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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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楚溪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小洱,大聲道:“抬起頭!本公主命令你抬起頭!”
小洱眼眶紅腫艱難的抬起頭看向寧楚溪。
“為什麽,小洱,你同我一起長大,我更是把你當成親姐妹,就連偷偷出宮也隻帶了你而已,我那麽信任你,你為什麽要那樣做?”
麵對寧楚溪的質問,小洱心裏像針紮的一樣,“公主,是小洱遇人不淑才會被人利用。我不知道,我隻是想給林清嫵一點教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的!”
“給阿嫵一點教訓?此話何意?”
“公主鏡湖遇險分明是那林清嫵安排的,還有公主喜歡林將軍可她總喜歡擋在您和將軍中間,她就是陰險狡詐的小人,可偏偏公主你被她蒙騙,所以小洱才想給公主示警……”
“所以你就給我下毒?”
“奴婢原以為那毒隻會讓公主腹瀉幾日,可不成想被人利用倒差點害的公主……”
“啪!”
寧楚溪將手中的藥瓶摔在地上,瓶身碎裂,裏麵的藥丸也亂了一地。
這是她特地拿給小洱的補藥,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
“你可知鏡湖的事情是我和阿嫵商量好的,目的是為了撮合我和林將軍,你心中不明白,執拗,就不能來跟我說嗎?還有,自打我與她相識以來她便盡力幫我、開導我,從未擋在我和林將軍中間,還有她和雲安王世子早有婚約,二人感情極深,你都看不見嗎?”
寧楚溪失望的看著小洱,“且不說阿嫵的事,隻說你如何能對我下得了手?是不是不傷性命的毒藥你都可以給我試一下?”
“事後你竟還不知悔改,將阿嫵冤枉入獄,我從不知你是這樣卑鄙的人!”
小洱羞愧難當,頭磕在地上,聲音大的嚇人:“公主,你殺了我吧!”
寧楚溪歎了口氣,“你走吧,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奴婢,天大地大你去哪都好,隻是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了。”
“公主……”
“滾吧!”
寧楚溪率先離開,隻留給小洱一個無可挽回的背影。
小洱放聲痛哭,她後悔了,在她的生命裏從來都隻有公主會真心對她好,哪怕知道是她下毒她也不追究。
她原以為杜若賢便是她的良人,可是她錯了,錯的離譜……
小洱撿起散落一地的藥丸,放在手帕裏包好,這是公主最後給她的東西了!
小洱艱難的起身,不管腹間的傷口撕裂,狼狽的走出行館。
葉一正巧從外麵回來,看見小洱頗為詫異,上前道:“小洱,你這是要去哪?”
小洱慘笑著,“去還自己欠下的債!”
“多少錢,我幫你吧,你現在受傷……小洱,小洱!”
小洱不顧葉一的呼喊毅然離開,而葉一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擔心不已,便隱在她身後。
葉一本打算等她堅持不住便帶她回來,可是卻看見小洱走進了府衙。
她同衙役說了幾句,那衙役便一副見著鬼的模樣將她帶了進去,葉一暗叫不好,轉身回了行館。
葉一剛匯報完此事,門外京兆尹已經帶著一班衙役來到行館外。
寧廣歡忙命人去迎,很快雙方便見了麵。
“景王,本官此番前來,乃是公主中毒一案有了新進展,還請景王同公主屈尊前往府衙一同聽審!”
寧廣歡眉頭微蹙,看了看站立一旁的葉一才向京兆尹問道:“不知大人所說進展是何意?”
“是這樣,今日有一重傷的女子自稱是公主的貼身侍婢,她直言是自己給公主下毒,要求本官將她收監,可是她若真是公主侍婢,本官也不好直接關押,所以這才來請兩位一同聽審。”
寧廣歡聽到這些心驚不已,小洱怎麽會是下毒之人?
“大人稍後,本王這就去喚皇妹同大人一道前去。”
寧廣歡剛走出大廳便與寧楚溪迎麵撞上,“溪兒,你怎麽來這了?”
寧楚溪略顯焦急,“二哥,我聽說小洱去投案了?”
“嗯,”寧廣歡點頭,剛想安慰寧楚溪別著急卻聽寧楚溪說道:“她還算有良心!”
“嗯?”
“二哥,我們去府衙吧。”
去聽聽她怎麽說,方才她氣急,沒顧得問清楚下毒之事,而且聽她說她是被人利用的,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人三番兩次要取她性命!
隻是小洱,她放她離開原是想放她一馬。
在寧國謀害皇親,是要除以極刑的!可是她竟……
罷了,先去看看情況吧!
寧楚溪一行人到達府衙大堂,小洱正跪在正當中,腹部的衣裙已經被鮮血染紅,臉色煞白,整個身子顫顫抖抖的,仿佛下一秒便會倒下去。
可當她看見寧楚溪又堅強的跪直了身子,目視前方,眼神堅定。
寧廣歡和寧楚溪在堂下坐定,京兆尹拿起驚堂木,“啪!”
