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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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幾個人洗完澡聚在韓楓的房間裏,服務員端了些吃的進來,都是些外蒙的特有食物,顏羽一邊吃一邊對女服務員問道:“大妹子,問你個事,這段時間除了我們還有外地人來過麽。”
服務員一臉狐疑的看著顏羽,顏羽也看了看她,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對方聽不懂普通話。
“雅月,你跟她說。”
“嗯。”劉雅月點點頭,用流利的蒙古語和服務員交談起來,從服務員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什麽也不知道,說了幾句後服務員走出了房間。
“怎麽了?”薑子傑在一旁問道。
“她說她不知道,說幫我們叫老板來。”
顏羽一聽就不高興了,“怎麽又要叫那老娘們,她那語氣我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你就在一旁待著,實在忍不住你就把耳朵捂上。”薑子傑對著顏羽笑道。
顏羽沒說話,塞了一塊類似餅的食物到嘴裏,嘟囔了一聲聽不清的話,顯然還是不服氣。
過了一會,女老板從門外走進來,對著幾個人媚笑,用離譜的普通話說道:“怎麽,聽說幾位找我有事啊。”
女老板眼神在幾個人身上輪流掃了一圈,最後目光留在顏羽身上,顏羽沒好氣的瞅了她一眼,轉過頭去。
“坐下說。”薑子傑搬出一個凳子放到老板麵前說道。
女老板看了薑子傑一眼,笑道:“幾位客人真客氣,那我就坐了啊。”
“這裏平時很多外地人麽,我看老板你懂普通話啊,見到我們也不驚訝。”等女老板坐下後韓楓喝了口酥油茶緩緩問道。
“哪能啊,這鬼地方破破爛爛的,一年到頭沒幾撥人。”
“哦?”韓楓聽到“幾”字笑了笑,“其實叫你來就想問問,前段時間有跟我們差不多行頭的外地人來過麽。”
女老板聽了韓楓的話,神色一變,有些猶豫的看著他。
韓楓又泯了一口酥油茶,並沒有去看對方,“怎麽,不方便說麽。”
女老板猶豫了一會,忽然“嘿嘿”一笑,“的確不太方便啊,你說來這鬼地方的能是一般人麽,我這養家糊口的誰也不能得罪是不是。”
顏羽有些聽不下去,轉過頭說道:“意思是不能得罪別人就能得罪我們了是不,別看我們幾個長的挺文靜的,動起手來不是跟你吹.”
顏羽還沒說完,韓楓瞪了他一眼,硬生生把他要說的話給憋了回去,他聳聳肩,把頭轉了回去,輕輕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女老板看著韓楓,就她的眼光來看,韓楓是隊裏的頭頭,所以她幹脆隻看著韓楓說話,不再去看其他人。
“雅月。”韓楓輕輕叫了劉雅月一聲。
劉雅月點點頭,拿過包伸手進去又掏出幾張一百來,遞給女老板。
一看到錢女老板就兩眼放光,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手卻慢慢伸過來接走了錢。
“現在可以說了麽?”韓楓問道。
“能,當然呢。”女老板摸著錢,不知道是在數數還是在辨認真假,一臉媚笑的說道:“大概三天前啊,來了一隊人,跟你們差不多的外地人,就是穿的挺正式的,不像你們穿的便裝,在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才走的。”
“多少人?”
“十來個把。”老板看著錢回答道。
“老板,你在這住了多少年了?”韓楓突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女老板愣了一下說道:“我啊就是這土生土長的人,從小在這,你問這幹啥。”
“那依你看,他們是衝什麽來的?”
