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女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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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新貴!
    秦國公府。
    秦瓊與張義對弈。
    手持白子的張義,落子後,道“將軍如何看待那羅家子?”
    秦瓊落子,淡淡道“世侄爾。”
    “那羅家子如何看待國公呢?”
    “世伯爾。”
    張義便不再說什麽,兩人繼續對弈。
    一旁的大壯也默默看著,郎君不但讓自己讀書識字,而且還囑咐張義讓自己跟隨學習,但卻不讓他們傳授思想,回想當初,郎君曾言說“讀書識字隻為讓你開闊眼界,隻有這樣,你才能自己選擇。”
    “也不知道郎君在宮內怎樣了。”
    大壯心憂著,當初聽到羅哲在宮內對權貴子弟拳打腳踢,不由得驚了一身冷汗。
    在他心裏,權貴可比那賊匪可怕多了。
    顯德殿。
    李世民正吃著窯雞,看著奏報。
    自登基以來,旱災蝗災接踵而至,貞觀元年春,河北大旱,到了夏天,山東諸州大旱,而蝗災接踵而至。
    貞觀元年,九月,蝗成災。
    貞觀二年三月,關內蝗。
    到了現在,長安外已是遍天的蝗蟲,持續的幹旱加上蝗蟲肆虐,關內百姓著實缺糧,年初所設義倉一時半會兒也滿足不了需求,許多人賣兒賣女換取衣糧,雖然詔出禦府金帛贖回孩童,交還父母,但於事無補。
    焦頭爛額之際,他恨不能生吃了那蝗蟲,結果卻是被一小兒調笑,但又得了治蝗之策。
    初聞荒誕,細想卻也可為,總比求神拜佛來的實際些,但具體實施起來又困難重重。
    這些都讓他本以為這些是上天對他殺兄奪嫂逼父的懲罰,換成了上天對其的考驗。
    玄武門之變也改變了許多人,秦瓊便是從那時起了隱退之心,政變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插在這年輕的大唐之中。
    合上奏報,揉了揉眉心,讓人撤下餐食,才抿了下嘴。
    方才窯雞的味道確實不錯,隻不過自己也沒有心情去品味,隨後道“這窯雞味道尚可,編入禦食之中吧。”
    身旁的老太監躬身稱是。
    不久,門外通報,長孫皇後殿下和長樂公主求見。
    李世民點了下頭,對身旁內侍道“取象戲來。”
    ……
    夏日的太陽總是露頭很早。
    當晨曦一露頭,高要便喚醒羅哲。
    朦朧中,羅哲總感覺渾身無力,這具身體還是孩童,起床需要大毅力。
    不過因為睡的早,所以羅哲也不想什麽回籠覺,在床上伸了下懶腰便翻身起床。
    高要已經備好臉盆和柳枝,就等羅哲刷牙洗臉。
    廳堂案桌上已經放著簡單的水煮麵。
    坐著消化麵食之餘,羅哲拿起《漢書》看了起來。
    沒有標點符號的書,通篇下來,字字緊密,看著頭大,不過也是消遣。
    小半個時辰後,羅哲起身要去院子跑幾圈,畢竟這時代,身體健康很重要。
    慢跑之後,羅哲站著喘氣,平複劇烈跳動的心髒。
    也不知為何,沒人來監督羅哲學習,所以羅哲也懶得去看那些沒標點符號的書。
    不過,百無聊賴之下,羅哲想起了一本古經。
    “高要,學館裏頭可有《山海經》?”
    高要已經習慣了羅哲的突然發問,回應道“奴可去問一下,羅郎稍待。”
    “罷了,我也是一時好奇而已。”
    羅哲喊住高要,覺得麻煩。
    無聊之下,總要消磨時間的,但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ifi,室內娛樂活動又少的大唐,羅哲也隻能同高要下棋了,雖然不斷的虐菜有可能讓自己變菜。
    第二天,羅哲醒來洗漱,步至廳堂,便看到案幾上的一疊書,封麵的“山海經”
    三個大字羅哲還是看得懂的。
    看了眼高要,明顯是他昨天問了一下的結果。
    隨意的翻動書頁,山海經以圖在先、文後出的方式以圖敘事,雖然文字方麵還是沒有標點符號。
    山海經是巫覡、方士之書。魯迅
    女巫為巫,男巫為覡,上古時期,巫覡的工作範圍便是祭祀、占卜、記錄還有醫藥。
    之後演變成儒、道、史、醫,而山海經恰恰涵蓋了所有,因而司馬遷之言“餘不敢言也。”
    羅哲翻看的大多是圖像,這也是一項很好的消遣。
    正當羅哲津津有味地翻看山海經時,門外傳來一聲稚嫩的吼聲。
    “哲哥兒!~”
    羅哲一聽,便知道周道務那小正太又跑過來了。
    如羅哲所想,高要自院門外迎進了周道務,隻不過外加了一個長樂郡公主李麗質。
    周道務一進門,就看向羅哲案桌上翻開的書。
    書中一頁畫著一隻九條尾巴的狐狸。
    周道務一下子指著圖說道“這我知道,孝經裏有寫‘德至鳥獸,則狐九尾’。”
    說完歪著頭,像是在等羅哲誇獎一般。
    “哦?這我倒是不知,道務懂的可真多。”
    羅哲本想伸手來個摸頭殺,但看著小正太的頭發有些油膩,便順手放在周道務的肩上,誇了一句。
    隨後對著李麗質作揖行禮道“見過公主。”
    “免禮。”
    李麗質隨口應道,也很快被山海經吸引。
    兩小人兒就圍著書本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羅哲一旁看著也是舒心。
    不多時,門外一小將入院行禮,於堂門外道“稟公主,皇後殿下令,末將特來護送公主回宮。”
    廳堂內,眾人聞聲回頭,門外一小將,身著光明鎧,垂首聽命。
    還在和周道務討論什麽奇獸比較好吃的李麗質聞聲,道“何事?”
