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油炸蝗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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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貞觀新貴!
    蝗群來的快,去的也快,高空中的蝗群已經稀少了許多。
    羅哲等人也裝滿了五袋蝗蟲。
    在羅哲的指揮下,高要進進出出,提桶倒水,引火燒水。
    水開之後,直接將蝗蟲下鍋燙死,撈出,去掉頭、肢、翅、內髒,畢竟公主要吃,自然要費些功夫,取鹽入水,鹽水入鍋,再焯下水後撈出瀝幹。
    有李柔幫忙,速度快了許多,鼎中添油,羅哲看著鼎中,無青煙、無響聲、油溫平靜,手放在油麵上感受一下微微發熱的溫度,四成熱的油溫應當合適。
    倒入大部分蝗蟲,炸至金黃,撈出,撒鹽。
    一盆色香味俱全的油炸蝗蟲便完成了,羅哲伸手捏了一隻,放入口中。
    眯著眼睛,神情似乎十分享受。
    酥脆的蝗蟲在口中散發鹹香,外殼香脆,肉質細嫩,隻可惜沒有辣椒粉和孜然粉,上次跟宮裏拿了些香料,羅哲這次不敢再求,畢竟這東西太昂貴。
    李麗質看著羅哲吃得正香,連忙上前要伸手抓一隻品嚐。
    一旁的高要見勢,遞上早準備好的筷子,畢竟公主不像羅哲那樣隨性。
    拿著筷子,夾起一隻蝗蟲,放入口中,略帶嬰兒肥的雙頰和那靈動的眼睛透著對美食的享受。
    在做菜時,李柔就悄悄跟羅哲說起,公主體弱,而且患有氣疾。
    這對羅哲來說,心有餘而力不足,他不是醫學生,對醫藥的掌握隻有像小時候咳嗽沒錢買藥時煮車前草的農家俗方的程度。
    戰亂剛平,在這個人均壽命三十多歲的時代裏,羅哲更願意去相信具有相關專業知識的中醫。
    對於這時代的孩童而言,沒有早夭便是萬幸,對女童而言更是。
    看著正享受美食的李麗質,羅哲上前,站在李麗質身邊,道“知味既可,不可多食,公主既然有恙,那更需克製。”
    對於羅哲突然的關心,李麗質用力嚼了嚼口中的食物,下咽後道“你怎麽與宮裏的老禦醫一般。”
    說完還不忘白了羅哲一眼,繼續伸出筷子。
    此時羅哲還在糾結中,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看著眼前胡吃海塞的李麗質,歎口氣。
    羅哲蹲下身子,在李麗質旁抓取一隻蝗蟲,塞入嘴中,道“公主可知道何為食療?”
    食療?李麗質眼睛一亮,問道“是否吃食即可治病?”
    羅哲捏了捏下巴,沉思著,應該不對,食物大多屬於輔助而已,增強人體免疫和補充所需營養,讓身體能更好的對抗病症,嚴格來說,並不能治愈疾病。
    “非也,食療為輔,湯藥為主,穀肉果菜取其益,隨不能治愈,但強身健體也是極好。”
    李麗質聽聞後,不屑地撇了下嘴,道“這不就是那養身之道‘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
    堵的羅哲一時語滯,理論是提出來了,但千百年後的經驗和成就可不是當下所能比擬的。
    “公主時常膳食是否清淡乏味,但若以藥入膳,而後不僅味美,還有益身心,何樂而不為呢?”
    羅哲說著又指著一旁偷偷摸摸地抓著蝗蟲吃的道務說道“你看道務,方才誓死不吃,現在又如何?”
    尷尬的周道務正胡吃海塞之中,被羅哲這麽一指,頓時耳根發紅,又狠狠地抓了幾隻放入口中咀嚼,似以泄心頭之恨!
    李麗質本想反駁,又似乎想到了什麽,略帶嬰兒肥的臉頰微微發紅,便不做聲了。
    羅哲見狀又道“我所知此蟲入藥需烘幹成粉,不通醫道不敢妄言,但若補身湯品,在下倒是知曉一二。”
    “當真?”
    李麗質眨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道“那你還不趕緊做出來,我又沒吃過,又怎知是否美味!”
    這話說的讓羅哲一陣齜牙,怎麽女生都這樣?
    羅哲氣笑道“我將譜寫下,公主可讓宮人照著菜譜做便是。”
    所謂大人不記小人過,羅哲也不想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麽。
    說完便讓高要取來案桌和筆墨,提筆書寫,行雲流水,筆走龍蛇。
    不多時,一張工整的菜譜便放在案桌上,羅哲對著紙張吹氣時,李麗質便靠了過來。
    “這不就是蒸梨嗎?梨本就是蒸著吃的。”
    李麗質如是想著,但往下便看到下麵的幾道菜,除了梨,還有蜂蜜,貝母,鴿子等等越來越豐富的菜肴。
    梨本為百果之宗,不僅鮮甜可口、香脆多汁,而且營養豐富,有降火、清心、潤肺、化痰、止咳、退熱等功效,因而羅哲寫下的多以梨為材料的菜譜。
    等字跡發幹,羅哲拿起才菜譜遞給李麗質,此時公主正吃驚地張著嘴看著羅哲,要不是羅哲提醒,那嘴角的晶瑩就要落到地上了。
    菜譜中多數需要用到糖,對於一國之帝姬而言,算不上什麽。
    “貝母兩錢,梨兩隻,鴿一隻,鴿去毛與內髒洗淨,梨去皮,橫刀切塊,入貝母,放鹽、酒、薑少許,隔水燉煮,熟後食用。”
    李麗質拿著菜譜,口中輕念後,說道“這當真有用?”
