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生妄心真姐求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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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寶珠領著四美回荷院,豆沙見狀怔愣了一下,這四個女的一看便知是用來幹什麽的,如今盡管她算是荷院管事的,卻不好安排。想了想,她還是到秦寶珠跟前請示:“不知姐兒要如何安排那四人?”
秦寶珠懨懨的提不起勁,隨意道:“隻要不讓她們在我跟前晃,你安排了便是。”
她被四美膈應得心裏頭不舒坦,豈料沒幾日更膈應的糟心事又尋上門來。
一年多前秦老夫人身子就不大利索,早免了家裏頭小輩日日請安。秦寶珠雖不喜歡這個偏心又自私的祖母,可麵兒情還是要維持的,是以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萱堂請安,至於秦老夫人見不見她,那又是另一碼子事了。
這日恰逢十五,她照例早早便去了萱堂。丫頭往屋裏頭稟報後,秦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出來請她進去:“老夫人還在梳洗,說外頭風大,大姐兒且先進屋裏避一避。”
秦寶珠跟著那嬤嬤進去,心裏頭奇道:“因著賜婚,耀哥兒作為秦家唯一的男丁,卻從此與官場無緣,祖母對此頗有怨氣,全撒在自己身上。每回來萱堂請安,祖母不是將自己晾在院子裏頭變相罰站,便是找借口使身邊的嬤嬤訓斥,總之就是不待見自己。如今召自己進屋,卻不知又為何事。”
正兀自揣測時,秦老夫人扶著丫鬟的手慢騰騰出來了。一段日子不見,她更見蒼白老態,人也幹瘦幹瘦的,臉上皺紋多了許多,而往日裏穿在身上合體的衣裳,如今卻顯得十分寬大。秦寶珠聽聞她得的是消渴症,換而言之,便是現代的糖尿病,若是在現代,好好吃藥,再保養下,活到七八十沒問題,可在這個時代是藥石無醫,唯等死而已。這不過是個被病痛折磨的老人。秦寶珠心頭一軟,問起安來也帶上了幾分真誠。
秦老夫人朝秦寶珠點點頭,在榻上半坐半躺,倚在緙絲麵的大迎枕上,立時就有丫鬟拿張薄毯給她蓋好。她又好一陣咳,喝了大半杯溫茶才緩過來,這才開口問道:“大姐兒備嫁,準備得怎麽樣了?”
不知她為何突然關心起自個備嫁的事情,秦寶珠以不變應萬變,老老實實答道:“四季衣裳已經做了幾套,被褥荷包也繡了泰半。”她不擅針黹,四季衣裳裏隻親自做了貼身衣物,其他都是下人給做的,而被褥荷包之類要繡的,她更是直接上常喜兒的繡坊定做,等做好了她再戳幾針意思一下。至於嫁衣,倒無須她煩惱。她要嫁的是世子,世子妃是外命婦,朝廷對嫁衣自有一套規程,向來都是由王府那頭準備的。
秦老夫人對此似乎也隻是隨口問問,並未再糾纏這些,反而是口風一轉,關心起秦寶珠院子的下人來:“你嫁過去便是世子妃,那樣的人家跟咱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大有不同,身邊須得有得力的人,替你辦事打點,以及拴住世子的心。”說到這兒,秦老夫人很有些氣息不穩,大口喘了好幾口氣才又緩過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秦寶珠哪裏還不知她的是意思,無非就是要塞人過來而已。這一個二個的,她都還沒拜堂呢,就迫不及待往她屋裏塞人了。常順娘是她親娘,平日裏對她關懷有加,她雖不喜,但也不忍拂逆那番好意,將人領回去,陽奉陰違便是。可秦老夫人又怎麽好意思把手伸得這麽長?她大概是忘了以前是怎麽對自己的孫女的,說出這番假惺惺的言語也不臉紅!難道她看著是個傻的?秦寶珠心裏惱恨,麵上還是裝著乖順:“勞累祖母擔心,可前幾日娘親就安排幾個人在我身邊了。”
秦老夫人麵上一僵,她滿打滿算這事兒肯定能成,沒想到常順娘早已先下手,更沒想到秦寶珠一口回絕了她。不過薑還是老的辣,秦老夫人當做沒聽見秦寶珠的拒絕,自顧自說道:“那些外姓人哪裏靠得住!我看啊,就讓三姐兒陪你過去。萬一有個什麽事,你們姐妹倆還可以互相幫襯、互相商量。古時便有媵妾陪嫁之製,更有娥皇女英的佳話,今有你庶妹相隨,豈不美哉?”