    那小將抬頭環顧一周,道“蝗蟲襲京,末將領命前來護送公主。”
    聞言,羅哲動作一頓,單從這個小將的話語,先前小規模的蟲群應該匯聚成更大規模,準備遷徙了。
    突然感覺衣角被緊緊地攥著,羅哲低頭,便看到周道務躲在身後,一隻小手拉著自己的衣角,怯生生道“哲哥,蝗蟲吃人的。”
    羅哲一聽,轉身寬慰道“蝗蟲是不吃人的,一踩就死的小蟲,道務何懼?”
    說完,就看到周道務放開衣角,單手握拳,道“我無懼!”
    “那等下蝗群到來之時,道務可與我一同抓小蟲?”
    羅哲看著肉嘟嘟的小正太,調笑道。
    道務一聽,頓時又縮了起來。
    羅哲轉身,對著門外小將問道“城外如何?”
    小將聞言,頓了一下,道“末將不知。”
    而這時,周道務皺著眉,小聲地對著李麗質說道“公主就先回罷,我還要與哲哥抓蟲呢。”
    說完還刻意叉了會兒腰,示意自己並不怕蝗蟲。
    李麗質一聽就不高興了,合著表示自己害怕了是不是,於是,兩小孩就開始爭論起了怕不怕的問題。
    羅哲無意插手孩子的嬉鬧,見門外小將還拱手而立,便說道“將軍不如入內稍待?”
    小將這才抬頭,幾分籌措,點頭稱諾。
    這時,羅哲才看清這小將的麵貌,麵目清秀,眉宇間透著英氣。
    感受到羅哲的目光,那小將稱道“微末備身郎將,當不得將軍之稱。”
    從一開始,羅哲就覺得這小將聲音有些怪異,當詳細觀察後,羅哲說道“不知娘子如何稱呼?”
    一時間,廳堂內落針可聞,那小將手握佩刀,李麗質則停下了和周道務的爭論。
    “郎君是否在戲弄在下?”
    小將語氣十分不善,一旁的周道務頓時不喜,道“怎麽?是要襲殺哲哥嗎?你為備身郎將,應為我家大人下屬,哲哥所問,答便是。”
    聞言,羅哲吃驚地看著周道務,沒想到這小子能說出這種話,這麽小就習慣了上位者姿態。
    高要見機上前低聲道“羅郎不知,軍中不許有婦人,恐兵氣不揚。”
    羅哲一手拍在額頭上,倒把這事忘了。
    轉身打算問一下李麗質,但自己還沒開口,李麗質便豁達道“她本在我姑母帳下做事,之後便調入後宮,母後讓其護衛我左右。”
    這讓羅哲更摸不著頭腦,不是說好軍中不許有婦人的嗎?
    李麗質的姑母又是怎麽回事?
    見羅哲還是滿臉疑惑,李麗質得意地抬起了下巴,道“我三姑母,平陽公主你知道吧?”
    當羅哲聽到平陽公主時,記憶中才赫然想起娘子關。
    娘子關原名“葦澤關”,因唐朝平陽公主曾率兵駐守於此,其部隊當時人稱“娘子軍”,故得今名。
    羅哲知道娘子關還是因為自己從小聽老人說抗戰時才知道的,娘子關破,太原失陷。
    “我知道。”
    羅哲回應李麗質道。
    轉身對著女將躬身道歉道“在下無知,冒犯之處還請怪罪。”
    羅哲雖然還未襲爵,但家中獨子,遲早襲爵,且不說其身份,單在這等級森嚴、男尊女卑的時代中,羅哲這一番道歉,著實讓在場之人手足無措。
    現場一時十分尷尬,女將一時不知所措,周道務隻覺得羅哲被欺負了很生氣,高要一個下人更不敢多嘴。
    李麗質眼珠子一轉,便上前饒有興趣地圍著躬著身的羅哲轉。
    也不開口說什麽,嘴裏還不斷發出“嘖嘖”聲。
    見狀,羅哲起身,直接白了李麗質一眼,後者則掩口竊笑。
    “將軍既然不語,便是不怪罪在下了。”
    說完後,對著女將拱拱手,轉身對著生悶氣的周道務就是一個腦瓜崩。
    看著欲哭無淚的周道務,羅哲開口道“可學過荀子之勸學?”
    周道務捂著額頭,眼中含淚地點頭。
    “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故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是以男女本同源,誰言女子定不如男?”
    組織了一下語言,羅哲才拚湊出這難免牽強的說辭。
    但忽悠小朋友還是說得過去的。
    周道務明顯不知道羅哲在說什麽,但總感覺很有道理的樣子,自幼的教育讓他躬身道“道務知道了。”
    不過,一旁的李麗質倒是在細細思量。
    羅哲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便轉移話題對著女將道“現在還不知如何稱呼。”
    那女將還在懵逼之中,李麗質倒是歡快,跳出來道“她本無名,姑母賜其姓李,單名一個柔字,芳齡二十一。”
    說完特意挑了下眉,想看看羅哲的反應。
    羅哲點點頭,佩刀披甲,擔得起一個“柔”字,至於年齡,他到也不是很在意,這女子如果年紀再小些,那羅哲真可能看不出男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