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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五千人的禁衛騎兵飛速奔馳在清晨的高原上。
    望著遠處地平線上白茫茫一片的營帳，皇帝的手幾乎要將馬鞭折斷，瘋狂的猛抽胯下戰馬。
    “禁衛騎兵！是陛下！”城牆上的士兵大喊著，“陛下回來了！快開城門！”
    德赫瑞姆巨大的城門帶著沉悶的巨響緩緩打開。
    黑衣黑甲的重騎兵們沒有一絲停留，急速穿過大門向城堡飛馳而去。
    “陛下回來了！大軍要到了！”
    滿城的士兵禁不住歡欣鼓舞，激動的歡呼著。行人們紛紛避讓到道路的兩側，自發半跪在地迎接皇帝，眼中滿是鼓舞與崇敬，看著重騎兵們帶著滾滾煙塵，消失在城堡的大門前。
    城堡階梯前的衛兵們看到皇帝率領禁衛騎兵返回，紛紛半跪下來。
    “你們在做什麽？”羅伯特勒住馬，看著夾道半跪的士兵們，冷冷道，“這裏有什麽是需要你們守衛的麽？全部給我去城牆上！”
    “立刻把卡爾帶來見我。”皇帝拋下這句話，翻身下馬，沿著階梯向大殿走去。
    ……
    大殿裏，羅伯特坐在王座之上，沒有卸下戰甲，看著階梯下站著的卡爾。
    卡爾打結的頭發上已經有不少銀絲，臉色因為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但還算幹淨，顯然是洗過再來的，身上穿著的粗布囚衣幹淨整潔，腳上依舊帶著鐐銬，正麵帶微笑，半跪在階梯前。
    “陛下北伐可還順利？”卡爾問道。
    羅伯特冷哼一聲，“你是在嘲笑我麽？”
    卡爾看著羅伯特，“卡爾不敢，卡爾是真心希望陛下可以得勝歸來的。”
    羅伯特看著卡爾，指了指一旁小桌上堆積如山的卷宗，“我不在的時候，你做了些什麽？”
    “如您所見，加強城防，鞏固帝都，做好一切應變的準備。”
    “什麽時候開始的？”
    卡爾微微鞠躬，“在您走的當日就開始了。”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你就認為北伐會失敗麽？”羅伯特冷冷道。
    “陛下，統治國家靠的不是一廂情願。”卡爾抬起頭看著羅伯特，“國內政局不穩，危機重重，卡爾真心希望陛下可以一戰成功，威壓諸侯，但是卡爾清楚的明白，形勢並沒有如此樂觀。”
    “若不是這些背信棄義的草原狗，”羅伯特一記重拳砸在王座的扶手之上，“此刻大軍早已渡海，橫掃諾德！”
    “那陛下的決定是？”
    羅伯特站了起來，俯視著半跪的卡爾，“改北伐為東征，以全國之力，將庫吉特人滅種！”
    卡爾看著羅伯特憤怒的眼神，沒有說話。
    “有什麽要說的現在就說，”羅伯特的眼神冰冷刺骨，“還能騰出點時間治你的專擅之罪。”
    “陛下既然已經做出決定，卡爾也無話可說。”卡爾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你話裏有話，”羅伯特緩緩邁步，沿著階梯走了下來，“不說就是欺君之罪。”
    卡爾沉默了半響，緩緩從半跪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皇帝，“您不覺得奇怪嗎？庫吉特作為帝國臣屬數百年，帝國並未對其索重稅，絕不至於逼得他們叛亂。況且即便以庫吉特全國之力，要與帝國對抗也無異於以卵擊石。是什麽驅使他們做出如此舉動？”
    “草原狗的想法，何須理會！”羅伯特冷哼一聲，“從他們跨越德赫瑞姆邊境之時，已經犯了滅族大罪。”
    “陛下！國事怎可如此兒戲！”卡爾終於無法抑製心中的怒火，指著大殿外，“您可知這十五萬庫吉特人已經兵臨城下！而您卻連他們為何會反都不知道！且不說帝國可能根本無法擊退他們，即便打贏了，帝國也是元氣大傷，無力再抵禦外邦入侵！”
    一記重拳猛然重擊在卡爾小腹，卡爾口中噴出一股鮮血，跌跌撞撞向後退了幾步，大口喘息著。
    “打不贏？”羅伯特冷冷的看著卡爾，“是不是要先治你擾亂軍心之罪？”
    卡爾伸出手臂，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眼眶中充滿了血絲，大吼道：“日瓦車則！庫丹！羅多克三鎮已經反叛了！陛下可知？！”
    “什麽？”羅伯特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後逐漸轉冷，“都這步田地了，你還想著排除異己，獨攬大權麽？”
