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個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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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假裝沒有看見江波,裝作自己滿不在乎的樣子,麵無表情的帶著月兒向前走。她眼睛茫然的看著周圍的景物,腦海中卻又想起了她第一次與江波見麵的情景。
當時她由於一時站不穩,江波伸手拉她的時候,卻不小心也把她戴的帽子一同拽了下來,青城的一頭青絲灑落下來,披散在江波的身上。“這一切仿佛昨天才發生過一樣,可是,才短短數月,他的懷裏卻有了別人,這究竟是為什麽呢?難道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嗎?難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嗎?”青城搖搖頭,想把腦海中江波的影子抹去,但是一切都是徒勞,往昔跟江波在一起的種種情景,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月兒緊緊的跟在青城後麵,看著她的背影,更加清瘦,不禁有些心疼,很想去說點什麽,轉移她的注意力,但是又無論如何都無法張口,就這樣默默的走著,一路無話。
轉眼間便來到了清修堂門外。青城停下腳步,示意月兒去敲門,幾聲輕輕的敲門聲過後,裏麵傳來一個蒼老但是有力的聲音,叫他們進去。
青城伸手推開門,院子裏空無一人,十分清淨。
平日這處院落除了每隔三天會有人過來打掃,每日三餐會有人按時送過來之外,基本沒有人進來,趙無涯整日在房中打坐,或研究武學,沉浸其中多年,早已遠離了人世的紛擾,即使是幫內的事物,也基本不插手,一心修煉。
這一日,青城過來,他很是高興,讓青城坐下以後,給青城端上來一杯清茶,說:“我是老人家了,多年以來就喜歡這清茶,你們年輕人是喝不慣的,但是我這又沒有其他東西,隻好委屈青城了。”
青城笑笑,不知為何,這處院落讓她安心,一走進這裏,便感覺到安全,放心,人也一下子輕鬆下來。她端起茶杯,小泯了一口,茶撒發著清香的香氣,基本茶葉經過開水一衝,伸開了枝椏,漂浮在水麵上,味道略顯苦澀,但是正符合青城此時的心情,品起來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青城不由得點點頭,說:“好茶,雖味道略苦澀,但是清香異常,不愧是施工喜歡的茶,果然是上品。”
趙無涯手捋著胡須,哈哈一笑,說道:“青城果然有品位,不愧是我趙無涯的孫女。”
青城衝著她甜甜一笑,沒有說話。
趙無涯看出來青城今日的狀態不同與往常,從她一踏進這間屋子,眉間便緊鎖著,臉上一種淡淡的憂傷,即使剛才的笑容,也是勉強擠出來的。“自己也確實是很多天沒有過問過青城的生活了,確實冷落了青城,這個孩子心裏一定有心事,這是怕我擔心,一直在硬撐著。”
想到這些,趙無涯有些自責,是自己叫江波帶青城回來的,可是卻又沒有好好照顧她,想來也有愧於陳遠山的在天之靈。眼睛望著青城,說:“孩子,是不是有什麽事,跟師公說說。”
青城趕忙搖頭,說:“沒事,師公,我就是好長時間沒過來看望您了,有些想您。”
趙無涯不相信,繼續問道:“青城,有什麽事就跟師公說,不要擔心,一切有師公給你做主呢。”
青城笑著說:“真的沒事,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對青城很好,師公放心。”
趙無涯略略放下心來,又詢問了青城最近的生活,青城笑著一一作答。
月兒站在青城後麵,想要接過話來,把這幾日發生的事對趙無涯說一說,但是青城偷偷的拉了一把她的衣裳,示意她不要說話,月兒隻好又閉上了嘴巴,撇撇嘴,隻靜靜的站在後麵。
過了一會,青城便對趙無涯說道:“師公,我自五毒山至此,已經五六個月的光景了,昨日突然想到,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不免有些思念家中的父母了,所以今日過來,是想跟師公說一聲,我打算今日回青城山去。”
趙無涯聽了此話,著實有些吃驚,一時反應不過來,呆了幾秒後,看著青城說道:“發生什麽事了?怎麽突然想起要回去?”
