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懋功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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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廟一哲徐懋功!
隋文帝十四年,是公元五百九十四年,甲寅,屬虎年。曹州離狐縣徐莊上空飄飄一片玄雲,遮天蔽日,無風亦無雨,緩緩飄來,徐徐形遁。
徐莊有個殷富農戶,姓徐名蓋。其祖上是北齊國譙郡太守徐康。
北齊國皇帝高氏,本是鮮卑族人。入居中原後,受儒學文化潛移默化,時長日久同化為漢人。鮮卑族原有贈送女人的習俗,高氏皇帝為籠絡下司,常常賜贈女人給下屬官員做小妾。
譙郡太守徐康亦收了皇帝所賜外族女人為妾。小妾生的庶子與主母生的嫡子身份地位不一樣。庶子中隻有文才武功姣姣者自取功名。絕大多數庶子隻能作為大家族的部曲家丁,在鄉農殖經營農莊。
徐蓋出身庶子,沒能承襲官職,練就一身經營農耕織造技巧及販賣貿易的才能。北齊高氏皇帝亡國,敵方按官吏名冊清查權貴官僚家屬。庶子於官吏名冊中無名份,徐蓋避開劫難,因地位卑賤而得福,成了徐氏家族中殷實大戶人家。
徐蓋的婆娘十月懷胎,足月臨盆,胎兒異動,隱隱腹痛。請來穩婆接生,燒沸水,燃艾繩,薰硫磺,貼畫符,驅邪氣。徐蓋婚後頭胎生了個女娃兒,正在跚跚學步,呀呀學語。時人講究先開花,再結果。夫人在內室呻吟,徐蓋於外室忐忑不安。心念列祖列宗保佑,一求母安,二求子貴。
生了,生了。穩婆嚷嚷,生出來了,是帶把兒的偏提壺。母子平安,皆大歡喜。
在那一把草藥管百病的年代,女人生孩子,險過鬼門關。胎兒異位難產,產婦血崩,亡命產婦比比皆是。即使順產,還得提心吊膽多少日子。萬一惡露不盡,月子裏亦有血崩症,母親的生命也難保。
產婦暗室坐月子,待日子滿月時日,母子平安,此謂之彌月之喜。鄉紳親友齊集慶賀,主人家以蒸餅、烤餅、攤餅,配羮湯招待賀客,時稱湯餅會。
泰山道長徐洪客是徐氏族人。在當地頗有名望。他受邀為新生兒看相、排八字、取乳名。徐洪客先看嬰兒麵相,廣額三角眉、縱鼻豐頜、深炯慧目。徐洪客回頭看看其父徐蓋的麵相,找一找父子倆的共同點,有眼神相似。
道長徐洪客拉出嬰兒兩隻小手臂,臂長、掌大、指頭粗。下看軀幹,胸寬腹平,雙球對稱,腿長足大。道長徐洪客說“此兒麵相甚好,請問本家,你是譙郡太守康公的後人,屬那一房傳承?”
徐蓋說“本支出身卑微,家祖奶奶是偏房,據傳說是外族女子。”
徐洪客一拍大腿說“這就對了,此小兒神形象你。體格、頭發、耳鼻與咱族中人有異,有祖奶奶的隔代遺傳,有點類似胡人的體貌特征。”
“像胡人,凶悍蠻橫,不知禮儀?”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神韻如你,不一定凶悍蠻橫。此兒生年、月日、時辰?”
