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喪天良惡母賣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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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氏被和老大鎖走後,賭坊的人上常家來追了好幾回債,都被殷氏打了回去。她還揚言,羅氏是死是活與她無關,她也不會幫羅氏還錢。那些追債的人後來聽說羅氏進了大牢,便不再出現了,大概是在等她出來。
羅氏在牢裏關了好幾天,半文錢都拿不出,也沒個人來探望她,,和老大十分惱怒,折磨了她一陣,見她確實沒有一點油水,才放她出來。和老大白忙活了一陣,想去找那兩個乞兒的晦氣,可他當時隻匆匆一瞥,兼之被金錢衝昏了頭腦,哪裏還記得他們的模樣。和老大隻好自認倒黴,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羅氏才出的牢房大門,就遠遠的瞧見賭坊要債的來了。她慌忙拐進小巷,忍著身上的疼痛,好容易才偷偷摸摸回到常家,正好碰上殷氏,殷氏對她的傷勢視而不見,嘲笑了她一陣,就管她要欠下的飯錢。羅氏想著自己無端進了監牢,又被衙差痛打,早憋了一肚子氣,如今又見殷氏不但沒半句好話,還隻管找她要錢,更是升起滿腔怒火。可羅氏又不敢發作,硬生生把那怒火壓下,皆因她被賭坊追債追得緊,要是被殷氏趕出門,可連藏身之地都沒有了。若是被那些人抓住,皮肉之苦還是其次,恐怕連小命都要丟掉。
羅氏在屋裏躺著,腦袋可沒歇著。她苦苦想了又想,尋思著要怎樣才能弄到一大筆銀錢來還債。婆母那邊是沒希望的了,那個死老太婆和女兒那麽狡猾,興許那晚根本沒留下那串珠子。退一步講,就算那串珠子真在殷氏身上,她肯定藏得死死的,一時半會還很難弄到手。至於其他人,常家除了殷氏就剩兩個小娃兒,能有什麽銀錢?小姑的女兒房裏那些物什倒都是好物,可就算全搬去賣了,也不夠她塞牙縫!況且,她還有那死老太婆罩著,輕易動不得,如此一來剩下的就隻有自個生的那個喪門星了……
一個念頭忽然浮上來,羅氏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反正她就是個掃把星,一出生就克死了她爹和她弟弟,留著也是個禍害!這才多大,就把我克進了牢裏,再大點可還了得!”
那邊廂秦寶珠和常喜兒對將要發生的危險還未知曉,她們正和皮日蘭湊在一起玩兒呢。皮嬸子平日裏對這個小女兒緊張得要命,婚事也十分上心。常家這些年烏煙瘴氣的,皮嬸子這些日子就不太讓皮日蘭去常家串門了,所以都是秦寶珠和常喜兒溜過去皮家玩。所幸皮嬸子雖然看不慣殷氏及羅氏,對這兩個小娃兒倒還不錯,也沒有給什麽臉色。
皮日蘭前幾日剛剛定下婚事,皮嬸子千挑萬選,又親自去相過了,才把她說給了鄰縣的一個姓安的落第書生。那書生家境還算殷實,又是家中的幼子,父母俱是老實本分的人,上頭隻有一個成了親的大哥。安書生落第之後,自覺科舉無望,便經人介紹,在縣裏一家富戶的鋪子上做學徒,再過個幾年,就能當上掌櫃。皮嬸子對此甚是滿意,皮日蘭嫁過去之後肯定不會被欺負,而且生活也不怕沒著落,等小兩口成了親,日子肯定過得和和美美。
自定下婚事後,秦寶珠看皮日蘭都臉含□□,看來她對這門婚事也十分滿意,如此秦寶珠也替她高興。
“蘭姐姐,這根線是繞這邊來麽?”秦寶珠正跟皮日蘭學打一個複雜的絡子,遇到了為難之處。
皮日蘭正坐在一旁繡嫁衣,她放下手中的活計瞧了瞧,笑道:“不是呢,往這邊來就做不成了,應該如此……”她指點了一番,秦寶珠又跟那堆線奮鬥去了。待她打好那個絡子,抬頭一看,方才有模有樣拿著針線與繡繃的常喜兒居然繡了一個小小的圖案。秦寶珠湊過去一瞧,那是一朵針腳歪歪扭扭的簡單小花,不過以常喜兒的年紀,能繡出這麽一朵花兒已經殊不容易。皮日蘭也讚道:“喜姐兒才剛學刺繡,就能繡出這般模樣,真是厲害!”常喜兒得到讚許,喜孜孜地把那梅紅色的繡布拆下來,揣進了自己懷裏藏起來。
秦寶珠打趣她道:“喜姐兒這麽愛惜自個第一次繡的東西,莫不是日後長大了還要拿出來瞧瞧?”
