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降龍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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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似乎不能把這高寒之地照暖,這裏很安靜,這裏的人要做的,也隻有安靜。
    雪界宮裏,梁仁左攤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閉目斜靠著椅子,他已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失去了雙腿的他——一個從鬼門關被拉回來的人,一切對於他來說,都顯得沒有意義了,他終於可以不再算計別人,也不必不再算計自己了。
    雪燕掃著大廳,她沒有與梁仁左搭話,掃好一個角落後,又移到下一處;雪界宮確實需要人打掃了。戰事停息後,雪界宮也該有當時她離開的樣子。郭小穩在殿外采氣晨練,他需盡快將本門劍法轉化成紅龍心法和內功,他做事很認真,這次更不例外。
    昆侖山下,雪虎盤坐在一座墳前,他的頭自然得如“小雞啄米”一般往複擺動著,手裏的空酒壺“咚”地掉地後,他醒了。露水在他的氈帽上集結了起來,他這才坐起身來,拍掉身上的塵土,把氈帽脫下來抖落了那幾滴露水後,自言自語對那墓碑道:“諾牠,我走了,十日期限已過,我還有許多事要做,不能陪你了。當年你馱著重傷累累的我到這昆侖山中,那時昆侖隻有龍幫主、我和你,沒想到這光陰讓你倆都先後先離開了,雪海幫的重擔,我一個人挑著,好重。好了,不說了,你在這好好休息吧……”
    ——雪虎剛轉身便定住身形,“什麽人!”話音剛落,樹林裏“熙熙”的葉子搖擺後從林中躥出來兩名僧人。那兩名僧人各持一把水磨禪杖,看似十來斤重的大佛珠掛在僧袍上,兩人長得似一對雙胞,胖大的臉,虯髭嗔目,壯碩的身軀宛如兩棵粗大的樹樁站在雪虎麵前。
    “這兩和尚,我問你,這雪海幫之地,你等怎會在此?”雪虎問道。
    “阿彌陀佛,看居士儀態、言行,貧僧猜居士便是雪山五煞之首雪虎吧?”其中一名僧人道。
    “你這和尚眼力不錯,不過你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雪虎道。
    “在下少林派達摩院惠龍、這位乃在下孿生兄弟,惠虎。”那僧人道。
    “原來是少林派中的‘降龍伏虎’,少林讓你倆到此,恐是有事與雪海幫講。說吧,雪海幫又惹什麽麻煩了。”雪虎道——確實,又有麻煩纏上雪海幫了,惠虎將一封書函呈遞到了雪虎手上,雪虎打開後一刻鍾,眉頭立即緊鎖起來,道:“少林懷疑我雪海幫害了滌苦大師和眾僧人?”
    “若這封信平白無故釘在少林大門立柱上,沒有憑證的話,我等自然不會相信半分,可這雪虎幫主是否認識。”說罷,惠虎將一把劍丟到雪虎腳下。
    那把劍他怎會不認識——那正是當年雪山大戰龍翔天手中的“海草花刃”,雪虎發呆地望著那把劍,腦海感覺空白一片。
    “我……當然認識,不過信裏說道‘雪魔率雪海之眾截殺回歸僧人’卻是胡說八道,決戰當日龍幫主已與蕭正謀一同墜崖,那懸崖之何止萬丈,喪命後的龍幫主又怎可能截殺滌苦大師。”雪虎道。
    “我少林對雪魔葬身大雪山之事素有耳聞,因此掌門方丈派我等前往大雪山查探,我等在山下發現一堆屍骨,而在屍骨旁,發現了這把劍,回到少林交予眾長老後,有人認出這是龍翔天的兵刃,不過我等也知,若真是龍翔天所為,他又怎會把兵器遺漏?不過這幾日那自稱‘龍翔天之子’的怪俠四處行凶,而此事也因此顯得更撲朔迷離,再加之雪海幫與朝廷因龍翔天之事兵戎相見,我等這才會來雪海幫,希望雪海幫主也能與我等一同分析,訪出此事端倪。”惠龍道。
    雪虎長舒一口氣,道:“我此刻也方寸大亂,不如各位與我一同到雪海幫總壇休息片刻,再做商討。”
    惠龍、惠虎向雪虎還禮,道:“勞煩幫主。”
    雪虎前麵帶路,兩名僧人跟在身後,十來步路之後,那兩名僧人忽然麵露凶像,運功左右揮動禪杖打向雪虎。忽覺後麵殺氣騰騰,雪虎一個轉身,禪杖已逼近眼前,此時若想將無鋒重劍出鞘恐怕來不及,可誰知雪虎速度之快,重劍就在毫厘之間揮出,“鐺”一聲,惠龍、惠虎被震飛。
    見偷襲不成,兩人施展輕功,欲逃之夭夭。
    窮寇莫追——這個道理雪虎明白,不過雪虎很有自信,這輩的江湖人中,還沒人能暗算得了他。
    雪虎雙腿蹬地,旱地拔蔥而起,腳尖點著樹林裏樹尖,幾個跳步便趕上了惠龍、惠虎,雪虎重劍劈下,惠龍、惠虎架起禪杖抵擋,兩股內力相碰,氣流震得樹林裏的幾棵老樹晃了個不停。
    惠龍、惠虎根本無心戀戰,與雪虎鬥了十餘個回合後,一個閃躲,虛晃一招便又跑向別處去。
    看來他們兩人隻賭剛剛那一次偷襲,如果不成功,他們便沒有機會拿下雪虎。
    雪虎猛追兩人,又擋住了兩人去路,道:“少林難道隻是偷雞摸狗之流嗎?”