徐蓋相告其兒的月日生辰,道長徐洪客曲指掐算,甲子、乙醜、丙寅、丁卯……良久沉吟不語。
徐蓋相問“本家道長,你為何欲言又止。莫非此子福命不濟,明說無妨。我還年輕,無非在閨房內多費點精力,再生幾個小崽子。”
徐蓋嘴巴說些寬心話兒,心裏實在是忐忑不安。
道長徐洪客搖搖頭又點點頭,沉吟片刻說“此子生於虎年、虎月、虎日、虎時,麵相虎頭虎腦,體格虎形虎肢。本家兄,你亦知曉,虎雖凶猛,但是存世不多。此兒少小流年,需有惡虎命相之人嗬護相伴、相助,方能順利成長。到了成年呀,成年虎喜好獨處,虎虎相排斥。獨虎不群居,有此無彼,世人謂之一山不容二虎。獨虎獨居山林,方成為百獸之王。難呀,虎崽雖多但酷鬥,九死一生,成為獸王者極少。若能一氣衝天,也許福祿壽三星高照。
本家兄弟,貧道功力尚淺,如此的妄語權作戲言,不作為真。切勿外泄,以免不測之禍。貧道告辭。”
徐蓋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父母為兒擔憂愁。些許排八字課錢請收下。”
道長徐洪客說“遇到此等麵相流年,我平生罕見。還沒取名呢,敢收課錢豈不折壽。暫不取名,待滿周歲抓鬮,到時再取名,如何?”
徐蓋送別道長徐洪客,心中不安神。為何不給取名,莫非此兒命凶,不能長生於世?
道長徐洪客出了徐蓋家大門,心中亦打嘀咕。此子麵相獨立、獨存、獨命,將來會不會犯事官衙,滿門抄斬而其獨存?似乎不象如此,此小兒麵有瑞氣。道長徐洪客懷著疑慮回了泰山道觀,惦記著徐蓋小兒周歲日子,到時再去徐蓋家為此兒相麵取名。
徐蓋亦是疑慮滿腹度過了十多個月頭,周歲將臨,徐蓋到市肆尋購了幼童玩的各式物事。木製刀槍弓矢、紙墨筆硯、稱尺升鬥、鑼鼓笛琴……百業小物事,五花八門,見一樣買一樣。
這一日,道長徐洪客不請自到。看小子坐於蒲席玩耍一堆小玩意兒。此小子手抓腳蹭,在蒲席上前後左右爬了一圈,把心愛之物攏到身邊,不喜歡的踩向遠處。
眾人不看猶可,一看傻了眼。丟棄的是紅綠橙黃好看的玩藝兒。留下的卻是黑紫黛玄,都是深色不中看的玩藝兒。
道長徐洪客看了搖搖頭,輕聲自言自語“此子恐非徐姓能容之人。”
徐蓋耳聽明白,心中不明就裏,邀徐洪客到廂房就坐,煮茗敘話。“請教道長,為啥徐姓家族容不得此小子,莫非此子命運不濟,非福壽之相?”
“非也,普天下小孩大人,女人男人,窮人富人,哪個不喜好多姿多彩漂亮的物事。唯獨此子獨愛玄色。玄深奧不易解。玄色是以黑色為基色,能吸收紅藍黃綠各種彩色而不易本色,日曬千年還是玄黑色。世界上所有的彩色混合後,最終都成了玄黑色。黑色是宇宙的底色,亦是世界上最安寧的歸宿。玄黑色擬是神秘的、不可預測的能量。聖人言,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徐蓋說“我不管他玄不玄黑不黑,反正是我親生的兒子,既來之,則安之。道長,請你給小子起個字號吧。”
道長徐洪客胸有成算“取名,懋。字義,盛大。此子非此懋不能當此名。懋上部雙木隱矛。矛具兵凶剛鋒之氣。矛隱林中,外柔內剛,柔中有剛。懋下部是心,心是智者之源。我於此子眼神中悟到此名。姓徐,名懋。字嘛,本應到成人之禮取字號。此子如此玄相,應當早取字號,要以皇家功勳壓製。否則,亂世之奸雄與治世之英才,出乎於一念之差。取字號功。姓徐,名懋,字功。”
“謝道長賜名字。取名字徐懋功,甚好。”
“甭謝,此名字是世俗之各,能用到多少年歲為止,我也未知。懋功性酷玄色,玄乃北帝方位。懋功命相北方屬水,由水而初興。北方是狼圖騰所屬地,獨虎與群狼相爭,其後果如何?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後當別論,告辭。”
徐蓋送別道長徐洪客,道長之言,似是而非。管他呢,種地人,管他玄之又玄。我隻管眼下種好地,多積糧。有餘糧就多生幾娃兒,這個娃兒不行,還有那個娃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