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為什麽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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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閬花苑,青城再也忍不住了,大口的喘氣,覺得胸悶難受,扶住月兒在路邊一個不易察覺的地方找了一個石凳坐了下來。
月兒也趕緊坐在了她旁邊,一邊用手輕輕的給青城拍拍後背,一邊拿手絹拭去她額頭上的一層密密小小的汗珠。
嫣然的話猶如一個晴天霹靂,讓青城頓感失去了依靠,好像沒有支撐一樣,身體不自覺地向後倒。一瞬間,她覺得一股難過、羞憤、無助、心痛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向她襲來,她承受不住,腦子裏亂亂的,什麽都想不清楚,什麽都弄不明白。
她不懂,既然江波跟嫣然有婚約在身,又為什麽要對自己那麽好?為什麽要那麽關心自己?難道一切都是自己想錯了嗎?難道他對自己沒有那種感情,一直以來隻是自己在一廂情願嗎?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嗎?可是為什麽他又說了那些話?一時間,很多很多想法一起湧上心頭,青城隻覺得頭痛欲裂,不由自主的拿起拳頭輕輕的捶著腦袋。
月兒趕忙拉住了青城的手,關切的問道:“小姐是覺得頭痛嗎?月兒替小姐揉揉就好了,小姐不要自己傷害自己。”說完,就輕輕的替青城揉著太陽穴。
“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如果真是自己誤會了,如果他真的不曾喜歡過自己,那為什麽他又要來招惹我呢?為什麽招惹了我,讓我對他產生感情,卻又出了這樣的事,到底是為什麽呢?嫣然說這件事就連師公也是知道的,並且他也並沒有反對,難道師公也在欺騙我嗎?為什麽啊,為什麽要讓我遇到這些事情?”想到這些,青城再次趕到心痛,她用力的捂住胸口,眉頭緊皺,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小姐,我現在就去找江公子問個清楚,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月兒義憤的說道。
說完,月兒轉身便要走,青城一把將她拉住,痛苦的說道:“月兒回來,月兒求求你,不要去,讓我保留住這最後的一點自尊吧。”
青城再也忍不住了,早已淚流滿麵。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咬著嘴唇,垂下長長的睫毛,任由淚水肆意的在臉龐流淌。
月兒也不禁留下了淚水,她顧不上擦拭,走回來,坐在青城旁邊,將她緊緊地擁入懷裏。
過了一會,青城還是沒有說話,淚水依然在流著,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大顆大顆的滾落。月兒輕輕的說道:“小姐,不要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我相信江公子不是那樣的人,這裏邊一定有誤會。”
青城隻是呆呆的看著前方,目光迷離,她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我想這一定是嫣然小姐故意編出來騙你的,我能看出來她喜歡江公子,但是江公子不喜歡她,喜歡你啊,所以她就故意說這些,我們如果生氣的話就上了她的當了。”月兒繼續安慰著她。
青城歎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真與假又有什麽關係呢,恐怕是我們自己想的太多了,以後再也不要說這些了,就讓它隨風去吧。”
月兒還想說點什麽,但是她知道此時說什麽也是於事無補,青城的心已經被深深的傷害了,上麵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這個傷口不願意被任何人看到,所以,隻能把它隱藏起來,保護自己。
當我們特別傷心時,不一定會去咆哮,不一定會去質問,反而會悄悄地把這份感情抹掉,當做從來也沒有發生過,這樣做,並不是為了報複對方,隻是想要保護自己,想保住自己最後的尊嚴。
過了很久很久,太陽西斜,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出來了大半天。到底是秋天,秋風蕭瑟,溫度一下子降了很多。青城不禁哆嗦了一下。月兒看看她,似乎情緒已經穩定,臉上已經沒有了淚水,但是淚痕依然在,麵色蒼白憔悴,毫無血色,心裏一陣心疼。她附在青城耳邊說:“小姐,天涼了,咱們回去吧。”
青城點點頭,她不想思考,不想做任何決定,任由著月兒把她帶回了曉月軒。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走著,遇到幾個仆人,給他們問候好,青城也好像沒有聽見一般,呆呆的往前走。
