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我要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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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戍旌歌!
    眼前是一間不大的密室,密室前方擺著一個長條案幾,案幾的正中間擺放著一個牌位,左右則分別呈扇形擺滿了其他人的牌位,辛冉雖認字不多,但是中間牌位上鎏金大字寫著“蘇默”二字卻還是確定無疑的。
    再看這密室中人,分左右兩邊各站立四位,這些往日裏低頭苦幹的礦奴,此刻目光中都充滿了驚訝,瞪著他這個不速之客,其中有一個已經舉起了手中的木棍,下手就能正中辛冉的腦門。
    門外的書童趕緊關好密室的門然後匆匆跑進來求饒“師傅請恕罪,是我失職,讓他跑進來了,求師傅饒恕。”
    今夜的嚴總管也與往日大有不同,隻見他頭束黑色發冠,身著黑色緊身衣,手持一柄長劍,眼神警覺機敏,比以往多了威嚴和驍勇,聽明白了書童的話,嚴總管略略的點點頭,看似也沒有絲毫的怨氣,沉穩的安撫道“沒事,你繼續去看著吧,切記一定要小心,不可再大意了。”
    聽罷,小書童轉身告退。
    密室,牌位,嚴格的把守,深夜的集會,辛冉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麽,立刻跑到嚴總管跟前,對這嚴總管“砰砰砰”的磕頭不止,口裏還連聲說道“求嚴總管指路,我願為嚴總管赴湯蹈火,共謀大事!”
    嚴總管略微露出訝異的神色,轉而又恢複了以往冷漠的目光在辛冉身上打量著,然後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要密謀大事,你又怎知道這大事是何事?”
    “我聽周大哥,也就是周四吉大哥,講過,講過蘇默先生的事情,今日見這密室裏有蘇先生的牌位,想必其他的牌位應該也是不幸遭難的人的靈位,就能猜到八九了。”辛冉答道。
    嚴總管早前對辛冉的印象就不錯,見他雖是鄉下孩子,但是禮數上還算周全,今日又見他分析形勢頭頭是道,井井有條,算得上是少年中有勇有謀的人物,便又心生幾分好感,於是又問道“你既是猜出我們是打算做什麽的?為什麽不去將吾等出首,這樣或許你就能混個看守或者更好的差事來做,何必要跟我們一同冒險呢?”
    辛冉一聽此問,心中聯想起這段時間懷陽村所遭變故,又想起自己的父母慘死於山神廟中,不禁悲從中來。
    辛冉哽咽著將村裏如何逐漸死人,如何要修廟祈福,又如何遇到山崩地裂,自己又是怎麽被騙來作礦奴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
    “後來,就是那一夜,您救了我。”辛冉說完,用手背擦了擦眼淚,“還有一件事情,就是我不叫王牛娃,我真正的大名是辛冉。”
    嚴總管聽罷,吸了一口氣,似有思慮,然後緩緩的把氣呼了出來,抬頭望向左右八人,問道“這孩子都交待完了,諸位意下如何?”
    “我先說兩句吧,”說話的是一個彎腰駝背的中年人,他的雙肩由於長期背負重擔,已經被深深的勒出兩條溝痕,看得出是一個背山人,隻聽得他輕咳兩聲道“娃娃的遭遇確實是悲慘,但娃娃終究是個娃娃,我們這事容不得半點馬虎,倘若是萬一走漏了風聲,對他,對我們都不好。”
    “不錯,我也是這個意思,”這時一個中年人附和道,辛冉轉頭一看,吃了一驚,這密室裏居然還有看守,辛冉向來都是認定看守跟董府是一條心的,沒想到居然有看守中也有要反對董家的。
    這位看守長得膀大腰圓,自帶有不怒自威的氣場,兩條眉毛呈“v”字型皺起,兩個眼睛像凸起的蛙眼一般瞪的又大又圓,雖已是盡量壓製,但還是可以感受到他說話時自帶了一股子內力,震人耳膜“這孩子雖是有些遭遇,但倘若是董府威逼利誘,畢竟他是個孩子,難免有受不了的誘惑或是經不住的考驗,董府的手段我們都是見識過的,到時候我們可就前功盡棄了。”
    辛冉一聽,形勢對自己不利,於是又向各位作揖請示道“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可否讓我也說幾句?”
