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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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雙琉璃色的眼眸,透著縷縷寒冰,冷冷地俯視著地上的一切。那眼神我從未見過,冷徹心骨,冰凍四野。
他,嘴角微微向上一揚,露出個沒有溫度的嘲笑,聲音如柄利劍劃破長空:“殺無赦!”
樓下突然湧出一排排官兵和許多喬裝的江湖人士,紛紛陷入混戰!
凜冽的風大作,如傾巢而出的列兵,刮起陣陣沙塵,鼓起他那一身奪目的紅裝。
他站在高高的屋簷上,黑發隨風飛揚,整個人宛如一團熊熊烈火,灼燒著我的眼眸。
是他!子宬!他,沒死!我的心如同暴風驟雨的海麵,洶湧翻騰,那海浪拍打著仿佛要在從我眼中溢出。
我緊緊地握住遇虹劍,指節發白。近兩年來,我多麽努力去忘記那一夜的畫麵,但都如夢魘般如影隨行。我逃離了殺手的生涯,我逃離了原來的家園,我遠走他鄉,我欲遁入空門。。。都是因為我內疚,我放不下。
如今,看到你真真切切站在我麵前,我終於可以釋懷了!
突然空中掠來一支火箭,刺破空氣呼嘯著向子宬背後射去,子宬身子一側,手執長劍一擋,那火箭臨空而斷。
又有數十支火箭“嗖嗖嗖”向他射去!
我捏了把冷汗,轉頭一看,一隊人正隱蔽在街角放火箭!我眉頭一皺,側手一翻,數根明晃晃的毒針執於手中,一擲,那隊人紛紛應聲倒地。
子宬目光向我一瞟,微微皺了皺眉又迅速望向其它地方。
我心中一黯,像失了一塊。
突然屋頂掠出四個人把子宬團團圍住,三男一女。其中一瘦高如柴的男子手執雙鐧,一矮胖男子一柄短刀向前,一老者執長戟而立,那女子揚手握鞭,這四人就是傳說中的南越四煞,南越國內頂級殺手!
居然跑到烏西國來殺人!
我心中一緊,遇虹劍差點出鞘!眨眼間又看到兩人掠上屋簷,和子宬並肩而戰,我心中稍緩。
屋上地下一片混戰。
我一心望著屋頂上的激戰,三人對四人,還是一等一的殺手,顯得有些吃力!子宬的劍峰力道並不純厚,身手完全不像那晚遊刃有餘,而且此刻正被那雙鐧男和長鞭女子夾攻。
千機引的毒雖解,但對身體損傷卻是非常大的,況且後來又與昱心師兄決戰,昱心師兄的身手可是清濁殿數一數二的,他都重傷,更何況本已傷重的子宬!他如今能站在這揮劍抗敵我都覺得太不可思議,他難道是鐵打的?
隻見那雙鐧如兩把長槍左刺右刺,與子宬的長劍相擊發出陣陣分金斷玉之聲,那女子長鞭飛舞,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閃電,“嗖”的一聲纏住子宬的長劍,子宬長劍一擰,那長鞭反而纏得更緊了些,雙鐧男趁機揮鐧刺來,我心中一凜,兩枚毒針齊發直向那男子手臂擲去,那男子一轉頭,揮鐧擋下一枚毒針,另一枚毒針沒入手臂!
他目光一撇,殺氣騰騰地望向我。
我蛾眉緊蹙,頭也不回給無憂丟下一句:“躲好!不準出來!”隨即掠出了窗外,飛身向屋頂,加入了戰鬥。
子宬餘光瞟向我,眉頭緊皺。我也顧不上多想,揮著遇虹劍朝那雙鐧男襲去。
那雙鐧男眼中精光乍現,一對雙鐧架在身前一擋,遇虹劍身清鳴,火星四濺!
雙鐧男雖然身形清瘦,但雙臂卻粗如碗口,雙鐧左右開攻,在他手中舞得如流光一般。我一個騰空,一招覆雲十七劍中的劈雲斬月向他頭頂劈下,他抬頭雙鐧交叉擋住我遇虹,我內力一運拚命往下一壓,“轟”地一聲,屋頂崩塌一個大洞,他身體一失重,往下跌去,我用盡全力直逼著他壓下去,一樓內所撞的桌椅全部粉碎,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屋粉塵。
剛一落地,他一個翻身躍起,雙鐧直刺我心,我一側身,長劍一劈,擋開雙鐧,一招追星逐月劃向他麵門,他雙鐧合並,交叉成十字把我長劍一架,“鐺鐺鐺”,雙鐧與長劍相博,在空中挽了個弧形,擊出朵朵火花。
雙鐧帶著磅礴的內力向我襲來,我手猛地一震,握住遇虹劍的手臂頃刻間像被無數利刃劃過,臂上衣衫碎如枯葉翻飛,幾道血痕蜿蜒而下。
我手吃痛,銀牙暗咬。
那雙鐧男露出一個獰笑,笑還未褪去,轉眼眉頭又皺如溝壑。他並不比我好多少,他的手臂中了毒針,幾番打鬥下來,毒性儼然已經發作!