月兒替她裹緊衣服,扶著她,慢慢的往回走,這條並不漫長的路卻走了很長時間。
日落西山時,兩個人終於回到了曉月軒。
這個院落裏,除了早上有人來打掃一下之外,每天隻有青城跟月兒為伴。
月兒扶著青城來到了床邊,躺下,替她蓋好被子,這一切青城都沒有知覺,隻是像一個木偶一樣。看著青城呆呆的樣子,月兒還想安慰點什麽,但是最終什麽也沒有說出,歎了一口氣,悄悄出去了。
她去準備熱水,晚上要給青城沐浴。
廣軒殿這邊,自從上次嫣然來找過江峰,對江峰說了那些話以後,江峰便一直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單獨見見青城,他需要青城明白,她跟江波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這一天,剛好門下的一個小弟子在路上遇見了青城和月兒獨自往回走,便匆匆趕來報告,江峰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因為江波跟嫣然正在趙可兒的房間裏閑話家常,他便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出來了。
他匆匆的來到曉月軒,進來時發現院子裏沒有別人,便徑直來到上房。
走到門口,江峰故意大聲的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青城在嗎?我是你江伯父,來看看你。”
青城躺在床上,隻覺得頭昏腦漲,和衣欲睡,迷迷糊糊間聽到門口傳來江峰的聲音,有些吃驚,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努力了幾次,還是不行,想要喊月兒開門,才記起月兒似乎是出去了,便說道:“江伯父自己開門進來吧,青城有些難受,不能下地去開門了。”
江波在門外已經等了一會,本就有些不高興,此時更是生氣了。聽到青城的話,也沒有多想,一把將門推開,走了進來。
房間裏沒有點蠟燭,有些昏暗。他環顧了一圈,看到青城還躺在床上,臉色又一沉,心想:“真是不懂規矩,長輩到來,不倒茶也就算了,怎麽還能賴在床上呢。”江峰一臉嚴肅的看著青城沒有說話。
青城欠欠身子,虛弱的說道:“江伯父,實在對不起,我今天覺得特別不舒服,沒能下地去給您開門,還望您擔待。”
江峰臉上稍稍有些和緩,走進臥室,搬過一把凳子,拉過來坐在青城床邊,示意青城躺下,說道:“沒事,我也隻是來看看你,不舒服就躺著吧,要不要請個郎中過來。”雖然江峰很不喜歡青城,但畢竟還有趙無涯在,所以表麵上的功夫他還是要做到。
“謝謝江伯父關心,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關係的,可能是受了風寒,休息一晚就好了。”
江峰待了一會,沉著了一下,看著青城說道:“青城,你今天不舒服,我本來不應該說的,但是你也知道,我是為了你們好。”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看看青城的反應。
青城有些猜到他此來的目的了,淡淡的說道:“江伯父請說吧。”
江峰繼續說道:“我看最近你跟波兒走的很近,這樣對你們倆都不好,因為波兒跟嫣然有婚約在身,他們是從小指腹為婚,將來一定要結為夫妻的,所以,你再跟波兒來往過密,對你不好,對波兒也不好。當然了,是波兒沒有福氣,娶不到你這麽好的媳婦,我想將來你一定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現在就不要糾纏我們波兒了。“
江峰話音剛一落地,青城便接過來說道:“我知道了,江伯父請放心,我跟江波之間沒有什麽,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請您放心,過幾天,我就報告師公,回青城山。”
聽了青城的話,江峰稍稍放下心來,長舒了一口氣,還是故作關心,假意挽留道:“為什麽這就要回去,在這再多住一段時間,昆侖山上雖沒有多好,但是在這多陪陪你師公也是好的。”
青城勉強笑笑,說:“離開家這麽長時間了,也想父母了,我想是時候該回去了。”
江峰笑笑,沒有說話,一時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氣氛有些尷尬。
江峰咳嗽一聲,說道:“既然你不舒服,就躺著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
青城依然欠欠身子,說:“恕青城不能起來去送江伯父了,望江伯父諒解。”
江峰此時已經站起身來,擺擺手,勉強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剛走到曉月軒院門口,恰巧月兒回來了,看見江峰,月兒有些詫異,在這裏住了幾個月,從來沒見江峰到過這曉月軒,今日怎麽會來這裏。月兒低著頭,行了一個禮,說道:“江掌門好。”
江峰點點頭,沒有說話,快步離開了。
月兒緊走幾步,來到房中,看見青城依然躺在床上,雙目微睜,定定的看著床帳。她走過來,把剛剛江峰做過的小凳子放好,坐在床邊,問道:“小姐,他來幹什麽,咱們來了這裏幾個月也沒見他來過,今日過來有什麽事?”
