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規矩大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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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爺,大爺,您就服個軟吧”
    “沒錯為何要服軟。”
    “大爺,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吧,再這樣下去,小的皮都得讓老爺給扒了。”
    一座祠堂內跪著一個10歲左右的華服少年,祠堂外跪著個小斯正在哀求著這少年。
    “你回去跟老爺說,哪怕我就是跪死在祠堂,我也不會去認錯,明明是南山伯家的小崽子先動的手,為何我要先去道歉,趕緊滾,別在這裏擾我清淨。”
    小斯還要說什麽被賈珠罵跑了。
    跪著的賈珠,看著祠堂供著的寧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的靈位,腦袋裏思緒萬千,心中默念二位此身老祖也是英雄人物,為何這子孫如此不堪,鬧到最後連祖宗基業都保不住。
    我賈珠既然穿越占你們子孫的身體,那麽我也就是你們的子孫,你們在天有靈助我護著兩府平安,不求功高蓋祖,但求子孫平安富足,然後恭敬的磕了好幾個頭。
    屋裏一陣清風刮起,吹得賈珠頭發直打臉龐,他不得不直起腰攏攏頭發,突然感覺這清風好像是要扶他起來,心中一陣暢然,感覺七竅都通亮了,穿越來的那種別扭感消失了,整個人好舒坦。
    跪直了身軀,看著上麵那些靈位,挨個看了一遍,深吸一口,站起來,很正式的給上麵排位行了大禮。
    然後盤腿坐在蒲團上,考慮以後的路子,賈府現在看似還是那一等一的人家,繁花似錦,實則已經開始日薄西山。
    這次賈珠跟東亭侯、南山伯的兒子發生衝突,賈赦跟賈政竟讓他主動去人家府上認錯,那些是些什麽人家,最高的一家也隻是侯爵傳的二等伯,就這樣家族,他一個人榮國府的大公子竟要挨個上門道歉,這是何等懦弱。
    賈府現在的主事人懦弱,在朝堂的影響力日益低下,隻能靠著原來的老底子,老關係來裝門麵,隻能越來越弱,等到後來幹脆連四大家族主事的資格都讓給了王家,主事人都成了人家王子騰。
    “我得好好打算下將來,將命運的選擇權放到別的人的手裏怎麽也不能接受,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要有一定的話語權,最起碼也不能被以賈赦為首的作死派牽著鼻子走。
    賈政是典型的死要麵子的主,人情世故還不如賈赦,靠賈政崛起怎麽都不靠譜。
    賈母雖然年紀大不管事,畢竟是堂堂榮國府老太君,見過大世麵,能從元春的一個燈謎中看到一些事情,證明沒有老糊塗,更何況現在剛六十多歲,最是人老奸滑的年紀。
    就在賈珠放飛思維的時候,祠堂門口有個人探頭探腦往裏瞅,然後又瞅了瞅門外,看到沒人,靜悄悄的溜了進來,跪在賈珠旁邊恭恭敬敬的給祠堂上的靈位磕了頭,然後坐在了賈珠旁邊。
    “哎,哎,哎,大哥,你想什麽呢。”說完拍拍出神的賈珠。
    賈珠回過神來,看看旁邊的人,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眉若刀削,眼似桃花,唇紅齒白,兩頰似塗紅,身著一身藍白段子長袍,真真好一個貴族公子哥,這是賈璉,大伯賈赦的長子,怪不得後來他能偷食那麽多女人,就這扮相放在二十一世紀早早就被星探挖了去。
    感受到賈珠打量的目光,賈璉緊緊自己的袍子,雙手環抱胸前,怯生生道:“大哥你也好男風麽?”