韓楓這一問,女老板又沉默了,磨磨唧唧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臉上原有的媚笑也變成了驚恐的表情。
“雅月。”韓楓輕輕念了一聲。
幾張嶄新的一百元又出現在女老板眼前,她看了看錢,手不停的蹭著衣服,仿佛在遏製什麽,嘴裏念念有詞,聲音非常輕,不知道再說什麽。
見對方沒有拿錢,薑子傑湊到女老板耳邊說道:“大致的方向我們都知道,隻是想確認下,別跟錢過不去啊。”
女老板看著錢突然怔了一下身子,像是做了什麽決定,舉起一杯沒人喝過的酥油茶一飲而盡,“這也不是秘密,還怕你們跟別人說麽,來這裏當然是為了找成吉思汗的墓。”
聽到這話顏羽突然轉過頭,皺著眉頭看著韓楓,對方一臉的平靜,看來這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女老板接過了錢塞到衣服裏,然後看向韓楓,等待這位財神爺繼續問話。
“謝謝,這沒你什麽事了,你去忙吧。”韓楓淡然說道。
女老板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管自己走了出去,轉身看了一眼顏羽後關上了門,這一舉動在轉瞬之間,並沒有被房間裏的人發現。
“成吉思汗墓,這靠譜麽?”顏羽看著韓楓說道。
韓楓輕輕點點頭,沒有說話,劉雅月在一旁說道:“這附近也隻有成吉思汗的墓夠資本讓他們找了。”經過兩天的相處,劉雅月稍微放開了一點,偶爾也能插嘴說出自己想法。
“這成吉思汗墓和雙魚玉佩有什麽關係,他們找墓幹什麽?”薑子傑不解的問道。
“不用管。”韓楓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幾分傲氣,“想辦法跟上他們,到時候看他們幹什麽就是了,局裏的調查不會中斷,我們的任務就是貼死他們,兩邊行動不會影響進展。
三個人點了點頭,韓楓繼續道:“行了,早點休息把,明天就要追蹤了,到時候沒機會睡。”
顏羽“嗯”了一聲,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進門時,他感覺走廊裏有人在看著他,立馬朝兩邊看去,除了韓楓房間裏透出的燈光,其他房間的門都是關著的,走廊上除了微弱的月光什麽也沒有,他皺了皺眉,走進了房間。
...。。
淩晨兩點,顏羽朦朧中聽到有人敲門,敲了兩聲又停了,以為是自己幻聽或者在做夢,沒有在意,過了一會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臉上,嚇得他立馬跳起來。
“誰!”顏羽大喊一聲打開燈。
隻見女老板正站在他的床邊,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你幹什麽,怎麽進來的。”顏羽一邊說,一邊靠近自己的包,裏麵放著一把匕首,是韓楓送給他防身的。
女老板微微一笑,不是先前那種媚笑,“我敲了半天門沒人應,所以我就進來了,我是老板當然有鑰匙。”
顏羽盯著對方,一邊說話分散對方注意力,一邊把手伸進包裏,“你敲門幹什麽,找我有什麽事。”
顏羽蓋著被子,擋住了女老板的視線,對方並沒有發現顏羽的手已經伸到包裏。
“有個人想見見你。”女老板輕聲說道。
“誰?”顏羽握住了包裏的匕首,隨時準備出手。“我第一次來這,誰也不認識。”
“我的額吉.”
“什麽?”
“我的.”女老板發現自己用了蒙語,顏羽聽不懂,改口道:“我的母親想見你。”
顏羽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我又不認識你,更別說你的母親,找我幹什麽。”
“我也不知道,你快去吧,她的時間.時間不多了。”女老板聲音越來越輕,語氣十分悲切,讓顏羽有些動容。
“我.”
“顏羽,發生了什麽事?”
薑子傑的聲音透過窗戶傳來,他聽到顏羽房裏的動靜以為出了什麽事,但是身上全脫光了又不好直接出門,隻能在窗邊喊。
顏羽看了看一臉真摯的女老板,對著窗戶喊到:“我沒事,睡著睡著摔下床了。”
“你能不能靠譜點,嚇我一跳。”
“行了,你睡吧。”顏羽回應道,說完他看向女老板,無奈的說道“你在門口等我會,我穿好衣服就出來。”
女老板點了點頭,走出房間輕掩上門,顏羽有些猶豫,但還是穿上了衣服,心裏想著隻要不走出這旅館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實在不行就大喊救命。
他走出門,女老板沒有說話,往前走去,他愣了一下也跟上去。
兩人走到二樓盡頭的一間房間門口,女老板打開了門,一股濃烈的檀香味撲麵而來,顏羽嗆了兩口立馬退到走廊窗邊,深吸了幾口清新空氣後才慢慢走進房間。
房間裏十分暗,好在窗戶正對著月亮,月光成了這房間的照明設備。顏羽一步一步走著,房間裏的檀香味很濃,使得他每走一步都很累。
床邊放著一輛輪椅,床上隱約躺著一個人,十分的消瘦,已經沒有了人的形狀,隻能靠四肢和頭依稀分辨出來。
顏羽看了看女老板,女老板沒有說話,點頭示意顏羽過去。
顏羽忍住恐懼,緩緩走近了那個“人”,月光的照射下,一張蒼老幹癟的臉映入顏羽眼中。
床上那老婦人看到顏羽,身子弓了起來,嘴裏喘著大氣,顯然這點動作對她來說非常吃力。
顏羽有些不知所措,女老板已經走過來扶起老婦人,讓她坐在床上,然後用蒙古語對對方說了幾句,老婦人點點頭,看著顏羽說了一句蒙古語。
顏羽根本聽不懂,一臉疑惑的“啊”了一聲。
“孩子,你終於來了。”女老板扶著老婦人輕聲的說道。
顏羽有些生氣的說道:“孩什麽,就算你年紀大,也不能這麽叫我。”
被顏羽說老,女老板並沒有生氣,平和的說道:“這是我母親對你說的話,她不會講普通話,我幫她翻譯,你有什麽要說的也可以讓我替你轉達。”
“哦,這樣。”顏羽看著老婦人,對方幹癟的臉上露出一股莫名的和藹,讓顏羽有些無措,他對女老板說:“那你幫我說一句,你.不是,奶奶好,你認識我?”
