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番外兩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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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之鞭子】
陸小鳳的運氣一向很好,經受海上的死亡暴風雨後,他居然還能好好兒活下來。
海麵飄浮著一塊塊破碎的船板,放眼望去,海天相接,一片空蒙。
隻是對於一個又渴又餓的人來說,這種意境雖然很美,卻無論如何救不了命。
陸小鳳在漂浮的殘骸中盡可能地尋找有用的東西——用和尚的木魚裝水,拿女人的衣服圍住身體,以樹上的芭蕉和海裏的魚充饑。很多天過去,卻始終沒有出現一個人、一艘船。
沒有辦法,他必須決定去探險,去看看這島上有沒有人,或者有沒有出路。
海灘後是濃密幽深的未知叢林,到處都有致命的毒蛇蟲蟻,甚至還有會吃人的怪草。好幾次陸小鳳都幾乎送了命,可是他不在乎——他相信一個人隻要有決心,無論在什麽地方都可以打出一條出路來的。
就在第三十三天的黃昏,陸小鳳忽然聽見一麵長滿藤蘿的山崖後,仿佛還有流水聲。
撥開藤蘿,裏麵竟有條裂隙,僅容一個人側身而過。
可是再往裏麵走,就漸漸寬了。
一口氣再往前走了半個時辰,山勢豁然開朗,山穀裏芬芳翠綠,就像是個好大好大的花園,其間還點綴著一片亭台樓閣。
這裏簡直如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所描述的仙境。
累得半死的陸小鳳真想躺在柔軟芬芳的草地上歇口氣,或者永遠舒舒服服地躺著不要起來了,可是餓得要死的肚子不答應。
這裏比陸小鳳想象得要大得多,穿過□□又是條□□,穿過花叢還是花叢,四麵山峰滴翠,晴空一碧如洗,卻唯獨看不到一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陸小鳳的運氣真的太好,他沒有經過守衛巡邏的花園外圍,直接通過捷徑進入了園子的中心地帶。這裏幾乎沒有守衛,連仆從的活動也極少。因為主人並不喜歡有人打攪他的生活,也不認為有誰能找到這裏來。
因此誤打誤撞的陸小鳳一路走著走著,越走越納悶,幾乎要懷疑是否真的無人。
——直到他聽見水聲。
從一間大屋裏斷斷續續傳來的水聲。
這間屋子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依山臨水,推開窗就是滿目綻放的鮮花和流水潺潺,陸小鳳料想必然是主人或者貴客才能住的房間。
“叩叩”。
陸小鳳非常禮貌地敲了兩下門,下意識理理他狼狽又混搭的衣服,和沾了雜草的頭發胡子。正猶豫著應該如何開口介紹自己的來曆,屋主已先於他開口:“進來。”
竟是個極慵懶的女人聲音,嬌媚中帶著些許沙啞,十分動聽,隻聽聲音已可以想見是何等美貌。
莫非這島上主人竟是個美人?
陸小鳳微訝,他的身體先於他的頭腦做出反應。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極淡的檀香味道散發開來,舒緩優雅,屋內的陳設古樸又華麗,繡著各色花紋的羅幔重重垂下,屋內的光線昏暗,加之有淡淡的水霧彌漫,視線並不很清晰。
水聲在房間的盡頭響起,那裏依稀有個人影。
“過來啊。”還是同一個女人的聲音,淡淡的,還有些不耐,似乎很不高興他長久地停留在門口不動彈。
她的聲音仿佛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莫非她認得自己?
她早已知道他在這座島上,並且一直在等他?
陸小鳳一向不懂好奇心殺死貓。此時此刻他的好奇心已完全蓋過饑腸轆轆的肚子,他不由自主地掀開一重又一重的垂幔,往房間的最深處走去。越往裏走,水霧越是濃重,但在騰騰霧氣之中,一個纖細又曼妙的人影越發清晰。
地上有水。
陸小鳳被荊棘割得又舊又破的鞋被水浸濕,走得越近,水聲越發清晰,他已看清這房間的盡頭竟然是一個碧色的溫泉池,散發出騰騰熱氣。
一個女人忽然從水霧彌漫的池水中站起來。
她側對著陸小鳳,修長的身材線條柔和,肌膚比白玉更加細膩光滑,烏黑發亮的長發濕漉漉地搭在胸前背後,如海藻般披散,蓋住她最緊致挺翹的部分。
“好慢。”她簡短地吐出兩個音節,順手懶洋洋地撥了一下長發,回過頭來看他。那雙如貓一般美麗的眸子裏閃著冷淡又幽深的光芒,仿佛什麽也不在乎,又仿佛早已看透世間一切。
陸小鳳的呼吸一滯。
或許是他走得太近了些,縱然有霧氣阻隔,旦僅僅是看著她的眼睛,他竟然已覺得喉頭發幹,一股熱力自小腹間升起。
看見陸小鳳的臉,女子原本慵懶的表情忽地一變:“你……”
下一個字還未從她的口中吐出,呼嘯的風聲已先聲而至,還未看清那是什麽,迎麵而來的淩厲力道已令陸小鳳的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他側身一閃——
“啪!”
