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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熊孩子們
    那個時候，他才成名不久。後來，蕭毅越來越有名，他的經曆也被人們津津樂道：他是一個戰爭孤兒，在聯邦被蟲族逼迫、蝸縮到小小一個星係時應征，從軍隊的一個小小士兵，靠戰功，一直晉升到如今的職位；他帶領著聯邦軍隊打回去，把蟲族逼到防線以外，直到他被審判前，聯邦與蟲族的戰爭已經透出勝利的曙光；他是軍中機甲第一人，甚至可以說是全聯邦中機甲戰鬥力最高的。這一係列的功績，讓人們崇拜他，敬仰他，尊稱他為“軍神”。他，是很多人的偶像。
    “可是，你們怎麽就看不到這些呢？看不到他對聯邦的這些貢獻？”簡顏盯著屏幕，眼角微濕，“為什麽寧願選擇盲從，而不願去探究真相呢？“
    忽然，簡顏聽到頭頂上方，肖弈清亮的聲音緩緩響起：“別哭了。”
    是肖弈在用摸她的頭，用他的方式在安慰著她。
    簡顏平靜了一會情緒，才抬頭對肖弈說：“謝謝！”
    肖弈麵上浮現清淡的笑容，轉瞬即逝，正色道：“如果你為一件事情難過，就去做自己能做的去改變它。”
    “做自己能做的？”簡顏喃喃道，半響，她正色道，“我想當記者。”她神色堅定，“我想去調查這個案子。既然他們看不到真相，那麽我就把真相帶到他們麵前。”
    此時已近黃昏，西斜的陽光透進來，照在她身上，好像給她帶上了一個明亮但柔和的光環。對著蕭毅的影像認真下著決心的簡顏，極其美麗。
    肖弈看著簡顏的目光柔和了一分，
    有了目標，簡顏也不再整天玩遊戲，每天早起去圖書館學習。星網上教程很多，簡顏每天廢寢忘食地學習著，簡直比備戰高考時還要認真。努力沒有白費，簡顏終於拿到了聯邦的記者證，並順利通過了附近一家新聞社的麵試。
    但事情變化總是大過於計劃，簡顏也沒有想到不到一天之內她就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麵試官當場向簡顏宣布她通過麵試，並希望簡顏能夠盡快來上班：“其實你本應該在下個星期一才得到麵試結果，但你知道的，內爾星才經曆了它最大的災難。因為它，我們遭遇了那麽多離別和苦難，但我們還是希望可以盡快恢複到正軌上來。所以，我希望你能盡快準備好，加入到工作中來……”
    簡顏欣然答應。
    但事情總是變化快於計劃，她也不曾想到，不過一天，她就改變了自己的決定。
    但，那家新聞網站要求簡顏離開內爾星，去外星球駐站。
    簡顏麵試結束後，已是中午十一點。
    往日的這個時間，她一般都在星都圖書館。即使有麵試，結束後她也不會回家，而是繼續呆在圖書館為下一次應聘做準備。星都圖書館距離她住的地方實在是有些距離，而她回去做飯也太浪費時間了。所以，中午大多是在圖書館附近隨便解決掉自己的午飯。而肖弈，則是中午自行解決，早晚和她一起在家裏吃。
    既然連日來的麵試已經有了好消息，簡顏心情愉悅，也不再繼續苦行僧似的生活。決定去超市采購一番，做頓大餐好好安慰一下自己和肖弈的肚子。
    簡顏興高采烈地從公共懸浮車上下來，提著大包小包直奔家，打算給肖弈一個驚喜。
    但興衝衝跑回家的簡顏，卻隻看到空落落的屋子。
    放下東西，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肖弈。大概是去吃飯了吧，簡顏模糊地想。也對，現在都到飯點了嘛，都是她太高興，為了給肖弈一個驚喜沒有撥他通訊號，才撲了個空。
    簡顏坐在沙發上，還是撥出了肖弈的通訊號。一邊撥，一邊苦惱地感歎著，多好的驚喜啊，可惜沒有了。
    但一直撥了兩遍，依然顯示未接通後。簡顏有點坐不住了。
    肖弈也不是馬虎到連通訊號都忽視的人啊，就算是有事耽誤了一下，但也不至於連第二通也不接吧。簡顏咬著唇，抱著通訊器憂心忡忡。
    思忖了半刻，她立刻起身下樓。
    肖弈一般會去吃的店也都不遠，就在小區附近。去看看也好，也許，是真的有什麽事情耽誤了吧。
    搜尋一圈後，讓簡顏心驚的是，仍然未發現肖弈的身影。
    就在她灰心喪氣地想要回去時，卻隱約聽到偏僻的角落裏幾聲稚嫩的謾罵：“去死！你這個壞人！就是你害死了我媽媽！”
    “哈哈！你們看，我打到壞蛋的臉了！”
    簡顏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若有所思。那是小區牆壁和大樓的死角，視眼狹窄受限，地方也小，所以沒有得到很好的利用，平時也沒有什麽人回去那裏。
