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寶姐兒看護病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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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寶珠吐出幾口河水,難受地咳了好幾聲,神誌漸漸清醒,終於覺得沒有那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了。她像一條離水瀕死的魚,下意識地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忽然想起自己是掉下了懸崖,心裏一驚,猛然睜開眼睛。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立時映入眼簾,平日裏筆挺的劍眉此刻眉擰成一團,纖長的睫毛下是帶著擔憂的雙眸,幹燥發白的薄唇緊緊抿著。
    “世……世子?”乍然看見明慎湜,秦寶珠十分訝異,她記得自己掉下懸崖時是一個人的。
    “你醒了。”明慎湜似乎是輕舒一口氣,伸了伸手,半道上又突兀地收回,別開臉去問道:“可覺得身上有何不適?”
    跟人說話還不對著人,秦寶珠心裏嘀咕,這位的脾氣可真真古怪。但她還是依言活動下手腳,覺得並無不妥,忙答道:“多謝世子關心,小女沒事。”
    說話間,她從地上坐起身,隻覺那一瞬有些眩暈,不過還好並無大礙。隻是,她此時尷尬地發現,自己渾身濕漉漉的,夏衫輕薄,全貼在身上了,不但曲線畢露,就連肌膚也若隱若現的,難怪方才明慎湜扭開頭去!她幹笑兩聲,心裏頭敬佩明慎湜身為皇親貴胄,卻能做到真正非禮勿視,對他不免增了幾分好感。
    緩緩站起來,秦寶珠下意識看看四周有沒什麽能遮掩一下的,這才發現自己跟明慎湜正處在一條河流中間的荒草灘上。此時暮色四合,尚能看到草灘很小,方圓不過十數步。草灘過去,隔著不寬的河麵,是一片稀疏的山林,更遠就灰蒙蒙的看不清了。
    而離她不遠的明慎湜也是渾身濕透,正在解腰上纏著的係帶。他想幹什麽!莫非方才錯看了他?孤男寡女,野地無人,雖明知傳言堂堂靜王世子不近女色,甚至有斷袖分桃之嫌,秦寶珠的腦海裏還是抑製不住冒出前一世在影視與小說裏看到的種種女子慘被汙辱的場景——傳言也許並未為真呢!
    “秦大姐兒,”正當她驚疑不定之時,明慎湜已經解下了腰帶,他將其折為一半,將一端遞過來,眼睛依舊避開她,“拉著吧。今兒晚上恐怕要在此地過夜了,但草灘這裏不好露宿,還是到岸邊為好。我方才已經探過,這邊水流雖不湍急也不深,但水底下不太平整,待會兒涉水上岸怕是會走不穩,秦大姐兒抓著這帶子,我拉你過去會安全些。”
    秦寶珠雙頰飛起兩朵紅雲,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期期艾艾地應了聲,伸手抓住那帶子。明慎湜見她應得不痛快,似乎頗為勉強,還以為秦寶珠跟以前一樣對他避之不及,不怎麽願意讓他拉著過河,眼裏的神采不禁暗了暗。但他的眼光不著痕跡落在帶子那一端白玉一般的小手上,又移到這一端自個的手上,心情又莫名好起來。況且,剛才情急之下,是他幫她控水的啊!那柔軟的觸感,到現在仿佛都還留在手上。
    “世子,我們……可以趟河過去了罷?”秦寶珠有些疑惑的聲音打斷了他不合時宜的綺思。明慎湜忙收斂心神,拉著秦寶珠下水。他走得極慢,又時刻注意著她的步伐,雖多花了些時間,還是很順利到了岸上。
    趁著天色尚未大黑,明慎湜讓秦寶珠在岸邊等著,他要去林子那邊撿柴禾生火。秦寶珠哪裏是那種乖乖坐等別人準備好一切的深閨千金,她堅持要一起去撿柴,明慎湜卻不讓,恐她落水後身上有所損傷。二人正僵持不下時,他忽然直愣愣就往前倒了。秦寶珠站在他麵前,自然下意識伸手接他。可明慎湜看似瘦削,人卻著實沉重,秦寶珠一時毫無準備,人雖給接住了,可也被壓倒在地上,成了他的肉墊子。
    她疼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好容易緩了一陣,才羞惱地推那躺在上頭一動不動的明慎湜:“世子!世子!”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隻覺上頭那人身上一陣陣熱氣傳來,太過滾燙,不似普通人的體溫。心下覺得不對,用力將他掀翻到一旁,秦寶珠直起身,見他雙眼緊閉,臉頰泛著異常的紅暈。一摸額頭,滾燙得很。又叫喚了兩聲,他還是毫無反應,秦寶珠不由苦笑,這下麻煩大了。
    之前一番惡鬥,明慎湜身上掛了不少彩,而最大的一道傷口,應該是在背部。秦寶珠又費力將他翻過來,見他背後的那道刀傷,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邊的腰部,血已經凝結了,傷口周圍的衣裳都粘在傷口上,十分觸目驚心。看來靜王世子的高燒昏迷應是傷口發炎所致,秦寶珠暗自思量,這荒郊野地的,自己手頭上什麽都沒有,而且又將入夜,恐怕無法給他上藥,隻能簡單處理下傷口,到天亮再作打算。若是幸運的話,指不定明日靜王府的人就尋來了呢!