清脆的鞭響濺起水花,力道駭人的鞭子竟然把大理石砌就的地麵甩出一條裂隙,不間斷的,堅韌有力的黑色長鞭緊接著又往陸小鳳身上招呼。
“你是何人!”女子厲聲質問,軟鞭在她手上揮舞成風,赫赫鞭響不斷在陸小鳳身邊響起。
“啪!”
“啪!”
鞭鞭力道十足,本來就筋疲力盡的陸小鳳左躲右閃,苦哈哈地極力辯解:“我方才敲門,聽得姑娘允許,故而……”
“自作多情。”女子冷哼打斷,長臂拉過架上外袍遮住身體,一點也不妨礙她靈活地使用鞭子把冒然的闖入者打得滿屋亂竄。
可憐的陸小鳳,萬花叢中過的陸小鳳,生平還未經曆過如此狼狽的時刻。一個多月的荒島求生早就令他體力不支、餓得頭暈眼花,如今因為擅自偷看女子沐浴被人家拿鞭子抽,自知理虧而不願還手,勉力保留住不和女人打架的風度。不然以他的靈犀一指,這條舞得虎虎生風的長鞭壓根算不上棘手兵器。
“我道歉,道歉!是我的錯,我不該冒然闖入偷看姑娘洗澡,我有錯!”被鞭子抽得滿屋躥來躥去的陸小鳳一個勁道歉,對方卻一陣冷笑,忽地高聲叫道:“阿九!”
阿九?!
這又是何人?
“阿九,阿九快來!”
“有男人偷看你姑姑洗澡呢!”無人的庭院十分清靜,她的聲音立時傳得很遠,陸小鳳暗道一聲不好,滑腳要溜,卻被那長鞭尖稍猛地勾住腳踝,巧勁一拉,差點讓他摔了個狗□□。
看來今天是不得善了,陸小鳳苦笑求饒:“姑娘莫非要將此事宣揚,如此怕是你我都……”話未說完,他突覺背後一陣寒意襲來,渾身一凜,下意識一個縮肩,險險躲過殺氣騰騰的劍氣,一個轉身,雙腳一勾掙脫女子的鞭捎。
落地站定,陸小鳳一抹額頭,竟然密布薄薄一層冷汗。背後之人的出現悄無聲息,若不是他殺意太濃且未加掩蓋,恐怕陸小鳳現在已是隻死鳳了。
“阿九,這是你的客人麽?”一見來人,女子倒很是平靜地收起了鞭子,攬了攬已有些濕潤的外袍,悠悠問道。
來人是個衣冠整齊且英俊的男人,他臉上的神情堅決而冷酷至極,刀鋒般的目光落在陸小鳳臉上,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不是。”
陸小鳳苦笑:“誤……”隻可惜剩下的“會”還沒說出口,來人衣袂一閃,已先亮招。
這人不用劍,但他手中的劍氣卻比陸小鳳那個用劍的好朋友更加蓬勃淩冽。
招招皆殺。
陸小鳳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雖然他很想說這是個誤會——他隻是走錯了路,進錯了門,還被人給認錯了,其實他隻是想討點吃的喝的,畢竟他現在已經比乞丐還要慘了。
可是此人根本不給他一點辯解的機會。
高手過招,最忌分心,連說話亦會紊亂氣息,他根本沒有開口的時機。更何況此人招招致命,擺明一定要陸小鳳把命留下。
一個精神飽滿、內息充足渾厚,一個長途跋涉、疲憊不堪,兩人若均是狀態全盛,恐怕陸小鳳想贏也極是艱難,更何況是如今的落難鳳凰。
陸小鳳忽然非常後悔自己敲的那兩下門,後悔在花園裏到處亂跑,後悔大老遠地玩什麽叢林探險,更後悔發神經要出這趟海。
當場若有武林高手觀戰,必知這場對招堪稱精彩絕倫、曠古爍今,凡觀戰者必定受益匪淺,但傾城不是內行人,也不是高手,她隻是有那麽一點內力和三腳貓功夫的外行人而已。
故而這場戰鬥唯一的旁觀者,竟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傾城從來不認為宮九會輸,所以自然也不關心戰鬥結果。
反正他總會留點分寸,不會在她的地盤殺人。
戰畢,宮九鎖住此人周身十一處要穴,拂袖冷冷道:“關起來。”暗衛立即把暈死過去的陸小鳳拖了出去,順便十分周到地打掃幹淨戰場。
“至於你們——”宮九冷銳的目光在幾個暗衛身上轉了一圈:“自己下去領罰。”
這人的武功當是很不錯的,因為他與宮九打的時間挺長呢。傾城頗為好奇地多問了一句:“這人是誰?他是怎麽闖入的?”