女老板點點頭,轉頭用蒙古語對老婦人翻譯。老婦人看了顏羽,眼中漸漸泛出淚光,在月光下十分耀眼。她用蒙古語輕輕說了幾句。
“我並不認識你,謝謝你稱呼我為奶奶,你很有禮貌,和你爺爺很像。”女老板對著顏羽說道。
“爺爺?”顏羽有些驚訝,對老婦人問道:“您認識我爺爺?你知道我是誰麽?”說完他看了看女老板,讓對方翻譯。
女老板對老婦人敘述了一遍,老婦人看著顏羽又說了幾句。
“看到了你登記的名字,又聽到了你的聲音,還是有些不確定,在走廊上又看了你一眼,我想你應該就是顏昊的孫子了。”女老板輕聲說道。
原來剛才就是她在看我,顏羽這麽想著,繼續問道:“你認識我爺爺麽?為什麽要叫我過來?”
女老板翻譯後老婦人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因為感概還是身體太累,說了一大串話後老婦人躺了下去。
女老板一邊扶著她躺好,一邊說道:“有些事情終究要結束,該來的總會來的,當年你爺爺來了,現在你又來了,我早知道你會來,沒想到來的這麽晚,我這把老骨頭已經不行了。”
“奶奶她.”顏羽看著虛弱的老婦人,知道對方是爺爺的故人後有些傷感,“她怎麽了?”
“她年輕的時候被毒蛇咬了,雖然保住了命,但是後半輩子隻能在輪椅上渡過,現在年紀大了,舊病複發,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女老板看著顏羽,眼中已經流出淚水,把濃妝都沾花了,帶著哭腔說道:“我母親年輕的時候很漂亮,當時幹的是導遊,大概六十年代的樣子,來了一隻跟你們一樣的隊伍,但是人比你們多很多,出了大價錢請我母親當向導,其實是為了尋找成吉思汗墓,本來母親可以拒絕這種損陰德的事,可是她偏偏.”
女老板看向老婦人,對方聽不懂普通話,不知道她跟顏羽在說什麽。隻是默默的看著。
“她偏偏愛上了那隻隊伍的隊長,不顧族人的反對硬是帶了隊伍去尋找成吉思汗墓..”
說道此處,女老板再也遏製不住內心的傷感,大哭了起來。
“這.是不是太狗血了。”顏羽輕聲說道。
對方並不懂狗血是什麽意思,沒有說話,哭聲斷斷續續,仿佛這聲音的主人在很努力的控製一樣。
顏羽看著眼前這兩人,腦子裏一片空白,驀然的問道:“然後呢?”
女老板哭了一會後,邊哭邊說道:“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隊伍回來的時候人隻剩不到一半,母親也被毒蛇咬了,雖然做過急救措施,回來也立馬進行治療,可還是晚了,母親這輩子完了.過了半個月,那隻隊伍走了,連那個負心的隊長一起,母親消沉了很久,因為她很漂亮,依舊有很多人上門提親,但是她等到四十多歲才同意我父親的求婚,生下了我。”
顏羽走到女老板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過去了,別那麽傷心,再然後呢。”
女老板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把妝完全抹花了,“後來父親出意外死了,母親用家裏的積蓄開了這家旅館,讓我打理,她說.她說事情沒有結束,顏昊一定會回來的!就算顏昊不來!他的子孫也一定會來!。”
女老板情緒越來越激動,要站起身子,顏羽按住了她的肩膀,防止她情緒失控。
“就這樣.我們母女倆在這等了幾十年,也沒見到那個負心漢,直到前幾天那隻隊伍來了,母親看到後硬是要上輪椅,不肯在床上休息,她說她的時間差不多了,該來的也該來了.”
女老板的力道漸漸變小,哭聲變成了微弱的抽泣,顏羽鬆開手看著老婦人,對方雖然聽不懂普通話的對話,但看著顏羽依舊不停的流淚。
“您是想起了我爺爺麽?”顏羽用清晰的普通話對老婦人說道,隨後又立馬改口說了一聲:“顏昊!”
“顏昊.”一個用普通話說的名字從老婦人嘴中蹦出來,在房間裏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