    嚴總管略略的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我明白大家都覺得我年紀小,不可靠。但是你們可否想過,正因為我年紀小,便更要從這個墳墓般的鬼地方爬出去,莫不說我還要替爹娘,替懷陽村的鄉親們報仇,就是為我自己,為我這輩子能堂堂正正的作人而不是渾渾噩噩的在這裏作奴,我也要拚得全身的力量。以前我們村裏有了事情就去求神仙,可這一次,既是神仙也不肯可憐我們,那便隻能倚靠自己,求各位相信辛冉,給我一個機會。”
    聽聞辛冉小小少年能不卑不亢的說出這番話來,幾位態度確實有了轉變,他們相互看看,有的已經開始撫須點頭。
    該是嚴總管發話的時候了“我輩創立同袍會,為的本不是自己,而是這礦中數百礦奴,我們每個人的力量都微弱到不可能以與董家較量,可我們聯合在一起未必不能博得一個將來。可這將來,終究還是這些孩子們的,倘若我輩成仁,那必要將同袍會的精神傳之於少年,也必將由他們去做我們未能成功之事。今日,他既闖了進來,想必也是與我們有緣,我們不妨收下他,各位看如何?”
    既然嚴總管發話,而且確實說的有理,這孩子也博得了眾人的賞識,於是都紛紛表示願意聽從嚴總管安排。
    從那以後,每逢初三、十三、二十三,嚴總管總是能想辦法讓辛冉夜裏出來,先是參加同袍會的密會,會後,嚴總管會給辛冉和師兄左盼希一些單獨指導。
    左盼希就是嚴總管的書童,今年才十二歲,比辛冉還要小兩歲,是董府前幾年順便拐帶的第一個孩子,因當時還沒有特別缺少人手,嚴總管就求情說自己需要一個打雜的幫手,董家人也沒有在意,不過一個小頑童,也幹不了什麽活,就答應了,從那以後,左盼希這個隻知道自己姓左的孩子不僅有了名字,還有了師傅。
    因著嚴總管年輕時也是習武之人,且也當過兵打過仗,所以便將自己所學傳授與左盼希和辛冉,正如他那日所說,倘若他們不能把董家攻破,便隻有寄希望於這些小輩了。
    “倘若隻懂武而沒有術,還隻能是一介武夫,到頭來還是充當他人的打手。所以遇事定要千思萬慮百般籌謀後方可行動。”嚴總管教導到。
    兩個少年一邊習武一邊聽著道理。
    “樂羊食子以自信,明害父以求法;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待得吳王夫差自焚;韓信忍得胯下之辱,方能等來之後的軍功累累。你們可知道,今天講的這些?”
    “師傅您今天講的是個’忍’字。”辛冉一邊紮著穩穩的馬步一邊回答著嚴總管的話。
    既已拜師,自然私底下是改口喚作“師傅”了。
    師傅滿意的點點頭,問完了文課,再問武課“前幾日教給你的飛身劍練得如何?”
    雖然這飛身劍辛冉才學會不久,但是他天資聰穎,再加上勤奮刻苦,如今在師傅麵前,手上一把木劍也是舞弄的呼呼生風。
    左盼希雖年幼,但畢竟練了有一段時間了,也早已熟練,不甘示弱的比劃開來。
    “記住,這飛身劍一定要心穩,手穩,腳穩。心穩——即心意堅定,手中之劍必斬惡人;手穩——則是要你目標明確控製自如,手中持有利器,或深或淺,與對手而言意味著或生或死;腳穩——才能發猛力,借巧力,禦劍力,這就是師傅每日要求你必做功課為紮馬步的原因。”
    “師傅,我懂得。”少年收回木劍,立正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