青城笑笑,說道:“沒事,就是想父母了,離開家這麽久,一直也沒回去看他們,我想是時候回去了,特來稟告師公。”
趙無涯定定的看著青城的眼睛,青城眼神飄忽不定,左右躲閃,就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便更加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他知道青城一定是怕自己擔心,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而惹起什麽事端,絕不會告訴自己的,就假裝相信了她的話,點點頭。過了一會,又說道:“既然你這麽想念他們,要不我派人將他們請來,你也好在這裏跟他們團圓。”
青城趕忙要要頭,說道:“師公不要叫他們過來,一來青城派雖然不如昆侖派壯大,但是山上還是有很多弟子,每天事情也很多,需要父母親在家裏好好料理事物,他們沒時間過來;二來一路過來路途遙遠,風塵仆仆,我為人子女的,怎可以讓父母遠道過來看我,卻不回去看看他們呢,這於理也說不通。”
趙無涯思考了一會,覺得青城的話比較有道理,因此說道:“既然這樣,那青城就回去吧,隻是我希望青城在這裏多住幾天再回去,我也好多陪陪青城,你覺得可好?”
青城不好意思的笑笑,說:“一切就聽師公的安排,隻是還有一事要求師公,不知師公能否答應。”
趙無涯笑嗬嗬的點點頭,說:“青城盡管說來,我一定答應你。”
“其實青城也很舍不得師公,此次回青城山,就不知道要多久還能與師公再見麵了,馬上要跟您分開了青城很難受,所以,接下來的這幾天,青城想住在師公這裏,不知方便不方便?”青城說完,看著趙無涯。
“哈哈,我的青城果然是個孝順的孩子,就依你的,果然與你的父親一模一樣,如果你父親還健在的話,那該多好啊。”說完,趙無涯不禁心頭湧上一陣心酸,兩眼蓄滿了眼淚,伸出蒼老的手掌,悄悄的抹抹眼淚,說道:“人老了,不中用啦。”
青城也很難過,走過去站在趙無涯身後說道:“師公不要難過,父母親在天有靈,看到我們祖孫二人如今相認,生活的好,他們也會安息的。”
趙無涯點點頭,忍忍淚水,拉著青城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高興的說道:“好孩子,都怪我啊,當年若不是我一門心思阻攔,他們也不會離開這昆侖山,也就不會慘死在外麵了。”
青城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奪眶而出,一方麵想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自己竟然連他們的麵都沒見過,又接著想起了慘死的秋磯子跟不明下落的秦楓,另一方麵,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齊湧上心頭,萬箭齊發,百感交集,心像被上萬支羽箭射中一般,千瘡百孔,每一個傷口都滲出殷殷的鮮血。
看到青城哭了,月兒心裏也十分難過,但是她不敢讓自己哭出來,還要安慰青城,連忙走過去,抽出手絹,替青城擦拭臉上的淚珠,邊擦拭邊說道:“小姐不要難過了,雖然月兒沒有見過他們,但是月兒知道他們一定是好人,他們的在天之靈也希望您和趙老前輩能生活的好,您這樣難過,他們會擔心的。”
趙無涯已是老淚縱橫,強忍住淚水,對青城說道:“月兒說的對,青城應該堅強一些,咱們都不哭了。”
青城擦幹眼淚,雙眼已經紅腫的如桃核一般,盡力的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點點頭,不再流眼淚了。
兩人對坐了一會,趙無涯突然想起來今日沒有看到江波,有些奇怪,就問道:“波兒哪去了?怎麽沒有跟你一起過來呢?“
青城清清喉嚨,回答道:“他想是有事情要忙吧,我跟月兒一早起來就過來了,並沒有叫他。”
趙無涯發現,提到江波的時候,青城很不自然,就追問道:“真的嗎?”
青城點點頭,不敢看他,隻好低著頭。
趙無涯抬頭,詢問的看著月兒說:“月兒你說,是怎麽回事?”
月兒看看青城,又看看趙無涯,青城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說話,但是月兒還是忍不住了,說道:“江少爺現在當然有事做,正忙著跟嫣然小姐在一起呢。”
趙無涯已經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這恐怕也就是青城來這裏跟他辭行的原因,也是她想要搬到這裏來住的原因。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是這件事。”
月兒一聽,繼續說道:“找老前輩難道你知道嗎?”