    天馬上就黑了,秦寶珠也不急著料理明慎湜,打算先在附近撿些樹枝落葉生起火,一來可照明,二來可防野獸。此時正值盛夏,山中多雨,林木葳蕤,幹燥的枝葉極為難尋。她找到天都黑了,甚至連半幹濕的都搜集起來,才勉強湊了一堆。
    抱著試一試的心理,秦寶珠在明慎湜身上摸了摸,居然找到一個火鐮盒、一把短匕首和幾個小瓷瓶。小瓷瓶裏頭的東西看著像是藥,可她也不敢給他亂用,隻得擱在一邊。而火鐮盒是金累絲的,沒有進水,裏頭的火鐮、火絨以及火石毫發無損,她道一聲僥幸。隻不過那堆枯枝敗葉大多帶著潮氣,可不好點著,折騰了老半天她才升起火,還伴著不小的黑煙,必須小心站在上風處才不被熏到。
    此時夜色已濃,借著火光,秦寶珠用匕首小心割開明慎湜傷口四周的衣裳,再幫他褪去上衣,猶豫了一下,還是留著他的中褲。然後她到不遠處的河邊折了一片寬大的葉子洗幹淨,卷成杯狀,裝了河水回來,用自己內裙上撕下的一塊布蘸上水,幫他小心地清理傷口。手邊沒有消毒水也沒有酒精,隻能用看起來幹淨的水給洗洗傷口周遭的泥土,但願不要細菌感染才好。
    待料理好大小傷口,秦寶珠又洗淨方才撕下的那塊布,用河水徹底浸濕,稍稍絞幹,給明慎湜擦身。上一世她幫姐姐照料過發燒的兒子,知道物理降溫是要用溫水擦脖子、大腿內側這些動脈所在的位置,這會子自然熟門熟路。但是脖子還好說,直接擦了便是,大腿內側實在有些挑戰她的底線。即使是上一世那樣的文明社會,一個少女幫一個不太熟悉的成年男子擦拭這個部位,還是不太妥當,更何況這是在男女嚴防的大璋朝。可是一想到明慎湜的救命之恩,秦寶珠又覺得這不算什麽了。她一咬牙,解開中褲的係帶,拿著布巾伸向他的大腿內側。隻是這手不免有點顫抖,總歸會不小心碰到敏感部位,把她自己鬧了個大紅臉。
    說來她兩輩子合一起,都沒有跟男子如此親近過。上一世讀書時一門心思撲在學業上,畢業後又忙於工作,等媽媽安排相親時,她才驀然發現自己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就變成了長輩口中的老姑娘。而相親她又不願意去,找了借口出去旅遊,結果就因為飛機失事到這裏來了,之後更是沒什麽機會跟風花雪月。但這種事情一回生兩回熟,等秦寶珠擦過一遍明慎湜的大腿內側,她已經可以麵不改色,手上穩穩當當再次擦拭了。
    鄰近天亮時,秦寶珠才停了手,喂明慎湜喝下幾口水,自己也筋疲力盡。幫他整理好中褲,又在他的肚腹處蓋上烤幹的外袍,她便靠在一棵小樹上闔眼休憩。這一歇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猛然驚醒,下意識看向明慎湜躺著的地方,卻不見他人影。再環顧四周,才發現明慎湜背對著她坐在河邊的一塊石頭上,秦寶珠這才鬆了一口氣。不見他的那一刹那,她當真是有些心慌,既擔心他遭遇什麽不測,又擔心自己被扔在這荒郊野外。
    明慎湜本是衣衫半褪的,聽到身後的聲響後迅速扯起衣服,但秦寶珠還是看到了他後背那條長長的猙獰傷口,皮肉翻卷,泛白起膿,還往外滲血,顯然一夜過後,傷口非但沒有好轉,還惡化了。他草草整理好衣裳,又收拾了麵前的瓶瓶罐罐,隨手摘一片寬大葉子卷成杯子的形狀,裝了河水走到秦寶珠麵前遞給她,說道:“醒了?先喝口水吧。昨日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吧?待會兒我去找找有沒有野果。”秦寶珠謝過他,伸手去接葉子杯,卻不小心觸到他的手,兩人心裏皆是一顫,麵上卻不動聲色。