    她快步走向那裏，一看清情況立刻就憤怒了。
    縮在死角裏的肖弈被一群孩子圍堵著，即使他護著要害，還是被石塊打到了臉上。白皙的麵頰，立刻青了一塊。
    “你們在幹什麽！走開！”簡顏一把拉開堵在死角出口的幾個熊孩子，跑到肖弈身旁，心疼地圍著他，“肖弈你沒事吧？”
    她轉過頭來暴躁地衝著那群熊孩子吼：“是你們打的？你們是誰家的孩子，有沒有家教啊？”
    幾個熊孩子看到來了幫助那個悶石頭的人，頓時有點退縮，但還是鼓起勁說：“就是我們打的，怎麽樣？他是壞人！就該打他！”
    “你們是誰家的孩子，跟我去見你們家長！”
    幾個熊孩子聽了，馬上嚇作一團，蹭蹭蹭地跑了。
    臨走時還衝著他們做鬼臉：“你以為我們傻啊！會告訴你？做夢呢！”
    簡顏扶著肖弈，正要放開了肖弈去追，一隻手卻伸出了出來，怯怯扯住她的衣角。
    “簡顏，我以前……是不是一個很壞的人？”
    縮在角落裏的少年遲疑著開口，他背靠在牆上，半垂著腦袋，沮喪而不知所措。晦暗的陰影包圍著他，給他塗上一層頹喪的色調。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連自己不相信的懷疑和期待。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誤的差生，在詢問著自己的成績。
    聽到問話後，簡顏看向他的視線，從疑惑轉到心疼。她仔細打量著肖弈，他有著神似軍神的相貌。
    這或許是以前，他崇拜軍神而特意整的容，這在聯邦的青少年中，並不少見。和軍神容貌上的相似，在不久之前帶給他的是一種滿足感。但在災難發生之後，迎接他的卻是獨居廢墟的無人問津，人們厭惡的眼光，以及並不明顯卻隱隱存在的排斥。
    未通世事的孩童，將這點表現的尤為明顯。
    被別人罵是壞蛋，又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所以才心虛忐忑嗎？
    簡顏思忖片刻，還是開口：“肖弈……我們換個名字吧。”
    少年抬起頭，黝黑的眼睛從劉海下方直直地看向她。疑惑而不解。
    “這個名字，畢竟和軍神蕭毅的名字那麽像。不能改了你的臉，以防你家裏還有幸存的人，免得他們認不出來你。但名字，我們可以重新換一個啊。”簡顏輕聲說道。
    “你喜歡什麽名字，你可以給自己起一個名字。”簡顏看著他的眼睛，鼓勵他。
    少年定定地看著她，忽然問道：“和我長相相似，名字也很像的那個人，他是個壞人嗎？”
    簡顏訝然，看向他。半響，才低聲說：“壞人和好人的定義太複雜模糊了。”
    “不用那麽麻煩，你認為他是嗎？”少年的眼睛平靜而澄澈，如同月下緩緩淌動的流水。
    簡顏看著肖弈的眼睛，認真回答：“不，他不是壞人。他是個英雄。”
    他是個英雄。
    即使所有人都認為他罪不可赦，但我依然堅定我的看法。那些人們強加在他身上的罪名，都不屬於他。我如此固執地相信著他，除非我能親手找到證據。
    少年緩緩笑了，笑容清淺而短暫。“那就不換了。”
    “為什麽？這個名字會讓你受很多排斥的……”簡顏蹙眉。
    “它是和英雄很像的名字。”肖弈回答。
    簡顏思考良久：“我們換個地方住吧。去一個不會太排斥你的地方。”
    簡顏重新找的工作是在雙星。這是個離防線很遠的地方。人們對軍神的盲目的仇恨也遠遠不及經曆過蟲族災難的內爾星。肖弈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也很少有人對他報以異樣的眼光。
    雙星有個很奇特的地方，就是有兩個伴生星球，東月和西月，它們像地球的月球一樣圍著雙星轉。每年夏秋相交之季，東月和西月齊聚，似玉盤一般掛在雙星冥藍夜空中，皎皎月光，如霧如紗。所以，才得名雙星。
    雙星的天空如一汪淺碧的湖，高遠深邃。街道兩旁樹木林立，環境整潔優美。在這樣環境工作，連人的心情都美好了起來。
    簡顏走進辦公室，對著已經坐在辦公室的同事打招呼：“早上好！”
    “簡顏，你帶了什麽啊？這麽香！”
    簡顏笑笑：“是我自己做的豆餅，今天早上剛烤好的。要吃嗎？”
    “正好，我早上沒吃早餐，給我來一個！”旁邊的同事李瑩伸手接過簡顏遞來的小盒子，態度和善地對她道謝。
    分發完豆餅，又聽同事閑聊幾句。有個同事叫她：“簡顏，總編叫你去辦公室。”
    總編找她有什麽事？簡顏一邊想著，一邊和閑聊的同事打了招呼離開。簡顏工作的報社比較小，所有的記者都由總編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