趙無涯咳嗽了一下嗓子說道:“你們是不是聽說了波兒跟張嫣然有婚約的事?”
月兒點點頭,青城沒有說話。
趙無涯繼續說道:“他們確實曾經指腹為婚,我也知道這件事”說到這,低頭看著青城,拍拍青城的手說道:“但是青城你放心,有我在呢,師公會給你做主的。”
聽了這話,月兒很高興,對趙無涯說:“真的嗎?趙老前輩,您一定要替小姐做主啊,要不小姐一定會被人欺負死的。”
青城回過頭,瞪了月兒一眼,月兒不再說話了。
青城說道:“師公不要聽她胡說,請師公放心吧,青城能照顧好自己,況且我跟江波之間並沒有什麽,您無須擔心。”
幾人正說著,隻聽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並伴有很高的說話聲“外公,青城在這裏嗎?”
青城趕忙對趙無涯欠欠身子,說道:“師公,我跟月兒先行回避了,請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裏。”說完就拉著月兒要多到隔壁的房間裏去,但是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傾城剛剛站起,還未轉身,江波已經推開門,一隻腳邁了進來。傾城迎麵撞上他,有些尷尬,馬上定定神色,對著江波略施以禮,招呼月兒跟上,二人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自始至終也沒有抬頭看他。
江波有些不明就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要追上去,又估計到還有趙無涯在,便轉身看著趙無涯,征求意見,趙無涯捋著胡須對他點點頭,揮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江波便一個箭步衝出房門。
青城跟月兒尚未走遠,江波幾步便追了上來。
一臉焦急的江波伸手將青城攔住,滿眼哀求的看著青城,說:“青城,你聽我解釋,剛剛不像你想的那個樣子。”
青城仍然低著頭,看著自己隱約從裙角中露出的繡鞋,淡淡的說道:“我沒有誤會,江公子也無須向我解釋什麽。”
江波更加著急,一把拉住青城的胳膊,搖晃著說道:“青城,你不要生氣,我跟她隻見真的沒有什麽。”江波急於跟青城解釋清楚,他知道青城此刻心裏一定很生氣,雖然她嘴上一直不承認。
月兒站在一邊也有些著急,更加有些生氣,她幾次想說話,都被青城攔了下來。青城想要趕快離開,但是無奈走不了,隻好抬起頭,淡淡的看著江波的眼睛,說道:“江公子恐怕誤會了,我沒有生氣,更加不會在意您跟誰有關係,那是您個人的事情,跟我沒關係,我也不感興趣知道。我跟月兒還有事情要做,請江公子自重,被別人看見引起誤會也不好。”
江波愣住了,他不明白,即使是青城看見他跟嫣然在一起,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青城不是這樣心胸狹窄的人,可是這到底是怎麽了?他想不明白。
江波的手無力的垂下了,他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此刻也不知道要怎樣做。
青城麵無表情的從他麵前離開了。月兒看看江波,不禁冷哼了一聲,便緊跟著青城走了。
江波呆呆的愣在原地,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再去看青城,已經走得遠遠的,就連背影也有些模糊了。
望著她的背影,江波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盡管青城表麵上裝作豪不在意的樣子,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似乎已經把她跟江波之間的所有感情忘得幹幹淨淨,猶如陌路人一般,但是當她轉身的一刹那,她的眼淚出賣了她的偽裝,淚水不自覺地從臉龐滑落,她顧不上去擦眼淚,隻想快速的離開那個地方,離開那個讓自己不得不故意裝作堅強,故意裝作不在乎的地方,那樣的她太累了。
如果這一刻,江波追了上來,他會知道青城有多脆弱,如果這一刻,他沒有愣在原地,而是奮不顧身的追上青城,把她擁入懷中,那這一切的誤會就會自然消除,可是,一切都晚了。
造物弄人,上天似乎不想讓這兩個相愛的人就這樣順利,這樣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或許隻有經曆過一番酸甜苦辣,最終仍然沒有放棄對方,仍然想要在一起的兩個人才配擁有美好的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