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流波仙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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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日你去流波仙島”
……
蓮季猛地抬頭望著連淵。
上神說……要送她走?她千辛萬苦地從戮仙瓶中出來,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她在他心中,仍然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嗎?她有些不可置信,垂著頭伏著身子有些悲哀。
有些艱難地開口:“上神……不是說過,隻要蓮季通過戮仙瓶的考驗,就讓蓮季留下嗎?”
連淵淡淡道:“讓你去流洲仙島,並非要趕你走。你在戮仙瓶中修行已有小成,但一人修行,並非長久之計,同人相互扶持才能更上一層樓。流波仙島中能人異士頗多,你此去可結交一二。”
蓮季寬心了些,低頭問道:“那我以後還能回來嗎?”
連淵將她拉起來,遞給她一枚小小的蓮花狀琥珀墜,溫言道,“這枚芬華墜上帶著傳送陣決,開啟後可直接回九天。你拿著,若想回來,隻需撫三下墜子。”
這意思是,她什麽時候想回來都可以回來,上神真的不是在趕她走!
他事事為她考慮妥帖,從不勉強於她,蓮季心中很是感激。
“謝謝上神!”她欣喜地將那琥珀墜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中。
蓮狀的墜子泛著金蜜色清淺的琥珀光華,中心一副微觀的寫意山水圖,遊鯉在其間嬉戲,潑墨般氤氳。
墜子像是有靈氣一般,一落到手上就發出耀眼的溫金色澤。
眨眼後,隻見那墜子用一根紅線係著,牢牢圈在她的手腕上。
*
天下仙島,三分飄渺,七分無蹤。
人界的秦皇萬曆皆曾投入龐大的物力財力探訪海外仙島,卻遍尋無果。
仙島多為隱居之地,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蓬萊。蓬萊島的入口,就在東南花果山的霧障中,層層幻影,往往是有緣人方才得點化入內,若是命中沒有這個“緣”字,踏破鐵鞋也尋覓不得。
但仙島之中最為神秘的,還屬流波仙島。
各大仙島均需在天庭的地方誌上落戶,由天庭統一管轄,可這流波仙島卻是個連天庭都探而不得的存在。流波島又別名“海市”,蜃氣繚繞,虛虛實實,半遮半掩,從未有人能夠尋得其真實入口。
而流波仙島,又因了一些緣故,六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其實流波仙島,並非隱居之所,而是個修仙門派。尋常修仙門派多在靈氣充裕的山頭開宗立派,公開海選有天姿的弟子,以求根基壯大,但流波仙島的選拔標準卻與常理不同。流波島每隔一百年,便會從六界吸收一些有潛力的年輕弟子,這些人,無論是仙是魔,是人是妖,來者不拒。要麽是身懷奇詭異能,不能自控,要麽性格特殊,世所不容,諸般標準不盡相同,旁人便送了個“怪人島”的“雅稱”。
奇怪的是,流波島的弟子,從未有一人張揚身份,隻知道這些出師的弟子中,有不少都是藏在六界的高人。
有人曾直言,現下藏在六界各個角落的流波島弟子,隻要聚起來,能直接滅了天庭,改朝換代。
但流波眾人低調異常,並無改朝換代的野心,天庭憚於流波的實力,隱隱防備,卻又奈何不得。
“流波”之名,也因此成為六界一個令人敬畏的化稱。
……
“蠢貨,你師父道玄的麵子就到這裏了,流波島不收你這樣的祖宗。”
仙翁長須垂地,極不耐煩地在手中的簿子上畫了個紅豔豔的叉。從腰間摸出一個酒葫蘆,狠狠地喝上幾大口,“下一個!滾上來,別浪費時間!”
前麵一身華袍的小公子,臉色發白,垂頭喪氣地在眾人的奚落眼神中退下,被兩個彪形大漢架著,出了試金台。
“哈哈哈,剛才還不挺得意嗎?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還師父道玄呢,我師父叫故弄玄虛——”
“流波島收的都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就他那一板一眼的功夫,處處端著大派的架子,難怪瘋酒仙要發脾氣。”
“瘋酒仙脾氣不好,喝了酒就六親不認,下一個上去的,這不是往死路上磕麽……”
蓮季摸手腕上的琥珀墜,心有戚戚。
那日,上神將她送來這流波仙島,將她丟給一個眼如綠豆的矮老頭。
豆眼老頭繞著她轉了幾圈,把她從頭到腳地來回打量幾番,“嘖嘖嘖”了半天,丟給她一塊紅木令牌,讓她來這“試金台”參加入門試煉。
這大概就叫“走後門”,其實走後門的感覺……也挺爽的。
不過,走後門的人看來也不少,被奚落而去的就更多。不說別的,前麵那剛剛被轟下去的道玄真人的弟子,一手流風回雪刀使得如龍翩躚,蓮季看得眼花撩亂,差點就大聲叫好拍巴掌了。但環顧四周,卻見大家一臉木訥,眼皮耷拉,一副打瞌睡的模樣。
她隻好把這個叫好的念頭忍了,免得自己像個剛進城的鄉巴佬。
“下一個人呢!死啦!七十四號!”
