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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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恩卓爾小鎮,鎮北大門外。
“都給我聽好了!!!”
穿著一身漆黑盔甲、滿麵胡須的莫薩此刻正眼睛瞪圓,對著集聚在小鎮城牆外的眾多巡衛隊隊員們大聲喊道,
“大家不要害怕那些什麽狗屁魔獸,剛剛來那一隻不也是被我們合力殺死了麽!?這又不是什麽殺不死的怪異,都慫個卵!”
“可是殺這一隻也是靠我們全部小隊一同出力才辦到的...”
一道低沉的聲音自人群中響起,莫薩瞥了一眼,是巡衛隊裏為數不多的念力師,維克裏。
這家夥,雖然明知道他不是那種會臨陣脫逃的軟蛋,但是總是會在一些重大場合說出一些喪氣話啊。
莫薩咬了咬後槽牙,耐著性子,醞釀好語氣,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
“關於這個問題大家就無需擔心了,我們之前所麵對的是一隻衝入小鎮中肆無忌憚破壞的強力攻擊型魔獸,且不說這種魔獸本就數量極其稀少,而且在之前的戰鬥中我們是為了盡最大限度保護小鎮居民和建築的前提下進行絞殺。而這次,我們隻需要在鎮子外,對那些該死的魔獸進行阻攔,雖然數量增多了,但是我們所要顧忌與考慮的事情也減少了,更重要的是,我們這次不要求殺死這些魔獸,我們隻需要阻攔下它們,並支撐到支援的到來就好!”
“可是...唔...”
維克裏明顯還想再說些什麽,可剛一開口就被一旁的兩名隊員死死的捂住嘴巴。
“那麽其他還有什麽疑問麽?”
莫薩看向眾人,回應他的隻有一片寂靜以及細微難聞的‘唔唔’聲。
“很好,”
莫薩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在這裏站著的諸位大多都是經曆過數次生死的老兵了,雖然心裏都清楚即將到來的危險是怎樣,但是一些激勵的話語還是不能缺少的,
“既然大家沒有任何想說的,我們就不再多言,還是老規矩,這次戰鬥後,每人神幕權職升一等,各類裝備也會發放更加精良的上品!而且於往日不同的是,這次過後,每人額外發放一百枚金幣!”
“死戰!!!”
本處於一片緊張之中的眾人聽聞一係列獎勵特別是當莫薩說出那最後的一百枚金幣時,眾人全部沸騰起來,雖然此次任務極度危險,但是在這個貧瘠的小鎮,擁有一百枚金幣就意味著可以搬離此處,去到更繁華也是更安全的羅城去居住!即使他們出了什麽意外,而他們的家人也可以靠著這筆錢以及撫恤金去羅城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他們若是活了下來,利用神幕升職帶來的便利,想讓家人前往大城市應當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誘人的獎勵給了眾人極大地鼓舞。
“好!既然大家不畏險阻,那我們便在此等著,等著那魔獸的到來!!”
“是!!!”
圍聚在莫薩身旁的眾多心巡衛隊隊員齊聲大喊道。
這些隊員們,他們有的拿著法杖,有的拿著刀劍,有的手持盾牌,也有的赤手空拳卻與其他隊員一樣,渾身散發著驚人的氣勢。
在鼓舞完手下士氣後,莫薩也是鬆了口氣,他可不想臨陣在內部出現什麽問題。
“當個隊長可真難。”
莫薩走到一旁搖頭笑道。
“莫薩,”一個身著銀白色盔甲的女子趁機走到莫薩身邊,輕聲說道:
“你確定那些外來的支援者會真的如同教會說的在六個小時後準時到達麽?”
“貝爾,你不應該這麽說的,這是在戰前,你應該...”
莫薩滿是柔情的看著這個身著銀甲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妻子,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更是小鎮衛隊的副隊長,是衛隊成員的指教官,她不能在這種場合露怯。
“我隻是害怕那些外來者不會那麽準時的到達,畢竟他們要從遙遠的羅城城區趕來,如果他們不能準時到達,那莫什和莫莉....”
銀甲女人以隻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話語低聲說著,她時不時望向身後的小鎮城區,臉上充滿了擔憂。
“別怕,貝爾,相信我,也相信教會,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活下去的。”
莫薩看著依靠在自己肩旁的妻子,他的臉上柔情更濃。
“可是....真的要有什麽危險的話,我們要及時撤離,畢竟莫什和莫莉還這麽小,他們不能....”
“貝爾!”
莫薩打斷了妻子的話語,他的語氣再次變得堅定而不可反駁,
“貝爾!不要說這些喪氣話!教會與普雷爾人的支援一定會準時到達,莫什與莫莉也不會有事!而且,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撤離出小鎮的大門的!這裏是魔獸群進攻的唯一路徑,就算!...就算,我死,也要守在這裏!”
“莫薩....”