“登徒子。”宮九冷哼一聲,權作解釋。即便他已知此人身份,也不願與她透露分毫,陸小鳳絕不是什麽好鳥。隻是他一回頭,看傾城依然拿在手上的那根鞭子,怎麽看怎麽礙眼,沉聲問道:“他看了你何處?”
“大概隻一個側身罷?我以為敲門的是你,便也沒多做留心,”傾城的手指在自己的長發上繞了兩圈,補充道,“我在水裏呢,頭發遮著,想必他也沒看到多少。”
話雖如此,可誰知道這人的眼神多好呢?傾城自己倒想得很開,看便看了,就算把那人眼珠子挖出來,他還是看過了。所以這話說出來,純粹其實隻是安慰宮九,雖然他始終肅著一張臉,傾城卻知道他的頭頂八成已氣得快冒煙了。
如此的九公子,最是可愛。
她笑眯眯地過去摸摸宮九的胸膛給順氣:“好啦,你不是已經把他關起來了麽,好生教訓一番便是。”
宮九冷冰冰的目光往傾城披著的外袍上一掃,怒火未消,直到發現寬大的衣袍赫然是他的,眼神方才微微一柔。
“小心著涼。”他用衣帶把傾城的身體拿外袍包了個嚴嚴實實,猶自覺得不夠,不甘心地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裏三層外三層地裹起來。
傾城好笑地拿鞭子戳戳他的臉:“你這般做,我會熱死的。”
宮九冷臉不笑,一把緊緊抓住鞭子不放,幽深而冰冷的目光如毒蛇一般在她臉上緩緩滑過:“你用這根鞭子——抽了他?”
他是誰,自是不必說。事出突然,傾城也隻有這條隨身攜帶的長鞭可以拿來自衛,這本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宮九卻很介意,非常介意。
他本已在這附近,聽見傾城的聲音匆匆趕來,見她衣衫不整,正用那條他熟悉不已的鞭子抽打另一個男人,那人滿屋亂竄著嬉笑求饒,顯然並不認真對待,反倒是把這當做一種情/趣,當然看得宮九目疵欲裂、怒火中燒。
天知道陸小鳳苦哈哈地躲鞭子的時候壓根沒有這種想法。
宮九幾乎是厭惡地把那根鞭子丟得遠遠的,鄭重再三地告誡她:“以後不許。”他連別人用過睡過喝過的碗筷床鋪酒杯都討厭至極,更何況是用別的男人接觸過的鞭子。
傾城暗笑,在這種地方犯潔癖倒是顯得異常可愛,她眨了眨眼,朱唇輕啟,道:“那你也……”你也不需要我的鞭子咯?後麵的話不言自明,宮九冷哼一聲,變戲法似的從身後又抽出一根鞭子來,細長柔韌,質地精良,嶄新的柄,隻輕輕一甩,響聲悅耳至極。
傾城已慣於時常接收他的禮物,今天這趁手的新鞭子令她滿意地眯了眯眼,貼近宮九的胸膛,想了想,道:“你做的?”