    “滾蛋,你才是兔兒爺,再信口胡說,信不信我抽你。”
    “不是,我看你的目光,就像珍大哥看那些俏丫頭那樣,怪滲人的。”
    “我真抽你啊,再管不住嘴。”說著就要伸手要抽。
    “別別別,跟大哥你鬧著玩呢。”賈璉趕緊抱拳討好。
    “你來幹什麽,不好好去你老子跟前伺候著,小心你老子拿棍子抽你。”
    “這會大老爺剛午睡了,大哥,真是怪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說話,從來都是文縐縐的,他們說你跟人打架,我一個字都不信,我大哥從小連個貓都怕的人怎麽敢跟人打架,還一次打傷了七八個,好家夥,這是酒館說書的先生傳的麽。”
    賈璉說越來越起興,站起來張牙舞爪的跟賈珠說,外麵傳的版本,說什麽的有,最有甚者說賈珠其實神仙下凡,別人欺他太慎,用法術將這群人的魂魄全都拘了。
    賈珠看看這眉飛色舞的賈璉,頓時感覺賈璉這個小子還是挺可愛的,就是紅樓夢原著裏賈璉也算是賈家比較有人情味的人,值得自己拉一把。
    兩個人在祠堂裏鬧騰著,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人,一個小姑娘,反正不知道怎麽形容就是拿老郭的語言形容一下,長得又勾勾又丟丟,麵色清冷,挎著個小籃子走了進來。
    徑直走到賈珠麵前將籃子放下,剛才還興高采烈的賈璉頓時熄了火,給這個小姑娘行禮喊了句大姐好。
    “璉兄弟在這裏幹嘛,還不趕緊回大老爺那裏伺候著,前幾天挨的棍子這麽快就好了麽。”這是賈元春,榮國府大姑娘,賈珠的胞妹,賈璉的堂姐。
    賈璉貌似挺怕這個堂姐,趕緊說道:“我這就回去。”然後給賈珠打了個招呼就跑了出去。
    元春看著賈璉一溜煙跑了出去,轉過身子看看坐著的賈珠,沒說話蹲下,幫賈珠把剛才讓風吹散的頭發收攏好,把略顯歪了的發帶正了正,然後翻開鋪在小籃子上的布拿開,然後從裏麵一樣一樣往外拿吃的。
    一邊拿一邊說道:“哥哥是要考取功名的人,不在家好好讀書,跑出去跟他們那群不學無術的人摻和什麽。還學會了打架,這是沒事,萬一有個好歹,多少人會因此肝腸寸斷,萬不該如此。
    我們這樣的鍾鳴鼎食之家,最重要的是規矩,你這樣沒了規矩,讓下麵的弟弟妹妹們也容易跟著學壞了,哥哥還是好好在家用工苦讀,考取個功名才是正事。
    按照規矩我是不能進祠堂的,我是因為哥哥犯了大忌,回去我就跟老爺請罰。
    女孩清冷的語言好似定身咒一樣,直把賈珠定在蒲團上不能動彈,賈政的怒斥與棍棒,都不如她的這些話來的厲害,讓賈珠感覺自己幹了什麽萬惡之事。
    把籃子所有的吃的都擺在賈珠麵前,元春站到一旁然後輕聲說道:“哥哥,快吃吧,吃完我要收了拿回去的。”
    賈珠看著眼前這些精致的點心,雖然很餓,但是一點胃口也沒有,抬頭看看盯著自己的沒有表情元春,心一橫,兩隻手抓起好幾塊,玩命的往嘴裏塞,一下噎住了,元春走過來,輕輕的給他捶著後背。
    賈珠吃著吃著眼裏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一邊吃一邊擦,把所有點心都吃完了,感覺撐得不行。
    擦幹眼淚抬頭衝旁邊的元春笑道:“妹子,哥哥吃完了。”
    元春點點頭,蹲下默默收起所有的盤子,用帕子把賈珠掉在地上的殘渣都是包起來,然後拿起籃子往外走去,走到祠堂門口背著賈珠說道:“哥哥你該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不該哭。”然後徑直走了。
    賈珠看著祠堂門口沉默了很久,心裏波濤洶湧,自己是好多人的指望,更有好多人在背後默默為他付出,這都是他不曾擁有的。
    過了很長時間,祠堂外呼哧呼哧的跑來一個小廝,站在祠堂外喊道:
    “大爺,大爺,老太太叫您別跪了,叫您去她那,大老爺,老爺,太太們都在。”
    賈珠輕聲說了句知道了,然後站起來回頭給祠堂上賈府先祖深鞠一躬,口中輕聲念道:“列祖列宗在上,我賈珠以後就是賈府的賈珠,賈府與我榮辱與共,請護佑我保賈家平和安詳。”
    轉頭出了祠堂,賈珠走到還在喘粗氣的小廝跟前,輕聲說了句:“走吧,去老祖宗那裏。”
    說罷也不等小廝反應過來,徑直走了,抬頭挺胸,從此之後他便是榮國府大公子賈珠。
    榮慶堂外早有丫鬟婆子在候著,看著賈珠從抄手遊廊走過來,都紛紛給賈珠行禮喊大爺好。挑起簾籠,賈珠闊步走了進去。