“不是呢,”常喜兒摸摸胸前放繡布之處,略有些羞澀,又很是認真地說,“我想拿回去給娘看,娘說不定會高興呢。”
秦寶珠頓時鼻子微酸,不知該說什麽才好。羅氏不但從未好好待過常喜兒,還甚至經常虐待她,可常喜兒出於血緣天性,盡管對羅氏有懼怕,卻又懷著深深的孺慕之思。猶如飛蛾撲火,明知有危險,還是不自覺地靠近。
快到到晌午,皮嬸子留秦寶珠和常喜兒一起用飯,皮日蘭也極力挽留。皮家的家境可比如今的常家好多了,至少不會頓頓都不見油星,這讓齋了許久的的秦寶珠很是心動,但她還是禮貌地謝絕了。一來總是在別人家蹭飯甚為無禮,二來殷氏前幾日受了風寒病倒在床,煮飯一事自然落在秦寶珠身上。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五歲小兒,這點的自製力還是有的。
別過皮嬸子和皮日蘭,秦寶珠領著常喜兒回到常家。常家靜悄悄的,看樣子羅氏一大早外出後還沒回來。她先是去殷氏屋裏看看殷氏,見她仍在熟睡,便不吵她,折去廚房煮飯。常喜兒小小年紀已經十分懂事,雖然人小力微,但還是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來幫忙。
殷氏病弱,秦寶珠特意為她熬了粘稠的白粥,撒點鹽,再把去年醃的臘肉切成末放進去。她想要是能割點新鮮的肉就好了,這樣對殷氏的病會更好,可惜她實在是手中無錢。至於她和常喜兒、羅氏的午飯,秦寶珠做了一碟青菜和一碟蒜炒臘肉,還煮了兩個雞蛋。她還特意多放點油。沒有油的菜她已經吃夠了,反正不是殷氏做飯,不會有人肉疼那油啊肉啊雞蛋的。畢竟她和常喜兒還是在長身體的時候,需要營養。
見羅氏還沒回來,秦寶珠先端了粥給殷氏,服侍她吃下,再叫上常喜兒,不等羅氏便兩人先吃了。青菜和臘肉留了一點給羅氏,至於那雞蛋,就煮了兩個,便沒留。才剛吃完收拾好碗筷,羅氏就回來了,一臉的若有所思。常喜兒一見,先是一喜,而後又有點畏縮,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模樣。秦寶珠搖搖頭,在後頭推她向前,對羅氏說道:“舅母,喜姐兒有東西要給你看呢。”
“看什麽看,老娘沒那心思!”羅氏翻了個白眼,想也不想,立刻脫口而出。常喜兒本是忙不迭從懷裏掏出她剛繡的那朵小花,一聽她如此說,那動作立時頓住,臉上現出失望又沮喪的神色。
秦寶珠甚是不忍,正想為常喜兒說幾句好話,孰料羅氏不知怎的就變了臉,臉上堆起笑容把常喜兒拉近懷裏,連聲音都變得沒那麽尖刻:“我們家喜姐兒都這麽大了,瞧瞧,頭上連朵花都沒有,走,為娘給你買朵花兒戴戴。”常喜兒受寵若驚,誠惶誠恐跟著羅氏朝外走,
秦寶珠十分驚訝,若是平日,那羅氏早就到廚房翻吃的去了,更別說還給常喜兒買花戴,真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舅母今天撞邪了?”秦寶珠越想越覺得可疑。人說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前一刻羅氏對常喜兒分明是是充滿了不耐與厭惡,可轉瞬間卻如和睦的春風!事出反常必有妖!秦寶珠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她立時奔出門,可外頭哪有羅氏與常喜兒的蹤影!
時序初秋,天氣已有些微涼,秦寶珠的額頭卻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往鬧市的方向尋了一段路,遇到個賣絨花的,問了一番,那人隻說早上便在這了,沒見過有母女二人來買花。秦寶珠的心直往下沉,羅氏哪裏是帶常喜兒出來買花戴!她為什麽要撒謊?