    羅哲皺了下眉,這些都是前世為女友學的菜譜,大多都是清熱解毒、止咳平喘的作用。
    “鴿肉益氣補血、清熱解毒,貝母化痰,應區巴蜀之地所產貝母為佳,梨為百果之宗,其效用便不多談,有言在先,此譜多為膳食之用,而非藥湯,切不可本末倒置。”
    聽了羅哲的告誡,李麗質嘟著嘴,叉著腰道“我自是曉得,何須你多言。”
    明德殿。
    殿中多為披甲佩刀之人,李世民坐在上首,其下武將分坐左右。
    武將中不乏有後世頂頂大名的將領。
    李世民手中拿著一封書信,道“劉旻上表,言時機已到,可取朔方。”
    殿中眾將聞言皆摩拳擦掌,李世民見狀,輕咳一聲,道“朔方一城,事關重大,藥師有何看法。”
    武將中,坐於靠前位置,儀表魁偉,棱角分明的輪廓,兩鬢已些許發白,這便是年近六十的李靖。
    本端坐於武將之中,見李世民發問,李靖身體前傾,躬身後道“反間計成,城中糧儲空虛軍民挨餓,朔方可取,但需防範那頡利馳援。”
    李世民聞言後微微點頭,掃視了一遍眾武將後道“令,右衛大將軍柴紹引兵擒拿梁師都,殿中少監薛萬均為副將。”
    言罷,一旁的文官開始擬詔。
    戰爭的陰雲無時無刻不籠罩著大唐,位於幽州的頡利正飲酒作樂,大笑李唐招災。
    南接幽州的牙廷中,牙帳中,突利坐在由獸皮鋪製的大椅上,心事重重。
    朔方城中,梁師都摔破手中的瓷杯,抬頭望著陰鬱的天空。
    而這些,都和宮城的某小院無關,年僅九歲的羅哲正一邊串著蝗蟲,放在木炭上燒烤,一邊跟周道務科普蝗蟲的習性,言道“若來年又旱,蝗災將起複。”
    太陽西斜,遠處傳來京城鍾鼓樓擊鼓聲,羅哲起身,拍了拍屁股的塵土,將公主和周道務送至院門,駐足送行。
    而後幾天,羅哲就一直宅在院子裏,無人打擾,羅哲倒也樂得清閑,翻翻山海經,詢問高要大唐趣事,雖然高要知道的也不多,而自己的出宮請求就如石沉大海,沒有半分音信。
    在禁足的最後一天,一封信送到了羅哲麵前。
    信是秦府送過來的,羅哲拆開信封,仔細研讀。
    按信中所寫,羅烈已經找到適合的地點,一處荒村,正召集舊部開荒,而秦瓊幫羅哲在平康坊盤下了間倉庫。
    倉庫?羅哲拿著信,無奈地遙遙頭,京城的房價羅哲有所了解,就那遠離皇城的坊裏,三畝地就要上百貫,按照唐時一畝地在五百四十平方米算,每平方就要六十文錢,但要知道,如今百姓多不用錢,而官員俸祿要麽是封地自給,要麽是朝廷發的食俸,當然,這都是王公之下的待遇。
    在京城,富者坐擁一坊千畝地當府宅,窮者無居便不多說了,像平康坊這樣的商業坊地價隻高不低。
    對於秦瓊的幫扶,羅哲記在心裏,因為之前出宮請求如石沉大海,許多事情目前自己還做不到,也不可能麵麵俱到。
    想到此處,羅哲放下手中的書信,盤腿而坐,手肘支著大腿,手掌杵著臉頰,思考著之後該當如何。
    許久後,羅哲提筆回信,因為羅烈和大壯不識字,所以寫的信是給秦瓊看的
    秦世伯尊鑒。
    哲於宮中,身處不便,世伯幫扶,哲銘記在心。
    尋地已安,哲不敢奢求,望世伯相助,收流民,免供奉。
    哲尚且年少,無需富足,免租稅,而可輸庸代役,減農戶饑寒之災。
    家父本白丁,無世家之根係,無豪門之財富,聖人雖厚愛,但哲無力消受。
    望世伯上書聖人,求請出宮。
    ……
    筆鋒一停,羅哲歎了口氣,終究還是不太會寫,將信置於桌麵放幹,羅哲扭頭問高要“聖人可會查我往來之信?”
    高要頓了一下,搖搖頭,道“奴不知道,但奴自覺斷無可能。”
    羅哲聞言,緩緩地點了下頭,閉眼沉思,身心沉入自己的思維,不斷回憶前世。
    對於自身突然降臨到唐朝,雖然還是帶著巨大的疑惑,但既來之則安之,以現在的科技水平,羅哲也不可能去探尋什麽,但他身處的世界是否因他自己的出現而演變成另一個世界呢?
    這時的羅哲也隻能枯坐空想,畢竟後世也沒有證實這項理論。
    東宮,顯德殿。
    李世民手中捏著信紙,表情帶著幾分怪異,看了看手中的書信,又看了下殿中跪伏的侍從。
    這個侍從正是被命服侍羅哲的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