。
    可是,現在天這麽晚,能去哪裏呢?父親跟母親說:“咱們先找個地方避避風熬到天亮,然後再考慮別的事情。”母親說:“好吧。”
    然後,他們兩人又找到站台一頭的一條過道坐了下來。
    為了怕冷,母親還把包裏的一條毛毯拿出來搭在腿上。
    我的父母都漸漸地合上了雙眼。
    天快蒙蒙亮的時候,我的父母被一陣“刷刷刷刷”的聲音驚醒。睜眼一瞧,原來是清潔工在打掃衛生呢。
    我父母慌忙站起來,拿起行李,迷瞪著雙眼,向站台上走去。上了站台,又找到一個稍低的地方上了車軌。
    走出車軌,來到一個公路口。我母親感覺有些累了,就找個地方坐下來,準備歇一歇。
    此時,父親跟她說:“咱們現在總算是到了南昌,可是,我們還要去那個什麽‘新’縣,你快把從老大那裏拿來的報紙拿給我,我去找個人問一問,
    看看那上麵寫的具體地址,我們究竟該怎麽坐車?”“好吧。”母親說。
    然後,我母親翻天覆地扒起來。但是,扒了半天,哪裏有報紙的影子?
    父親見母親這樣,趕忙湊過來問道:“報紙呢?報紙哪裏去了?”“誰知道?”母親說,“我記得走的時候我專門放到這個包裏,怎麽不見了?”
    “哎呀,老天爺,報紙丟了,這可咋辦呢?”父親說著,不由得跺起腳來。
    “可是,已經丟了,又能咋辦?”母親一臉無奈的望著父親。
    父親見母親這樣,不由得坐了下來,用雙手抱著頭,陷入極度痛苦的感情之中。是啊,沒有報紙,不知道具體的地址,他們該何去何從?
    也就是說,跑了這麽多的路,遭了這麽多的罪,到頭來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我父親想著想著竟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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