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哀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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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深夜裏的南昌城沒了白天的耶躁。
    南昌城作為一省省城匯集了不少達官貴人,而南昌城裏也少不了青樓妓院。
    當時的妓可分兩類,一類藝妓,相當於現在的演藝圈娛樂明星,一類色妓,相當於現在的娼妓。細分則可分為五類,宮妓,營妓,官妓,家妓和民妓。紅樓是南昌城最富盛名的勾欄院,這裏的妓大多知書達禮、色藝雙絕,為江西諸多達官貴人所迷戀。
    紅樓後院有一片煙波浩渺的荷花池,池上有九曲回廓通往湖心假山,假山上築有精舍雅軒。一名身材魁梧的盛裝男子滿臉喜色得地穿過九曲回廊進了精舍雅軒。雅軒分裏外兩間,中間以珠簾相隔,內裏有人臨窗撫琴,依稀可見身姿,那琴聲卻千回百轉,如泣如訴,仿佛含有無限心事。盛裝男子進了雅軒,款款行了一個揖禮,恭聲說道:“大人,剛剛接獲消息,高安縣城被一夥強人攻陷,董學成大斥金聲桓。章董二人回府之後決定對外發布剿賊令,讓各地駐軍抽派人馬圍剿高安,而根據當初我們給魯王世子的人馬來報,攻陷高安縣城的正是他們,為首者叫劉闊,南京人,錦衣衛千戶職,就是那天晚上我們救的那個好漢子。眼下他們盤據高安,正在大肆招兵買馬,大人我們是否馬上打點行李去高安?”
    “錚。”一聲清越的弦音過處,餘音嘎然,雅軒中旋即寂然,良久始傳出一聲幽幽歎息:“老夫恨不得立馬趕過去高安接管兵馬打起朝廷大旗,以高安一縣之地難有大作為,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得做,別忘了你我藏身於這紅樓的目的,眼下金聲桓所部對滿清越發不滿,讓我們的人再讓章董二人施壓金聲桓,到時我們許以國家大義和高官厚祿,不怕金聲桓不反正歸明!……”
    盛裝男子問道:“大人,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魯王世子那邊可是我們現在在江西難得的一支有力軍隊”雅軒裏那蒼老的聲音說道:“那劉闊有勇有謀我斷定他們不會長期固守高安縣,這樣,你馬上派人持我書信想辦法交給魯王世子和劉闊,老夫以大明朝廷兵部尚書著封劉闊為從四品的宣撫使予他可任命六品以下官職的權利,另外告訴他們我們會盡快勸說金聲桓反正,到時希望他們能遙相呼應,這一段時間希望他們潛匿形跡、靜待時機。”
    “是,大人。”盛裝男子左右看了一下發現沒有別人之後迅速退出精舍之外。
    ……
    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稍頃,
    雅軒裏響起一陣堅強有力的詩聲,沉痛悲涼,由悲而壯、由鬱而揚連池畔枝頭的小鳥聽了都哀吟不已…
    最近幾天,一個個石破天驚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江西!大明朝湖廣總督何騰蛟統帥三十萬大軍進犯江西,以魯王世子為先鋒親率三萬大軍攻入江西,數日前已經襲取高安縣,盡得縣倉之粟!而今,明軍正整頓兵馬,伺機攻伐奉新、上高、宜豐、大有包圍南昌城之勢,整個江西很快就要回到明朝了!魯王世子昭告贛地,即將打開縣倉,以縣倉之粟賑濟贛地饑民!這些消息一經傳出,整個江西的豪強、世族以及饑民頓時聞風而動,尤其是各府各縣的饑民,更是潮水般地湧向了高安,這年頭,搶口吃的真不容易呀,高安縣倉糧食雖多,可要是去晚了,隻怕就吃不上了……
    九江,修水縣。
    天色剛剛放亮,一騎快馬突然從西門外飛馳而過,守在城頭上的哨卒急起身察看時,隻見一道寒光已經向著城頭疾掠而來,哨卒本能地低頭閃避,一枝羽箭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疾射而過,又篤的一聲釘入了身後箭樓的廊柱上。“賊兵來襲!賊兵來襲!”哨卒嚇得屎尿齊流,頓時大叫起來。不到片刻功夫,數十名清軍便已經蜂擁而上,領頭的卻是一條氣宇軒昂的大漢,身高足有九尺,儀表堂堂,倒提著一杆鐵戟,那大漢隻兩步便跨到了哨卒跟前,又將他劈胸揪了起來,厲聲喝道:“賊兵在哪裏?”哨卒臉色發白,伸手指.了指箭樓廊柱。大漢定睛看去,果然看到廊柱上釘著一枝狼牙箭,上麵還穿著卷帛書,當即上前拔下狼牙箭,一邊又罵道:“沒用的東西,一封信就把你嚇成這樣!”說著,那大漢便已打開了那卷帛書,一看之下卻霎時臉色大變。這時候,其餘數十名清軍士卒也紛紛圍了上來。有個上了年紀的老軍對大漢說道:“張安,給大夥念念,上麵寫了啥?”其餘的清軍士卒也紛紛附和,要求張安給念念,張安卻不過隻好展開帛書念道:“大明朝廷魯王世子,昭告江西各地父老:今大明朝廷反攻江西,三十萬大軍轉旬及至,望心懷我朝之忠義兒郎提刀攜馬替朝廷收複失地……”張安剛剛念了沒幾句,一聲大吼忽然隔空傳來:“張安,住口!”張安以及數十名清軍士卒急回頭看時,隻見修水縣令已經在縣丞、巡檢、主簿等一眾屬官以及數十名衙役的簇擁上疾步上了城頭,修水縣令一邊走一邊喝道:“張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妖言惑眾、擾亂軍心?!”