“嗯。”他胸腔裏傳來悶悶沉沉的一聲含糊應答,不用抬頭也知道九公子此刻必是目光遊移,表情不自然。傾城雙眼微眯,唇角輕輕勾起,愉悅感更甚。
就是他總要維持的這副冷淡樣子,才會讓她當初誤會。
不過如今,她自然是不會了。傾城伸手,壓扣男人的後腦勺,踮起腳碰觸他薄薄的唇,低低在他唇邊讚道:“不錯。”
既然是他用心做的東西,便要給賞。傾城一口咬住宮九唇瓣,舌頭順勢長驅直入。
二人分開之時,宮九的嘴角已被她咬出一個血口子,淡淡的鐵鏽味在他的口腔裏蔓延,惱火萬分的情緒這時才得到些許安撫,隻是盯著她那帶血的雙唇,看她慵懶地舔舐幹淨唇邊鮮血……
宮九的喉結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何不……試試它好不好用?”宮九聲音沙沙地提出建議。
傾城嗤了一聲,咬了咬大拇指,抬眼瞧他,眼神似笑非笑。
這個男人,想要便直說,為何每次都如此婉轉,就像他的心思一般,九曲十八彎,非讓人猜不明白。
不給他幾鞭子,他是學不會如何坦誠直白地說話的。
“也好。”她按住他的手腕,牽引著宮九為她解開那係得異常謹慎的衣帶,吐氣如蘭:“不過我還未沐浴完,便被人打攪了興致,不如阿九……再陪我沐浴一次?”說著說著,她尖尖的指甲輕輕在他凸出的喉結處搔刮兩下,見它上下滾動,她輕笑著將手指下移,一點點把那包得嚴密的衣領扣袢如數解開。
隻是解到一半,她忽然不動作了,眨巴著雙眼仰臉看他:“阿九,你怎地不吭聲,莫非是不想和姑姑一起沐浴麽?”
“自然……不是。”極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來,誰知下一秒竟被她一把抓住正悄悄抬頭的要害,逮個正著。宮九一低頭,便見她眸光冷銳,涼涼開口:“小阿九一點也不乖,我說過可以起來麽?”語罷她便是一個栗子彈上去,激得他渾身一痛,極力不願發出聲音來。傾城偷笑,調/戲他的惡趣味如今是不減反增,凡是見他破功,她總是高興的。
那小小地受了一害的地方並不甘心,更加勇猛地抬起頭來,惹得宮九目光黑沉沉地緊盯著她,啞聲道:“姑姑,它似乎不太聽話,確實……該給些教訓。”
傾城笑道:“那便……如你所願?”她一把抱住他一起跌入池水之中,緊接著又是一個撕咬纏綿的深吻朝他壓了過去。
宮九緊緊地擁著傾城,被她左右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異常美妙的時刻。當初認識她隻是一個偶然至極的意外,連帶她回府也是純粹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宮九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輕易地入侵他的心,而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時悄然進來的。
但他不後悔,反而慶幸。
如今,但願長醉不複醒。
隻是……
“九公子!陸小鳳逃跑了!”
窗外突兀響起的一聲匯報,居然慌慌張張,使得正對宮九上下其手的傾城立時頓住所有動作,在水中劃了兩下,稍稍與他分隔開些距離,抬頭疑惑地問:“陸小鳳是誰?”
宮九的臉綠得發黑。
即使是傾城的問題,此時此刻他也根本不想回答,氣壓低沉的九公子猛地從水中站起來,匆匆披了外袍就往外走,竟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如何狼狽。
難得看到宮九一天之內兩次發怒,傾城心中明白了個大概,遊到池邊托腮欣賞,饒有興趣地故意問:“你去捉那個陸小鳳?”
“不。”
“我去殺了他。”
【番外二之小黑屋】
宮小城寫完三十張大字,練完三套劍法,打坐兩個時辰,背完一本書之後,終於完成了爹爹今天給他規定的課業。
這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
娘親說,別人家的小孩子沒有起早貪黑、這麽辛苦的。
但是爹爹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宮小城覺得爹爹說得很對,他相信爹爹對他的嚴厲管教是為了等他長大後,也能像爹爹那麽厲害。
不過有時候他也會偷偷地胡思亂想,比如……爹爹是不是不喜歡他。因為每當他已經能夠超前完成爹爹規定的任務,提早去找娘親撒撒嬌的時候,第二天就會發現自己的課業任務又加重了。
反正,如果不是直到天黑才能完成的任務,爹爹是不屑於布置的。
可是天黑後,他就要洗漱沐浴,然後很快要上床睡覺,根本沒有和娘親撒嬌聊天的時候。
所以宮小城覺得爹爹是成心的,成心要和他搶娘親。
今天的宮小城也一樣苦逼地去找爹爹交作業。
不過奇怪的是,爹爹的書房裏居然黑著燈。
沒有人嗎?
宮小城呆呆地站了一會,耳朵很尖地聽見書房裏有細微的聲響。
“啪”。
“啪”。
什麽聲音?宮小城踮起腳尖,好奇地從窗戶縫往裏張望了一下,雖然書房裏的光線很差,又大又暗。但是拜他的刻苦練習所賜,他的內力現在很不錯,夜間視物幾乎無障礙。
他看見娘親坐在爹爹那張寬大的書桌上,長發散開,披著一件寬寬大大的外袍,正往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揮舞一根長鞭。令宮小城驚訝的是,地麵上被鞭子打得四處打滾的人竟然是爹爹!