手持精細法杖的貝爾聞言微微一愣,雖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丈夫是個萬事以鎮子著想的人,但是在這種危機關頭聽到丈夫這般的話語,她仍是有些愣神。
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是兩個一步步撫養長大的孩子的親生母親。
她無法做到莫薩這般。
“貝爾。”
莫薩抬起充滿傷痕的手臂,輕輕的順理了一番妻子的秀發,這是他妻子最令自己著迷的地方,一頭褐紅色秀發,如同清風一般輕柔,更似垂柳一般婀娜柔暢。
他的聲音再次變得溫柔,
“貝爾,我知道你是擔心莫莉和莫什他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證他倆的安全的,我們一定會活下去,我還等著你給我做我最喜歡吃的烤黑牛排呢。”
貝爾看著莫薩那滿是刮痕破損的臂甲,感受著那粗糙的大手順理著自己的頭發,她眼中流出幾滴眼淚,雙手環在莫薩的脖頸,雙唇輕吻一下莫薩那許久未曾整理而充滿刺人胡須的臉龐,輕聲垂泣道:
“莫薩....”
莫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轉動了一下臉龐,讓自己那一個多月沒有修剪而變得冗長且刺人的胡須輕輕刮蹭著貝爾柔嫩的臉頰。
“你幹嘛啊。”
貝爾不滿的抬起頭,這家夥,總是會破壞任何與浪漫沾邊的氣氛。
“別哭了,這麽多人看著呢。”
莫薩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妻子輕聲提醒道。
“啊!”
貝爾聞言急忙自莫薩身上掙脫開來,在一旁站定的她看著身旁眾多隊員臉上那玩味的笑容,不由得感到臉頰發燙。
“嫂子!沒事!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守住小鎮的!”
“對啊!嫂子!別擔心!我已經跟菲爾說好了!讓她幫忙照看莫莉和莫什!”
“哈哈哈!好!大家有信心就足夠了!我們一定會戰勝敵人的!”
巡衛隊隊員們與莫薩朗聲笑道。
“真是的!”
臉紅至極的貝爾一跺腳,這些隊員就會跟莫薩這個沒正經的家夥瞎學!
隨即,貝爾便羞嗒嗒的朝一旁跑去,這些家夥們看來精氣神挺足的,短時間也不需要自己在這鼓舞坐鎮,所有,自己走開一會應該也沒什麽事情吧?
貝爾如此想到,心中便安定了許多,朝著小鎮邁出的步伐也堅定了不少。
其實,她是想在開戰前再看一眼孩子們。
不知道為何,她總是想再見見孩子們。
“貝爾!記得回家準備剃須刀!我的胡子該修剪了!”
莫薩的聲音忽然自貝爾身後傳來。
“誰會為你準備這些東西!”
貝爾頭也不回的不滿喊道。
“完了!隊長!你把嫂子惹生氣了!”
亨利在一旁低聲嬉笑道。
“嗬!你個單身漢!你懂什麽!這叫夫妻間的小趣味!”
莫薩卻是對此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感到不高興的。
在目送妻子離去後,莫薩便是抬起手於半空中虛化一個線條柔順的“z”字符。
字符是由莫薩利用體內氣力催發而畫出的,字符自內而外閃著淡淡的白色光芒。
‘嗡~’
一陣氣流波動聲音響起,隻見一個半透明的藍白色屏幕板塊竟隨著字符的消散而緩緩出現在莫薩的臉前。
這屏幕上顯示著三個板塊,一個是有著莫桑模樣的畫像,一個是有著對於眼前所針對使用的事物的信息概況,一個是關於其他消息的提醒。
“隊長,這魔獸的其他同類距離我們還有多遠啊。”
莫薩身旁的隊員踢了踢腳邊的紫色怪物,這怪物渾身閃爍著紫色流光,長的似螳螂,有這兩個鋒利的前鐮,隻是它除了兩個鐮刀與軀幹,並沒有其他的肢體且體型足有馬匹般大小,若不是此刻它的眼中早已沒了生命的光芒,恐怕會對在場的所有人造成不小的威脅。
“勘察附近同類數量。”
隨著莫薩的一語落下,他臉前的屏幕對著腳邊的魔獸屍體放出了淡淡藍光。
【虛空魔獸(類螂形),天命:0,正在勘測附近同類數量........勘測完畢。周邊魔獸數量:五,方向:正北處,距離:五十裏,預計到達時間:五個小時。】
莫薩看了眼神幕右上角的時間,現在是正午十二點。
下午的五點...
一場惡戰啊。
莫薩無聲的看著眼前的淡光神幕,五個魔獸麽...
一隻落單的魔獸都要全隊去盡力才能滅殺,這五隻聚集在一起的....
‘呼....’
莫薩吐出一口濁氣,
他心知這次所要麵對的是何等危險,但是....
隻見莫薩身子微傾,緩緩扭頭,瞥了一眼小鎮西側,又深吸一口帶著陰寒的冷風。
呼氣,吸氣,
再次正過身來,其眼中已然滿是堅毅。
.....
