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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烏雲遮蔽了明月和星空。
    德赫瑞姆進入宵禁時間，家家戶戶閉門不出。手持利劍的士兵們結成小隊，舉著火把，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巡邏著。
    城牆上燈火通明，士兵們瞪大了眼睛，生怕黑暗中被庫吉特人悄悄摸到城牆之下。
    遠遠的，一片亮光從庫吉特營地快速向城牆而來。
    哨兵瞪大了已經通紅的眼睛，努力分辨著來者。
    “是庫吉特騎兵！”哨兵一驚，大喊道：“庫吉特騎兵！快敲鍾！”
    警鍾從東門響起，振聾發聵，很快南門，北門，西門也紛紛敲響了警鍾，整個城市的神經立刻進入最繃緊的狀態，本已輪休的士兵們紛紛拿起身邊的武器，快速衝上城牆。
    站在牆邊的步兵迅速後退，趕來的弓箭手們立刻頂上他們的位置，彎弓搭箭，瞄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城門處兩口裝滿油的大鍋立刻被士兵們架上火堆開始加熱，守門的士兵們喊著口號，用堆積在一旁的巨石圓木等重物抵住城門，以防庫吉特的攻城錘。
    所有人整裝待發，屏住呼吸，注視著黑暗中快速接近的火光。
    那是一支至少由兩萬個騎兵組成的隊伍，人人手持火把，如燃燒的巨龍一般向城門快速衝來。
    “弓箭手準備！”城牆上的軍官舉起利劍，弓手們將箭頭對準了火速逼近的騎兵們，不帶一絲顫抖。
    帶著密集的馬蹄聲，隊伍已經非常接近城牆，借著對方的火光，士兵們幾乎可以看到騎兵身上的彎刀在火光下反射出昏黃的寒光。
    猛然間，沒有聽到任何號令，騎兵們如同被石塊擋住的洪流一般，突然一分為二，沿著城牆的邊緣快速飛馳著，正好保持在弓箭手的射程以外。
    城牆上的士兵們瞠目結舌，看著火龍般的兩隊騎兵沿著城牆快速環繞城市奔馳，就像是在示威一樣。
    嚴明的紀律，難以置信的默契配合，城牆上的士兵們無法克製自己的驚訝，但手中的弓弦一直緊繃，不敢鬆開。
    “什麽事情！”披上一件披風從臥房走出來的羅伯特正碰上急速趕來的衛兵。
    “陛下！是庫吉特人！”
    羅伯特臉一沉，“庫吉特人攻城了？”
    “還沒有，他們沒有攻城，似乎是在試探。”
    “快牽馬來！”
    在衛兵的簇擁下，羅伯特快速走上城牆，一隊騎兵正奔騰著從城下飛馳而過，帶出一片煙塵。
    羅伯特一把奪過身邊士兵的弓箭，猛然拉滿弓弦，箭簇瞄準著疾馳中的騎兵。
    “嗖！”箭矢帶著破風的呼嘯聲，流星般向遠處的庫吉特大軍射去，卻功敗垂成，以絲毫隻差，沒入馬蹄邊的草叢之中。
    帝國弓的射程顯然在庫吉特人的計算之中。
    這兩支騎兵在繞城兩周之後，終於在東門重新匯聚成一股火焰洪流，向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庫吉特營地而去。
    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士兵聽到庫吉特人的任何一聲命令，陣型的匯聚分離，距離的精確控製，庫吉特人展現出了強大的戰鬥技巧。
    迎著晚風，看著逐漸消失在天邊的火龍，羅伯特的手緊緊攢住弓，幾乎要將其折斷。
    “陛下！陛下！”急促的呼喊聲從城牆下傳來。
    羅伯特扭過頭，軍務官正上氣不接下氣，手腳並用的順著石階向城牆爬上來。
    “不好了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麽事！”羅伯特皺緊了眉頭。
    “陛下，”軍務官氣喘籲籲，一隻手捂住心口，一隻手揚了揚手中的幾張已經因為過於緊張而握皺了的卷宗。
    “薩哥斯……薩哥斯被諾德人入侵了！”
    “什麽？！”羅伯特瞪大了眼睛。
    “薩哥斯已然淪陷，公爵父子……已經戰死……”
    羅伯特難以置信的看著軍務官。
    “還有……”軍務官看著皇帝的表情，但顫心驚，不敢往下說。
    “還有什麽？！”
    “庫勞公爵所率四萬大軍，於魯達堡附近的森林中……全軍覆沒，公爵戰死。”
    羅伯特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疼，幾乎就要暈倒，兩旁的衛兵趕忙上前扶住皇帝。
    羅伯特狠狠的揉了揉頭，抬起頭環顧著四周。
    周圍的士兵們沒有說話，呆呆的盯著皇帝。城牆上一片寂靜，隻有火把燃燒的啪啪聲響。
    “你！你個奸細！”羅伯特突然一把抽出衛兵腰間的利劍，掙脫步兵的扶持，步履蹣跚的向軍務官走來，雙眼布滿血絲，“散播謠言！亂我軍心！”
    “我？！冤枉啊陛下！”軍務官大吃一驚，雙腿哆嗦著向後退去，“我絕不是奸細啊陛下！我還出城和庫吉特人周旋過！陛下……”
    利劍猛然刺出，帶著無法抵禦的剛猛之力，貫穿了軍務官的心口。
    “陛下……”軍務官臉上的驚恐逐漸凝固，鮮血從口鼻緩緩流出。
    羅伯特抽回利劍，軍務官的屍體失去支撐，頹然後仰，從城牆上摔了下去，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就是奸細的下場！”羅伯特舉起劍大喝道，“再有誰敢胡言亂語，擾亂軍心！就地正法！”
    鮮血順著劍鋒流淌到劍柄之上，很快浸濕了羅伯特的胳膊。
    看著眼前半身通紅，滿眼血絲的皇帝，士兵們不禁膽戰心驚。
    半響，利劍從手中滑落，帶著一聲清脆的聲響掉落在地，羅伯特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
    羅伯特緩緩睜開眼，溫和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鋪灑在潔白的床榻之上。
    “陛下，您醒了。”守在一旁的大總管肥胖的臉上露出微笑，走到羅伯特身邊，輕輕將羅伯特扶著半坐起來。
    “雖然天下午開始烏雲密布，但是沒有下雨，今天一早又是晴空萬裏，陛下最近國事操勞，可以去花園散散心。”大總管取來熱毛巾，輕輕的為皇帝擦拭著額頭。
    “屍體收拾了嗎？”羅伯特問到。
    “是的，剛才有官員來報，請求您決定如何處置他的屍首。”
    “掛在絞刑架上，示眾三天。”羅伯特淡淡道，“家人不予撫恤，子嗣永不錄用為官。”
    “是。”
    “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羅伯特撥開額頭上的熱毛巾，靠在床榻上，側過頭望向窗外。
    大總管站起身，微微彎腰行禮，走出去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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