    史太君賈母坐在上首的榻上,正在發著脾氣訓斥自己的兩個兒子,賈政臨危正坐,賈赦則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元春安靜的給她捶著背,眼睛就盯著自己的手,仿佛屋裏發生的一切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賈珠走了進來,走到堂中間恭恭敬敬的給賈母磕頭施禮口喊:給老祖母請安。
    然後又站起來分別給賈赦,賈政,邢夫人紛紛請了安,最後走到王夫人麵前,跪下沒有著急磕頭,跟母親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擔憂,笑了笑磕頭說道:“給母親請安,讓母親著急了,是兒子的不是。”
    給所有人行完禮就站在堂中間,堂上靜悄悄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賈珠,此時賈珠給所有人的感覺就是煥然一新,整一個珠圓玉滑的上佳公子,好似萬事勝券在握。
    賈珠本來就生的很好,隻是為人木衲,老實,整個人就是一塊顏色好看的木頭。
    現在這塊木頭有了靈氣,就好像這木頭變成了一塊通透的美玉,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賈政看著堂中站著的兒子,心中也暗暗說了一聲好。
    賈母看著賈珠,頓感好生喜愛,本就疼愛,這下更是越發不得了,揮手讓賈珠近前說道:
    “哎吆,我苦命的孫兒,昏了一天剛醒了,就被你那狠心的老子罰去跪祠堂,不就是小孩子們愛鬧騰打個架麽,原先你們跟他這麽大的時候,你們在外麵闖了禍,你父親可曾讓你們去給人家賠禮道歉。
    小孩子都不定性,指不定哪天就好了,你何苦讓我這苦命的孫兒去給人家上門賠禮,平白丟了身份。
    哎呦,我苦命的孫兒啊,這是要我們祖孫的命啊,你老子不讓你活了,我先死在你前頭。”
    賈政聽著賈母說這話,趕緊跪倒在賈母麵前,旁邊的王夫人也跟著賈政跪下。
    賈母又讓人扶起王夫人,讓其坐在一旁。
    “母親這樣說兒子,讓兒子怎麽當得起啊。”
    賈政說著便一個勁的給賈母磕頭。
    “珠兒,自小聽話,練字讀書從不偷懶,就這一次在外麵跟他們鬧騰的過分了,再說就是小孩子鬧騰打個架,你又要讓他跪祠堂,你一個大人當不起,珠兒這樣的小人兒能當的起麽。”
    就在賈母訓斥賈政的時候,突然門簾一挑,一個嬤嬤急匆匆衝進來說道:“稟老太太,老爺,太太,東亭侯還有南山伯還有幾位大人上門問罪來了。”
    賈赦跟賈政兩人相視一眼,賈政莫名臉色一白,賈赦這時跳了起來,喊道來人來人,先將這個孽畜綁了起來。
    一下衝進來幾個老嬤嬤就要綁賈珠,賈珠站了起來衝這些人喊道:“我看看哪個敢綁我。”
    然後又衝賈赦說道:“大老爺不用綁,我倒要看看這群人想要幹嘛,真是萬不得已的時刻,我賈珠要殺要剮隨他們便,還請大老爺放寬心。”
    賈赦看賈珠這個樣子,也是怒火衝天,衝賈政說道:“反了反了,你看看你這寶貝兒子,怎敢這麽跟我說話,你自己看著辦吧。”然後拂袖出去了
    賈政看著鋼骨錚錚的兒子,也告罪一聲出去了。
    “孫兒莫怕,萬事都有祖母幫你頂著,放心去前麵看看吧,這些風浪,我還是能給你扛下來的。”史太君一臉失望的看著兩個兒子出去之後,衝賈珠說道。
    “老祖宗放心,孫兒還沒這麽膽小怕事,再說我們榮國府還輪不到他們來放肆,待孫兒去前麵看看。”
    賈母略顯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孫兒出去,怕自己兩個兒子保護不了自己的孫子,讓自己的孫子吃虧,王夫人隻能坐在一旁用手捂臉哭泣,邢夫人瞅了一眼王夫人則暗自偷笑了一下,站在賈母身後的元春看著一臉傲氣,抬頭闊步走出去的賈珠,清冷的臉的微微笑了一下。
    賈珠出得榮慶堂,一路行至前院,門口小廝看到賈珠便領著他到了會客廳,一進會客廳,幾個四十來歲的老頭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賈赦哼了一聲,賈政則站起身來說道:“幾位大人,這便是孽子。”然後又滿臉怒氣的衝賈珠說道:“孽障還不跪下給幾位大人謝罪。”
    賈珠環視了幾人一眼,一本正經的給這些人施了一個禮,並沒有跪下,然後站直腰板說道:“我本無罪,何故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