秦寶珠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秦老夫人這是連遮掩都不遮掩了,找上她直言讓她接納秦真珠,與之共事一夫!甚至還搬出娥皇女英的例子,是要她給秦真珠一個平起平坐的位子嗎?莫非她看起來像個好捏的軟柿子?她就是再賤,也沒有把自己的妹子推薦給自己夫君的道理!
深呼吸幾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秦寶珠冷冷道:“祖母不是不知,三妹妹德行有虧,名聲已毀,靜王府又怎能接納有不貞名聲之人?再說了,三妹妹早與姚家表哥定了親,靜王府若是橫插一杠,豈不背負奪人/妻子的惡名?而三妹妹恐怕也會被世人指指點點,說是為攀附權貴毀掉婚約。咱們秦家詩禮傳家,幾輩子的清名也會因此毀於一旦!因此,祖母所言,請恕孫女難以從命!”既然秦老夫人和秦真珠不要臉麵,她也不客氣,這番話也算是誅心了:一是直言秦真珠品性低劣,攀龍附鳳;二是暗指秦老夫人年老糊塗,縱容孫女敗壞家聲。
秦老夫人萬料不到秦寶珠不但直接拒絕她的提議,還明裏暗裏擠兌她糊塗辦壞事,她抬手指著秦寶珠直喊:“你……你……不肖兒孫……”秦寶珠說得有理有據,一時間她竟拿不出話來應對。
秦寶珠怕她還整出什麽幺蛾子來,也不顧她陰沉的臉色,行禮兀自告辭而去。秦老夫人更是在後頭氣得直喊:“不肖兒孫!家門不幸!”
秦寶珠氣呼呼地衝出萱堂,再待久一點,她都要怕自己壓抑不住怒氣,跟秦老夫人吵起來。
萱堂去過了,她還要上榴園請安。快到榴園時,她已經逐漸平靜下來,琢磨著這事一定要先跟常順娘通通氣,否則秦老夫人一頂不孝的帽子壓下來,父親那邊又有話說了。果然,常順娘得知來龍去脈後,怕秦持重責罵秦寶珠,吹了不少枕邊風,把此事化於無形。
且說秦真珠派人探聽,得知秦寶珠一口回絕她作為媵妾陪嫁過去的提議,氣得把自個屋裏的瓷器都摔碎了。她真是恨哪!為何賜婚為靜王世子妃的不是她?那個村姑事事踩在她頭上作威作福,她已經勉為其難放低身段甘願為妾了,那個村姑憑什麽拒絕!
想她費盡了心思,又有姨娘在旁幫襯著說話,才說動了祖母撇開姚良笙那個窮酸,又繞開那個狡詐的常順娘,直接跟秦寶珠提出讓她作為陪嫁一起去靜王府,可那個土包子秦寶珠居然連祖母的命令也不答應!
錦霞見她氣得一張如花俏臉都扭曲了,尋機悄悄挪向門口。她要避一避,順便讓桃園的粗使丫頭進來收拾,再留在這屋裏,要是待會秦真珠把氣撒在她身上可就不妙了。豈料秦真珠餘光一下子瞟見她退到門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抓起手邊最後一隻花瓶扔過去,口裏還怒罵道:“你這賤蹄子死去哪?”