怕自己尋過頭了,秦寶珠又往回跑,正巧遇到隔壁的卞家嫂子。這卞嫂子素日裏也不知跟羅氏有什麽仇,總要逮她譏諷上幾句,是以羅氏在常家附近何時出沒她總能知曉。秦寶珠一問,卞嫂子果然在剛才遇到了羅氏。
“也不知她趕著投胎還是怎的,拖著喜姐兒走得飛快,叫也叫不應!”
“那我舅母和喜姐兒往哪邊去了?”秦寶珠焦急地問。
“往那邊去了。”卞嫂子往鬧市的反方向指了指。
秦寶珠慌忙謝過她,急急往那邊追去。隻是跑了好一會兒,人越來越少,但仍不見她們的蹤影。喜姐兒,你在哪裏?秦寶珠都快哭出來了。突然,一塊梅紅色的料子映入眼簾。它孤零零地落在牆根處的亂草上,甚為刺眼。秦寶珠衝過去撿起來一看,那布上歪歪斜斜繡著一朵小花,正是今早常喜兒放在懷裏,尚未來得及給羅氏看的那塊繡布!再看看地上,那繡布的掉落之處,雜草七零八落倒伏著,而牆上除了兩三個大小不一的腳印外,還有些新的劃痕,一看就是指甲劃出來的,顯然剛才這裏發生了衝突。
事情已經明朗,羅氏懷了壞心腸,不知要對常喜兒下什麽毒手!,秦寶珠更加焦急,她怕常喜兒發生什麽意外,立刻又向前追去。她祈禱著常喜兒千萬別有什麽事,否則,她絕不會放過羅氏!
跑了一會兒,仍不見羅氏及常喜兒,也沒再看到什麽線索。秦寶珠停下來冷靜了一下,仔細把剛才發現繡布的地方回想了一遍,覺得常喜兒應該就離那個地方不遠才是。她便原路折返,睜大眼睛搜尋。她發現一個房子的門口開在小巷口的隱蔽處,不注意看還真看不到。秦寶珠心中一動,跑過去輕輕推了推,那門居然沒有上鎖。她側耳聽聽裏頭的動靜,見毫無聲息,就悄悄推開一個縫,拿眼往裏瞧。
這是一個很小的院子,雜草叢生,久無人打理。隻是中間一條小徑,似乎經常有人走動。小徑的盡頭,不過也就離門七八步,是一溜門窗緊閉的屋子。秦寶珠見沒人,大膽地把門推開大一點。突然,正中屋子的大門咿呀一聲開了,秦寶珠嚇得趕忙躲回門後。隻聽得一個鴨公嗓在喊:“管他們作甚?不鬧了我們也落得個清靜。”
“總要看看有沒餓死吧?不然虧了。”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
那鴨公嗓聽了,不耐煩道:“隨便你!那你順便看看剛才那個小娃娃有沒有醒過來,別是給敲死了。”
“我省得。”
隨後聽到嘩啦啦的開鎖聲,秦寶珠又小心地探頭去瞧,隻見正中屋子的門仍開著,一個矮胖的婦人正進去隔壁的那間屋子。她一進去,裏頭立刻傳出一個有氣無力的孩童的哭聲:“我不哭了,求求你給點吃的吧。”
又有另一個孩童也哭著哀求:“我好餓,求求你給點吃的。”
矮胖婦人隻冷笑說:“叫你們作怪,還以為老娘這裏是家裏慣著你們呢!記住,落在老娘手裏,你們也別想著回家了,好好兒學那伏低做小,到時候賣到一個好人家,也算你們的福氣!”那兩個孩童連連應承,都說再也不敢使性子了。
秦寶珠大吃一驚,莫非那鴨公嗓和那婦人是拐子?隻盼常喜兒不要被羅氏賣給他們才好。
這時,隻聽得那矮胖婦人又道:“你,去牆角那邊看看剛才進來的那女娃死了沒。”
過了一會兒,先前那個孩童的聲音又響起來:“四娘,她沒死,睜開眼睛了。”話音剛落,秦寶珠就聽到一陣哭聲。她渾身一震,這哭聲她再熟悉不過,就是常喜兒!
“哭哭哭,吵死了!你娘把你賣給我們了,以後到有錢人家裏吃香喝辣的,有什麽好哭!”矮胖婦人說完,也不理屋裏的孩童,出來鎖上門,又回到正中的屋子去了。秦寶珠恨恨地錘了一下身旁的牆壁,羅氏呀羅氏,你居然狠心到把親生女兒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