‘沙沙沙~’
“莫什,你在幹嘛?”
地窖內,感到無聊的莫莉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撅著屁股不知在幹些什麽的弟弟,這突然發出的‘沙沙’聲讓她感到了好奇。
“哦,我在畫畫呢。”
撅著屁股的莫什回道。
“畫畫?畫的什麽?讓我看看。”
本就無聊的莫莉聽到有好玩的事情便立馬衝了過去,她借著地窖頂部晶石所散發的微光,眯起眼睛看著弟弟用不知道哪來的樹枝在地麵所畫作的東西。
這是一個奇怪的畫麵,上麵有個巨大的長方形,裏邊有著數不清的小方形,而這奇怪的物體下更是有著眾多帶著小圓點的小方形。
“唔...你畫的是什麽啊?”
莫莉看向地麵的眼中充滿困惑,這都是些什麽?
隻是一些奇怪的方形?那也太簡單了吧!?
鎮子上的三四歲娃娃畫的畫都要比這個多些圖案。
“這是家,這是車!”
莫什指著地上的形狀頗為自得的介紹著。
“啊?家?還有車?”
“對啊,這個高樓是咱家房子,下邊的是車,就是咱家沒有車....”
莫莉聞言更是不解,那有見過形狀這麽奇怪的房子?還有怎麽會有帶著輪胎卻沒有馬或者其他獸類做牽引的方形車架?
“你不會是嚇糊塗了吧?”
說罷,莫莉急忙將手放在自己弟弟的額頭上。
奇怪,也沒有很燙啊?難道說嚇糊塗跟發燒燒糊塗時腦袋情況不一樣麽?還是說得用力點?
“誒呀,姐!”
莫什用力推開姐姐緊緊抓在自己額頭上的小手,開口解釋道:“我沒嚇糊塗!這是我剛剛突然想到的一些畫麵!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覺得這些畫麵很熟悉就像畫下來而已!”
“好吧..”
莫莉聞言鬆了口氣,沒傻就好,不然爸爸媽媽就要傷心壞了。
“那你再跟我說說這些東西吧。”
既然沒事,莫莉倒也樂得聽自己弟弟講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雖然有些難以理解,但是媽媽之前說過,男孩子跟女孩子是不一樣的,他們總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總是能沉浸在一些神秘而有魔幻的想象之中,莫莉也希望自己能夠弟弟一樣,但是自己總是做不到。
所以,聽一聽弟弟的幻想,就當聽個故事,過個癮。
“哦,這是高樓,它們不像我們小鎮上的房子一樣隻有兩三層,它們最高有幾百層呢!”
“哇!這麽厲害!”
“還有,”莫什聽著姐姐的讚揚也不由得來了激情,聲音也提高了些許,開心的說道:“這個是小汽車,它們不用馬或者魔獸來拉,自己就能跑。這是電腦,是我最喜歡的玩具。”
“哦~這樣啊?那這個電,嗯...電腦,它要怎麽玩呢?”
“它可以用來玩遊戲,或者看一些...”
雖是一些奇怪的幻想,但是,在地窖裏的兩個孩子一個說的開心,一個聽得津津有味。
隻是趴在地上沉迷與畫畫的二人都沒注意到,有一道來自莫什後脖頸的光亮正在隨著二人的笑聲而一閃一閃,好似也在開心的聽著兩人的話語。
‘哆哆哆哆~’
自頭頂傳來的敲門聲將兩個畫畫的孩子自笑聲中拉出。
“誰呀!?”
身為姐姐的莫莉拿起一旁的木棍,警惕的朝著頭頂詢問道。
“莫莉,是我,媽媽!”
頭頂傳來了溫柔而又熟悉的聲音。
“是媽媽!莫莉快打開木板!讓媽媽進來!”
莫什開心極了,他還以為要好久以後才能見到媽媽呢,沒想到媽媽竟然這麽快就過來了!
“別急!”
莫莉一把拉住準備去開門的莫什,她握住木棍的小手仍然沒有放鬆分毫,隻是死死的盯著頭頂的木板,大喊:“既然你是媽媽。那就知道我們的暗號,對了!還有你也知道這個木板法陣要用媽媽的魔力才能從外邊打開!”
“哦~不愧是莫莉哦,莫什,你以後可得好好學學姐姐的謹慎!不能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就什麽也不顧了!”
聽著頭頂傳來的溫柔話語,莫莉仍是死死拽住一旁掙紮的莫什,大聲道:“快說暗號!不然我要啟動陣法了!!!”
“好吧好吧~看來以後有我家莫莉照看莫什,肯定是沒問題的!莫莉,聽好咯~”
頭頂的聲音說罷,便再無聲音。
“莫莉,媽媽怎麽沒聲音了?”
等了片刻,仍聽不到聲音的莫什輕聲詢問,他似乎也感到了不對。
“也許...”
莫莉將手中的木棍握得更緊了。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就當姐弟二人猜測之時,頭頂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這次,莫莉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木棍,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