瘋酒仙又抿了口酒,一拳就砸在麵前的案台上。
蓮季連忙回過神來,把袖子裏的紅木令牌掏出來一看,果然就是七十四號。
七四七四,去死去死,諧音當真是個宿命。
她在人群奚落嘲笑的眼神中,硬著頭皮走到試煉台上。
瘋酒仙喝了口酒,見她慢吞吞地走上來,手中拿著一枚紅木令牌,瘋病又犯了。隻見他霍地站起來,指著蓮季的鼻子就大罵道:你是哪家後門塞進來的,拿了個島主的紅木令就以為能通天,還要旁人等你,你裝的什麽譜?流波島沒有這樣的規矩,愛來就來,不樂意來就滾,島主令也不行!”
蓮季心性還是一張白紙,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一下子就呆住了。
上神讓她來這裏修行,該不會,第一天就被趕走吧……
“我……我……”蓮季被他一下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委屈得說不出話來。
“愣什麽愣!你的試煉資格取消了!快滾吧!下一個!”瘋酒仙白須在地上掃起一層灰,間落著幾滴酒,一臉鬱鬱暴躁之色。
眾人有的冷眼旁觀,有得笑聲奚落,有的磕瓜子看戲,沒有一個站出來幫她說話的。
就在這時,試金台旁的無根樹上悠悠飄落下來一個白衣青年,身姿俐落,嘴裏叼了根狗尾草,胸前掛著一串吉祥鎖,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隻聽他清越的聲音響起來:“瘋酒仙,紅木令可不是那麽好拿的,難道不怕島主把你趕出流波。”
眾人本來在打瞌睡,看到他眼光“刷”地亮了,泛起狂熱,紛紛向試金台擠過來,大喊著“顧七顧七”,場麵和人間的角兒在台上唱戲差不多。
蓮季更懵了。
瘋酒仙喝了酒,一張臉漲得通紅:“顧七,我瘋酒仙才是執掌試金台的。你莫要以為搬出島主來就能嚇倒我。你跟這女娃什麽關係,怎麽也替她說話?”
“素不相識,未曾謀麵。”顧七嚼著狗尾草,悠悠說道,“隻不過當年我入門也是拿了紅木令。紅木令的令主,從未有一人試煉失敗的。我是擔心你喝酒誤事,方才跳下來橫插一腳。”
瘋酒仙噎了一下,有些氣弱:“她遲到就是壞了規矩,流波島最講規矩。”
“可流波島也最不拘一格,從不講無用的規矩。”顧七走向蓮季,抱起雙臂打量,“流波的規矩,皆可以變通,隻要於結果有益。我倒是好奇,你究竟為什麽能拿到島主的紅木令。”
蓮季心想:那是因為開後門的,是……
顧七一站,人群都擠在試金台前,瘋酒仙這會兒被風一吹,酒也醒了不少。若是真的斷了這女娃的機會,說不好真會被島主責罵,瘋酒仙心中便已有些後悔,但他是個死要麵子的,決不肯就這麽順著台階下來,更何況顧七也未曾給他一個合情合理的台階。
於是他眼珠一轉,嘟嘟囔囔道:“女娃,你叫什麽?”
“我叫蓮季。”她像個任人宰割的兔子一般。
“好,蓮季。你拿著島主的紅木令,我便再額外地給你一個機會。”瘋酒仙把白須一撩,撩到肩膀後頭,向旁邊挪了一步,露出試金台的底座來,“旁人都是三炷香,我隻給你一柱香的時間,你若是能在試金太極陣中,滅殺一百頭陰陽銅魚,便算是通過。”
顧七在一旁悠悠地笑,底下人聽到這話具是一靜。
前頭那個道玄的弟子,三炷香的時間連十頭都未曾殺完,還落下一身的傷。
試金太極陣,試金台上兩尾偌大的陰陽魚,一高一低,一黑一白,緩緩遊動著,一派森然。
見蓮季呆呆地站著,瘋酒仙嗤笑一聲:“怕了?不應戰總好過活丟人。哪兒來哪兒滾吧。”
蓮季心中打鼓,硬著頭皮問道:“這個陣法……要怎麽進去……”
底下“轟”的一聲,全場嘩然大笑。
“連陣法都不會啟,還要來流波島試煉,小姑娘,你還是按瘋酒仙說的,‘哪兒來哪兒滾’吧!”
“也不知道她後台有多硬啊!這樣的人,還能拿著島主的紅木令!真是笑死人了。”
瘋酒仙不耐煩地一揮袖子,正要說話,卻見顧七將狗尾草從嘴中吐了,走到蓮季麵前,微微一笑:“試煉考的是殺陰陽銅魚,卻沒有考陣法的,我來送你進去吧。”
說完他用手上的狗尾草在半空劃了幾道。
蓮季懵懵懂懂地被一股氣流推進了試金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