青城看看月兒,拉過她的手,說:“沒什麽,還不就是那些話。”
看著青城的樣子,月兒已經猜到了江峰在這裏都說了些什麽,她安慰青城說:“小姐,不管他們說什麽,都不要放在心上。”
“放心吧,月兒,我又不是小孩子。”說完,青城還勉強笑了一下。
月兒看青城故作堅強的樣子,更加心疼,幾乎要哭出來,趕緊轉過了身子,強忍住淚水,現在她不能哭,青城剛剛好一點,她不能勾起青城的傷心。過了一小會,月兒才轉過身來說:“小姐,是不是有些想家了,還記得你以前總是偷偷的溜出山下去玩,每次都不帶我,把我自己留在家裏,害的我每次都得提心吊膽,害怕被老爺和夫人發現。”
“是呀,其實也就半年以前的事,怎麽覺得好像很多年了呢。”青城不禁陷入了沉思,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跟江波見麵的情景。
“哼”月兒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以後,你若是還要偷跑著下山,一定要帶上我,否則我絕不依。”
“好好好,等咱們回了青城山,以後再出去玩,一定會把你帶上。”
月兒緊緊地攥住了青城的手,笑了。
江波一整天都沒有見到青城。早上吃過早飯後來曉月軒找青城,卻被告知青城跟月兒一起去清修堂了,便一路跟了上來,可是找了一路,也沒有見到青城,到了清修堂,也隻有趙無涯一個人在打坐,他又隨便待了一會出來繼續找。
剛走到閬花苑,被嫣然攔住了,拉著他去山外麵樹林裏走了一遭,回來,又拉著他去了廣軒殿,在哪裏待了半日,終於嫣然回去了,他才得以脫開身,來曉月軒。
一走進院子,就發現曉月軒今日格外安靜,房間裏沒有任何光亮,江波以為青城不在房間裏,可是又一想,這麽晚了,青城不應該出去,就來到了上房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問道:“青城在嗎?”
屋內,青城在月兒的服侍下沐浴過後,就跟月兒早早躺下了,兩個人並沒有睡著,一直躺著聊天,聊他們從小到大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聽見敲門聲,月兒看看青城,不知該怎麽辦。青城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月兒便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江波又敲了敲門,繼續問了一聲:“青城睡了嗎?”
青城示意月兒去回絕他。
月兒便下地穿上鞋,來到房門口,說:“小姐已經睡著了,請江公子回去吧,不要打擾小姐休息。”
江波聽見了月兒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自己又不知道哪裏不對,就隔著門說:“我今天才得空過來,看看青城就走,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月兒回頭看青城的意思,青城依然沒有說話,翻了個身,臉朝裏躺著。月兒便說道:“我跟小姐都睡了,這麽晚了,江公子請回吧,讓別人看見,恐惹起閑話。”說著月兒便回到了床上繼續躺下。
江波聽出月兒回去躺下的聲音,隻好說道:“好吧,青城我明天再來看你。”轉身離開了。
房間裏,青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淚水又流了出來,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了。
江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哪裏不對,元寶也是吐吐舌頭,搖搖頭,表示無能為力,這主仆二人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