“赤煉雙焰!”他怒火中燒,低吼一聲,掄起雙鐧又向我刺來,這次顯然是用了十成的功力,雙鐧刺穿空氣,劃過兩道如火般暗紅的殘影,一股強勁的熱浪撲麵而來!這便是傳說中的“赤煉雙焰”,南越四煞中雙鐧男最強的一式!
話說這雙鐧乃地心千年玄鐵打造,曆經地焰日夜錘煉,一出世就如地獄厲鬼般帶著一股灼熱戾氣。再加上雙鐧男修煉的是焚寂之氣,一出手,雙掌如有烈焰縈繞,雙鐧所到之處劈木成焦,遇水則沸,空氣如被灼燒,騰起縷縷輕煙。
整個大堂溫度急劇上升,我左躲右閃,額間汗如雨下!
雙鐧男緊追不舍,三翻五次雙鐧與我擦身而過。但我的輕功遠高於他,如果我就此逃離他也是無可奈何的。但如今我卻隻能與他纏鬥,分個勝負!
陽光從屋頂大洞射入,無數塵埃在光束中翻騰,那是它們的驚濤駭浪!
幾百個回合下來,我倆都有些力不從心。但明顯他的毒已遊走,臉色青紫一片。
他憤怒地咆哮著雙鐧劃過半空,我腳上猛地一痛,頹然掉地。他雙鐧的殺氣從我腳踝掠過,我餘光一瞄,腳踝處一道黑色的燒痕,有血慢慢滲出。他的雙鐧揮舞得更為強勁,我腳受傷,動作明顯慢了許多。
他的雙鐧擦著我背掠過,刺在一麻袋上,不斷地有米溢出。我靈光一閃,腳尖一點地,往後一騰空,飛身至他背後,遇虹劍向麻袋上一挑,內力一運,雙鐧男剛一轉身,無數米粒齊齊射向他麵門,如漫天大雪,如根根銀針,雙鐧男急忙揮鐧去擋,米粒如火藥紛紛爆裂開來,在空中啪啪炸響。
我左手一翻,幾根毒針射向他幾大死穴,右手遇虹劍緊逼他心髒。刹那之間,遇虹劍刺入他胸口,毒針沒入他體內,他瞠目結舌,死死地睜著我,一雙眼睛似要噴出火來。
他張口想要說什麽,鮮血卻從嘴裏汩汩而出,如一條蜿蜒而下的暗流,染紅了胸前的衣襟。我遇虹一抽,一股血噴濺而出,他胸口的大洞猙獰著,血流如注。
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就如一破敗的偶人頹然倒地,地上洇出一片血汙。
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手臂和腳踝痛得鑽心。
我飛身出去,發現南越四煞另外三人也已誅殺,街上一片血腥,屍首橫七豎八淩亂著,所有的刺客全部伏誅。
子宬仍站在屋頂,孑然而立。風鼓起他那一身獵獵紅衣,看不出他是否受傷,隻是眉頭緊皺,眼神淩厲。
我緩步走近他,他輕瞄了我一眼,眼中褪去些許鋒利,眼底好似閃過一絲柔軟與擔憂。我抬眼望進他的眼眸,卻發現他的眼中又變得深邃無波。
“還好,你還活著。”我假裝淡定地吐出積壓在心中的這幾個字,如釋重負。
他看向我,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意,恍若多年前那個少年。
我們站在屋頂,隻有兩步的距離,泠風揚起我們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著,追逐糾纏著,卻始終未有交集。
“你不該來。”他嘴角的笑意淡去,眼中古井無波。
他淡淡地說著,沒有絲毫溫度。他的聲音被風拉到很遠的地方,我腦中突然湧現多年前他偷偷翻進五空庵找我的畫麵,心裏微微泛酸。
是的,我不該來的!他如今是宸王,而且今天是他的大婚之日!
“祝你們白頭偕老!”我輕輕地說著,扯出一個略為尷尬的微笑。屋頂風太大,吹得我眼睛澀澀。
我下意識握緊了遇虹劍,轉身飛身掠走了,耳畔獵獵風聲吹散了身後那灼灼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