    “你還不能知道真相。”惠虎道。
    雪虎攥緊了手中的劍,劍尖緩緩滑動著腳下的土,一瞬間劍勢一起,殺向兩人,惠龍、惠虎立馬接招,又是一陣好殺。
    三個身影在樹林裏若隱若現,無鋒重劍,劍風無比犀利,劍氣略過樹枝,樹枝截斷;略過岩石,岩石劃痕;而那兩把禪杖勁道也不落下風——與重劍相抗,拚的是力道,而降龍伏虎的力道正好能駕馭禪杖與重劍抗衡。
    三十回合後,惠龍、惠虎體力漸漸不支,重劍之力殺向他們,而他們卻感覺這力道愈發地大。
    兩人聯手一招格擋,擋過雪虎橫劈的一劍,惠虎手中的禪杖被震成兩截——這雪虎的內力果然罕見!
    兩人額頭上的汗淌到了鼻尖,口中喘著粗氣,看來已無力招架雪虎的進攻了。
    雪虎很快就能擒住一問究竟。
    雪虎使重劍一招旋斬,劍氣似繩索環繞裹向惠龍、惠虎。而劍氣卻在兩人麵前破了。劍氣破了,眼前多了一個蒙麵黑衣人。
    那黑衣人身高五尺半,骨瘦如柴,遮臉布上那一雙渾濁的眼睛好似看不清眼前的東西。那雙眼睛裏沒有流露出殺氣,但他在這一瞬間能將雪虎的劍氣化開,此情此景來看,也絕非善類。
    “幕後黑手,你終於現身了。”雪虎一語驚人,江湖混亂的爆發點他終於找到了。
    “判斷力不錯,不過你還差點運氣。”那黑衣人道。
    雪虎在腦海中飛速搜索著這個聲音,一手持劍杵地,另一隻手已將救急令發出。
    惠龍、惠虎欲言語,卻被那黑衣人阻止。那黑衣人道:“今日好戲正盛,我們為何要走。”
    雪虎心裏打了咯噔,遇到很是自信的人,他多少都會有點懼怕——因為沒有人能在他麵前那麽自信過。
    雪海幫的人到了,雪燕、雪狐、郭小穩及雪海弟子將那黑衣人與惠龍、惠虎包圍了。“幕後黑手?”郭小穩道。“看來這身裝束很容易告訴你們身份。”那黑衣人道。
    “沒錯,因為見不得光的人隻要現身,無論怎麽隱藏,都會招惹懷疑的。”郭小穩道。“哦,那你可知道那些試圖讓我見光之人的下場。”那黑衣人道。
    “那些藏匿於黑暗之中的人,自然想把所有人都藏匿在黑暗中。”郭小穩道。“既然知道,少俠可還覺得今日自己能全身而退。”那黑衣人道。
    “那就由在下領教高招——”說罷,郭小穩腰間抽出紅龍,縱身一躍,鞭子橫向劈向那黑衣人,紅龍真氣瞬間殺出圍住那黑衣人。那黑衣人隻手抓住鞭子,運氣提出體內真氣與紅龍真氣搏殺:兩股真氣鬥了良久,僵持的這段時間,所有都凝聚住了,這場對決不說驚心動魄,也是驚險重重。
    一刻鍾過了,郭小穩收了鞭繩,那黑衣人一身黑衣忽著火後散開化成灰燼,他裸露的上身是如此瘦,感覺人體的骨架在他身上一覽無遺;而郭小穩的手指間也沾滿了雪花,整個手凍得發紫。
    “雪魂真氣?你怎會……”雪虎道。雪燕攙扶著郭小穩,也麵露驚奇,這雪魔絕學怎會被眼前這怪人學會了。
    “紅龍果然名不虛傳,四龍恐已在雪海幫裏了吧。”那黑衣人道。
    “四龍確實在幫中,不過你卻沒法拿到。”雪虎道。
    “我若想拿四龍,現在紅龍早已在我手中了。”那黑衣人道。說罷郭小穩已覺得腿有千斤重,站立不穩,嘴角流下血來。“紅龍功法練得不錯,否則現在你已是亡魂了。”黑衣人道。
    “你究竟是何方聖神?為何造出樁樁血案?”雪燕激動道。
    “小姑娘,好好照顧這位少俠吧,今後這種狀況恐怕他還得經曆吧。”話音剛落,黑衣人攜著惠龍、惠虎腳下生風,閃出了人群,沒了蹤影。
    “不必追了,雪海這次麻煩大了。”雪虎道。“麻煩?”雪燕道。“今日過後,四龍在雪海幫消息傳開,雪海幫還會有寧日嗎?”雪狐道。
    “就算如此,江湖幫派也沒理由來爭奪四龍啊?”雪燕問道。“如果是少林弟子遭雪海幫殺害呢?”雪虎道。
    雪虎將事情經過與眾人說到。雪狐道:“借刀殺人,好高明的方法。”
    雪燕不解,道:“何為借刀殺人?”
    “這人先挑起雪海幫與朝廷內鬥,後收買少林弟子作證說明滌苦等人確實被雪海幫殺害,再將雪海幫內藏有四龍傳入江湖,讓江湖各派有正當由頭來爭奪四龍,且剿滅實力已大減的雪海幫。”雪狐道。
    “現在隻希望我等派出各路人馬能很好的將福音帶來了。”雪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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