難道娘親生爹爹的氣,所以在打爹爹嗎?
宮小城覺得自己理應衝進去幫助爹爹說情。
可是……
“快!傾城!快用力!用力抽我,用力啊!”爹爹在地上撕扯著自己的衣裳,好像被打得很興奮很激動。
難道一點也不痛嗎?
他從來也沒有看過爹爹這樣激動的樣子,在宮小城的心裏,爹爹是非常冷靜自持、巍峨高大的形象。
難道被打會很舒服嗎?可是爹爹打他手板的時候,他明明覺得很痛啊。
宮小城苦惱地咬了咬大拇指,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他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宮小城就是覺得不能讓人發現他在這裏,他慌慌張張地急忙跳下來逃跑,卻一個不小心掉了一張今天新寫好的大字,大字隨著風飄飄蕩蕩,也不知道最後飄到了哪裏。
這天,宮小城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他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地想,就是想不通為什麽娘親要拿鞭子打爹爹,而且爹爹還表現得很高興的樣子。
宮小城是個不懂就問的好孩子,於是第二天他決定要去問問娘親這個問題,至於為什麽不問爹爹,大概是他本能覺得爹爹不會喜歡這個問題。
連娘親也對他的問題顯得十分驚訝,她想了半天,才笑著回答:“唔,因為……因為你爹爹很喜歡娘親的鞭子啊。”
是這樣嗎?宮小城半信半疑地離開,走前還從娘親那裏拿走了他昨天緊張之下掉落的大字。
爹爹真的喜歡那樣做嗎?
如果我也甩娘親的鞭子給爹爹看,爹爹也會高興嗎?宮小城這樣想著。他真的很想讓爹爹高興,因為爹爹很少對他和顏悅色地說過什麽。
正好今天爹爹不在,他決定從娘親的房間裏把那根鞭子借過來用用。
爹爹不在的時候,娘親允許他少做一點功課,還允許他隨時去她的房間裏玩,也可以隨便拿什麽東西,不需要和她說也沒關係。
娘親真好。
如果爹爹也這麽好,那該多棒啊。宮小城滿目憧憬地望著天空,抱著娘親的鞭子蹲在王府必經的路口等爹爹。
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快黃昏的,爹爹才回來。
感覺到越來越近的淩冽的熟悉氣息,快要睡著的宮小城渾身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跳起來,大喊:“爹爹好!”
“啪!”
清脆響亮的鞭子猛地一下甩在宮九身上,把他的衣裳打出一條裂縫。
宮九頓住,冷臉。
“宮小城,你在幹什麽?”
聽見頭頂傳來語氣不明的沉沉質問,宮小城鼓起勇氣抬頭,揮舞著鞭子大聲道:“打鞭子!我想讓爹爹高興!”
“啪啪!”
又是連續的幾聲鞭響。因為宮小城從來沒有使過軟鞭,力道控製不好,這幾下打在了地麵上和花盆上,碎了很多花和瓷器,還有一下直朝宮九的麵門而去,幸好宮九躲得快,不然臉正中一道鞭痕,必是很不好看。
於是宮的九臉更冷。
“爹爹,爹爹你高興……高興嗎?”不明所以的宮小城吃力地揮舞著軟塌塌的鞭子,又是“啪”的一下,這一下鞭子居然莫名其妙拐了個彎,竟然直朝他自己的麵門而去。
呀!宮小城害怕地一閉眼睛,想象中的劇痛卻沒有到來。一睜眼,他發現自己雙腳離地,被爹爹揪住衣領整個拎了起來,連娘親的鞭子也到了爹爹手上。
“宮小城。”
“有!”宮小城下意識回答,轉頭撞進爹爹漆黑得一點光不透的嚇人眸子,渾身不由嚇得一抖。
“對父用鞭,目無尊長,是為不敬。令你罰跪祠堂三天麵壁思過,每日一頓飯食,加寫一千言檢討。”
伴隨著宮九語氣沉沉的語句,宮小城未來三天的悲慘命運被徹底決定,即便是匆匆趕來的娘親,麵對著一地狼藉的場麵也目瞪口呆,唯有吩咐下人把每天的一頓飯做得好吃點。
祠堂裏黑乎乎的,又冷又靜,他還從來沒有被爹爹罰跪過祠堂。
為什麽?
宮小城一邊抹眼淚一邊委屈巴巴地想,娘親明明說爹爹喜歡她的鞭子的,為什麽他拿出來秀給爹爹看,爹爹卻一點也不開心,還要罰他跪可怕的祠堂?
娘親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