    張安皺了皺眉,冷然應道:“在下沒有!”“還敢抵賴?!”修水縣令大步走到張安跟前,又劈手奪過那卷帛書,怒問道,“這賊兵的文告你又是從哪來的?”張安道:“是賊兵射上城來的。”話音方落,其餘數十名清軍士卒也紛紛上前作證。剛才那個老軍更是出麵說道:“大人,張把總本不想念,隻是小人等再三請他念,他卻不過情麵才念的,大人若要治罪,不如就治罪我等吧?”
    “住口!”修水縣令勃然大怒道,“你們想包庇張安嗎?”張安硬朗的臉上立刻浮起了一絲毫不掩飾的慍色,沉聲道:“大人,這文告的確是賊兵射上城頭的!”“還要狡辯!”修水巡檢喝道,“來人,把他抓起來!”兩名衙役頓時虎狼般撲了上來,一下就將張安摁倒在地,張安的臉已經脹得通紅,梗著脖子抗聲道:“湯良,你這是公報私仇!”修水巡檢湯良獰笑道:“本官就公報私仇了,你能怎麽的?你這賊子當初跟著楊延麟作亂江西,幸虧縣令大人有容人之量才準你率部歸降,可你不思報恩,反而多次忤逆縣令大人的命令,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
    張安再按捺不住,一下就掙脫了兩名衙役的控製,又拔腰中佩劍來砍湯良,湯良驚叫一聲急伸手格擋,隻聽噗的一聲,一條右臂便已經齊肘被砍斷,湯良頓時殺豬般慘叫起來,見了血的張安卻毫不手軟,照著湯良的心口隻一劍,便將他刺了個對穿。待縣令、縣丞、主簿等官員反應過來時,湯良早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張安已經殺了這巡檢,一不做二不休,提著劍又來殺修水縣令,說起來,張安也是世家子,而且從小飽讀兵書,弓馬嫻熟,後被明朝大臣楊延麟召為將軍振守江西,後楊延麟兵敗自盡之後,被清朝招降,本原以為能得到重用,不想卻被清朝打發到修水當了個把總!更讓張安氣憤的是,清朝把他的麾下兵馬拆散了幹淨不說到了修水後,還屢屢受到修水縣令跟巡檢的欺辱,半個月前,甚至連張安相中的小娘都讓巡檢湯良強搶了去,張安心裏早已經憋了一肚子氣,今天再被湯良跟修水縣令無端汙陷,終於暴發了!“反了,反了!”張安一邊追殺修水縣令,一邊厲聲喝道,“江西本屬大明國土,今大明湖廣總督何騰蛟興兵三十萬取江西,本將決定興義兵,助大明王師共擊滿清韃虜,願意跟本將走的,抄家夥,跟本將殺了狗縣令,不願意造反的,最好不要亂動,以免誤傷!”張安在修水守軍中間素有威信,數十清兵便紛紛拔劍前來助戰。修水縣令及隨從很快就被斬殺殆盡,張安又命令士卒上街巡邏安撫百姓,一邊又派出快馬前來高安與明軍聯絡,另外還派出得力人手,前往各鄉鎮招募壯勇之士,又命人整頓軍備,籌備糧草,一時間,整個修水縣城都變成了熱鬧的大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