    胡亂喝幾口潤潤喉,秦寶珠的心裏卻尋思著,剛才那一瞥之下,也能明顯看到明慎湜背上的傷口不能再拖,需盡快醫治。而碰到他的手時能感覺到非常很燙,而且觀他麵色潮紅,嘴唇發白,高燒應該還沒退。持續高熱,在這荒郊野外的又無藥物,很容易要人命的。當是讓他盡量多歇息一下,存些力氣,待會好找路走出這片荒山,才能找個大夫醫治。
    “世子,您傷得這麽重,還是讓小女去找些吃的吧。我小時候也是曾經曆過一段苦日子的,雖然不會打獵,但在這山林裏尋些果子還是可以的。”秦寶珠說著,不由自主又瞟向明慎湜身上的傷口。
    明慎湜和何等人物,焉能看不出她所想,見她將自己放在心上,心中不免愉悅,連傷口的疼痛都似乎消失了。可是他向來內斂,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隻有微微上翹的嘴唇顯示了他的好心情:“方才我已上藥,不礙事了,秦大姐兒不必擔心。這山林看似平靜,恐怕還是有野獸出沒,讓我去吧。”
    明慎湜說得在理,秦寶珠不好再堅持己見,忍不住又往他的左肩瞧了瞧。他麵對她而立,其實她是瞧不見背後那條大傷口的,但方才見他在河邊反手上藥,甚為不便,恐怕也沒上好。況且她可是瞧了真切的,那個傷口還沒有包紮,待會要是真的趕路,對傷勢無疑是雪上加霜。
    念及此,她沒有多猶豫,脫口而出道:“如此不如先讓小女幫您上藥吧,背上那個最是嚴重,我看都流膿了,若不及時處理,恐怕要惡化。”
    能被秦寶珠掛在心上,明慎湜高興得很,本應一口應下,但又怕因此影響了她的閨譽:“男女授受不親,恐怕有些不妥。”
    秦寶珠強忍笑意,這靜王世子不是太古板便是真有龍陽之好,都這般模樣了還要推脫,當真有趣。“野外遇險,可顧不得繁文縟節了。你我不說,又有什麽人知道呢。小女都不介意,世子您也放開些吧。”
    明慎湜期期艾艾應了,轉身坐下,將背部對著秦寶珠。原本秦寶珠還有戲謔之意,可等她褪下他的上衣看清那傷口的情況時,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先前一瞥而過,原以為隻是有些膿血而已,不曾料到這刀口已經紅腫發炎,溫度燙得嚇人,還鼓起許多膿。看模樣細菌感染已經非常嚴重,明慎湜今早能清醒過來簡直不可思議!
    “膿血要擠出來,傷口也要消毒,可是沒有碘酊也沒有無菌器械,更沒有抗生素,該如何是好?”秦寶珠皺眉低聲自言自語,一字不落全進了明慎湜耳朵裏。他聽不懂她說的什麽碘酊抗生素,但膿血還是曉得的。他從懷裏取出匕首舉到身後道:“用這個劃開皮肉放出膿血吧,先在火上烤烤就好。”
    不用任何麻醉類的藥物,直接就用刀子劃?不得疼死去!秦寶珠還在發愣的當兒,明慎湜已經起身去生火——昨晚還有一些枝葉沒燒完,攏一攏就能用。秦寶珠有些複雜地看他忙活,見他吹著了用火鐮不費吹灰之力就點燃了那堆東西,與她昨晚折騰老半天才點著個冒著嗆人濃煙的火堆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看他動作熟練,不似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秦寶珠訝異他堂堂世子,身份貴重,怎麽還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