“下跪何人!”京兆尹朗聲問道。
“奴婢小洱,乃是寧國公主寧的貼身婢女。”
京兆尹看向寧楚溪,寧楚溪點頭示意,審訊繼續。
“今日你來自首,說自己是下毒之人,可有此事?”
“是婢子親口所說!”
“既如此,你便將下毒一事的經過細細道來。”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小洱將和杜若賢如何瞞天過海下毒之事全部說了出來,包括昨晚行館遇刺一事。
失血過多的她,嘴唇有些發白,不斷吐露的話語震驚了一堂人。
堂外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他們聽完皆指指點點。一傳十,十傳百,不消一個時辰,寧國公主的婢女與杜侍郎府的公子勾結給寧國公主下毒一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安京。
就連國公府的人也聽說了此事,事情終於真相大白,可是清嫵卻不是很高興,?她早就懷疑小洱,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而且出了此事,寧楚溪肯定很難過。
而寧楚溪自打聽了小洱的話,已然愣在了當場。
有那麽一瞬間寧楚溪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口口聲聲把小洱當成姐妹,卻連她何時認識杜若賢甚至已經與他有了私情都不曾知曉。
“來人啊!把犯人押下去!”京兆尹吩咐道,兩班衙役得令上前欲押走小洱。
“住手!”寧楚溪喝叱道,“小洱是寧國人,就算她犯錯了也該是我寧國處置,還請大人將人交給我。”
“這,”京兆尹為難道:“這不合規矩,公主畢竟是在大錦出的事,貴國使臣之前也多次……也頗為急切的想要抓到下毒之人,而且這犯人也是來府衙投案自首的,現在案情還需要繼續核實,人還是由我們看押比較好。”
寧楚溪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之前宋緒多次為難清嫵的事情,一時之間也有些赧然。
小洱見此,說道:“公主,小洱願意待在這裏接受審判,公主不要再為奴婢費心了!”
“小……”
“溪兒,京兆尹大人說的有理。”
寧廣歡將還要說話的寧楚溪拉到身後,對著京兆尹說道:“大人,人便交給你們了,我等告辭。”
京兆尹拱手告別寧廣歡和寧楚溪後,換了身官服進了宮,事情牽扯到杜若賢,已經不是他能處理的事情了。
朝堂上,對於杜若賢叛國的事情已經基本確定,而京兆尹的到來卻是為今日的朝會推上了**。
弘安帝突聞杜若賢還參與了寧國公主中毒一事大怒不已,當即下令把杜若賢淩遲處死。
而杜若賢所犯之罪累計家人,索性給大越奸細的北境布防圖已經被江餘提前調換出來,沒有造成實質性的損壞,又加之叛國之事乃是杜若賢一人所為,所以杜府所有人皆被發配邊疆充為勞役。
而作為杜府姻親的禮部尚書王敬嵩雖然沒有被牽連,卻是再不得弘安帝青眼,當然這是後話。
至於小洱,因為她是寧國人,所以對她的處理尚要同寧國那邊商量。
隻不過令人想不到的是,兩國還沒來得及磋商,大牢裏就傳來了消息:小洱自盡身亡了。
事情還要回溯到昨日晚間。
小洱安靜的待在自己的牢房裏,牢房裏陰冷潮濕,髒亂不堪,她卻像是毫不在意的靠坐在牆邊,捂著傷痛的腹部發呆。
牢門外,兩個看守的衙役無事閑聊。
“呸,真是咱大錦的恥辱!”
“誰說不是呢,不過聖上仁慈,隻殺他一人,這杜家也不知倒了哪輩子黴,怎麽就教養出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來!”
杜家,小洱麵色稍動,凝神細聽。
隻聽其中一個衙役繼續說道:“而且那杜狗賊還與咱們牢裏這個謀害寧國公主,真是天大的膽子。”
“當初林四小姐被冤入獄,別提那寧國使臣氣焰有多囂張了,一心要逼聖上處決四小姐,現在好了真相大白,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明日倒要看看那寧國使臣還有什麽臉麵來議此事!”
“就是,就是……”
遠處的聲音如數傳入小洱的耳朵,小洱抬手抹了把眼淚,想著方才聽到的事情。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來府衙投案自首,是因為她對公主心中有愧,更是因為她要懲治那個負心漢。
她說過,如果他再騙她,她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就這樣一起去死也挺好的,至少大家都不會寂寞……
其實騙她的從來都不是杜若賢,是她自己,她明明知道那是個騙局,可是她仍義無反顧的往裏鑽,說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罷了……
小洱取下頭上的銀簪,這簪子本不見了,她把屋裏屋外都找了幾遍都沒有找到。
本來她都放棄了,可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在她房間的桌子下麵,失而複得的喜悅壓過了她的疑惑。
小洱毫不留戀的將簪子插入胸口,頓時鮮血直流,很痛,可是小洱卻不後悔。
在她眼前不斷浮現出一幕幕場景。
那是在安京的德明街上,一個匆忙奔行的小丫鬟麵帶焦急,口中還不停的喊著:“站住,把錢袋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