    “陛下！卡爾已經這副模樣，還要什麽大權！您的帝國危在旦夕啊陛下！”卡爾捂著小腹，緩緩走近羅伯特，“葛瑞福斯所率羅多克六萬兵力在烏克斯豪爾邊境遲遲不動，維基亞兩公爵在庫吉特人到來之前就已經開始南下而非前往薩哥斯，這難道還不夠清楚嗎！讓庫吉特起了野心膽敢造反的，就是這些公爵啊陛下！”
    羅伯特終於掩飾不住內心的震驚，一臉驚愕的看著卡爾。
    “陛下眼下該做的，隻能答應庫吉特人的條件，先令庫吉特退兵，以平定內亂為先，帝國穩固了，才有能力一雪前恥。”卡爾看著羅伯特驚訝的眼神，“千萬不可意氣用事，斷送八百年國祚啊。”
    說罷卡爾緩緩轉過身，忍著小腹的劇痛，緩緩向大殿外走去，鐐銬在地上拖動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卡爾回監獄了，倘若庫吉特人破城而入，卡爾定咬舌自盡，絕不會以帝國官員身份被俘，令陛下蒙羞。”
    羅伯特看著卡爾逐漸遠去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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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呼嘯著，夾雜著鵝毛大雪，令人冷的不想在屋外待上哪怕片刻。
    “給我點吃的吧……給我點吃的……救救我的孩子……”
    一個衣衫襤褸，滿麵汙垢的女人艱難的向著往來的行人伸出手，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給出一點施舍。
    一個年約五歲的男孩穿著一身漆黑破舊的皮襖，在大雪下凍得瑟瑟發抖，輕輕的抱住趴在地上的女人。
    “媽媽，不用要了，我們回家吧。”男孩的臉蛋凍得通紅，解開破爛的皮襖，將女人幾乎已經凍得發黑的雙手放入懷中，努力想要溫暖著她。
    “乖孩子……再給媽媽一點時間……”女人露出一絲微笑，幹裂的嘴唇緩緩發出虛弱的聲音，“你一定餓了吧……”
    男孩搖搖頭，“不餓，一點都不餓，媽媽，我們回去吧。”
    “媽媽感覺暖和多了……”女人笑著，從男孩的懷中緩緩抽出已經發黑的手，哆哆嗦嗦將男孩的破皮襖扣好。
    “乖孩子，媽媽抱……”
    男孩乖巧的躺了下來，鑽入女人的懷抱。
    已經幾乎感覺不到一絲溫暖，也感覺不到一絲饑餓。男孩很平靜，閉上眼睛抱著女人。
    “乖孩子……”
    大雪絲毫沒有減弱，毫不留情的向大地鋪灑著它的殘酷的純潔。
    “快快！快拖走！”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
    男孩緩緩睜開眼，仰起頭。
    女人側著半個身體，以自己當做被褥，支撐在男孩身上，背上積累了一層厚厚的積雪，臉上掛著不舍的慈愛，已經沒有了呼吸。
    “快點，別壞了陛下賞雪的興致！”幾個身穿鏈甲的衛兵快步跑來，想要把女人凍僵的屍體拖走。
    “住手。”聲音不是很響亮，卻帶著無法抗拒的威嚴。
    男孩側過頭，一個一身華服，身披紫色披風，頭戴王冠的男子翻身下馬，快步向這裏走來。
    “即便是乞丐，也是我的子民。”男子站在男孩麵前，眼神中流露出悲傷和惋惜，“好好抬走，送去教堂墓地安葬。”
    “是，陛下。”兩個衛兵一前一後俯下身，輕輕的將女人抬了起來。已經凍得僵硬的女人猶如一尊雕塑，沒有絲毫肉體的柔軟。
    失去了女人的遮蔽，雪花夾雜著刺骨的嚴寒，再次包圍了男孩。
    虛弱的男孩無力站起來，隻能側著頭，看著母親被兩個衛兵抬著，逐漸消失在街角。
    沒有流淚，沒有哭喊。
    “你不難過嗎？”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一側響起。
    男孩緩緩側過頭，看著眼前這個年紀和自己相仿，卻穿著貴族華服，披著厚實的紫色披風的男孩。
    “我很難過，但我知道難過沒有什麽用。”盡管聲音顫抖，但是男孩很平靜。
    “父親，我們可以把他帶走嗎？”貴族男孩看著身旁的男子問道。
    男子俯下身，慈愛的撫摸著孩子的頭發，“當然，你以後大概會成為一個仁慈的皇帝吧。”
    貴族男孩點了點頭，蹲了下來，看著躺在地上的男孩，“跟我走吧，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卡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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