錦霞不敢躲閃,任憑花瓶砸破自己的額頭:“我去找小丫頭進來收拾一下。”
“好吃懶做的東西!過來自己收拾!”錦霞是秦真珠身邊的大丫鬟,這些瑣碎的活本來無須她親自動手,秦真珠正在盛怒之中,自然不管不顧找由頭來發泄。
錦霞低著頭,慢吞吞走到秦真珠麵前,依舊是柔聲問:“姐兒有……”後頭“什麽吩咐”四字還未說出口,秦真珠兜頭就給了她一掌,打得她跌在碎瓷片上,身上手上紮出不少傷口,她顧不得受傷,立即跪在地上認錯,省得遭受更多皮肉之苦。
哪知秦真珠發作起來更是變本加厲,順手拔下頭上一根尖利的鍍金釵朝她身上好一陣猛刺,一邊刺還一邊罵。錦霞疼得滿地打滾,大聲喊饒命。
鄔姨娘的屋子離得不遠,她原先聽到自個女兒的屋裏摔東西劈裏啪啦的,曉得她又有什麽事不順心了,也不以為意。孰料那屋裏的動靜越鬧越大,還不時傳來求饒聲。
鄔姨娘無奈地歎口氣,急急趕去秦真珠屋裏。一看滿地狼藉,錦霞渾身傷痕累累躲躲閃閃,自家女兒握著一支帶血的發釵追著人戳。她忙上前拉住秦真珠:“好了,氣也出得差不多了。”然後轉頭看向錦霞:“還不滾出去!剛才的事你要是漏出去半個字,就別怪我把你賣去窯子!”
錦霞瑟縮了一下,忍著傷痛低頭退下,那隱藏起來的雙眼卻閃過一絲憤恨。鄔姨娘母女忙著說話,也沒注意。
秦真珠將釵子隨手往地上一丟,跺腳憤憤道:“娘,你幹什麽幫著那個小賤人!”
鄔姨娘把女兒按到椅子上,邊幫著擦她額上的汗邊說道:“娘的心肝,做啥氣得這般厲害?你嫡母不是個好相與的,天天盯著這院子呢。剛才動靜鬧得這麽大,讓你嫡母知道了,又在你父親麵前嚼舌根,你父親非要責罰你不可。再說了,這要傳出去你打罵下人的名聲,可就有損閨譽了。”
秦真珠聽了,一股委屈湧上心頭,立即落下淚來:“怎麽著,我心裏不舒坦不行嗎?那個土包子搶了我嫡女之位,不然現在該是我去做靜王世子妃!我都這麽委屈願意委身世子為妾,讓祖母去跟那土包子說,她居然不答應!真真可恨!你看看家裏頭給我配的什麽人,一個窮酸書生!我嫁過去就要吃糠咽菜了,這心裏頭不高興打個下人怎麽了!你不是我親娘嗎?怎的不幫我想想法子攀上一門好親,反而一味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秦真珠倒忘了,她口裏的窮酸書生姚良笙是她自個害人不成反害己定下的。
“大姐兒當真不肯?居然連祖母的命令都違抗,難道是主母知曉了給她撐腰?真姐兒,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鄔姨娘皺起眉頭,她先前與秦真珠商議,就是怕常順娘從中作梗,才遊說了秦老夫人跳過常順娘,直接跟秦寶珠提議媵妾一事。本以為是板上釘釘的,卻不料那秦寶珠連長輩的話也敢不聽。還有秦持重也是心偏的,秦寶珠忤逆祖母,居然連個訓斥都沒有,反倒常常找秦真珠的不是。
秦真珠咬牙切齒道:“我不管!眼見著那土包子的婚期近了,這不能拖!”她忽然靈光一閃,一條計策浮上心頭,於是轉怒為喜,一五一十跟鄔姨娘說了。
鄔姨娘聽完卻嚇得冷汗直冒,一把捂住女兒的嘴:“小聲點,仔細讓人聽了去!”她隨即跑去打開門往四下裏警惕地瞧了瞧,見沒人才放下心來,回去壓低聲音道:“老夫人身體那麽差,可不經折騰啊!”
秦真珠嗤笑一聲,沒再說什麽,心裏頭卻在暗自恥笑自個親娘年紀大了,膽子也變小了。她心中有了計較,便想著趁熱打鐵,讓錦霞去把事情悄悄辦了,不料平日裏一直在身邊轉的錦霞卻久久不見人影。她叫來清掃屋子的小丫頭去把人給她找來。可沒等她喝完一杯熱茶,小丫頭回來報說錦霞生病了,自個剛去抓了藥吃,如今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起不來。
秦真珠氣得把茶杯往桌上一丟,除了罵聲晦氣,怨怪錦霞嬌貴不經打,卻也別無他法。她是曉得自己的,先前怒火上來,下手沒個輕重輕易就能弄傷人。
她盯著小丫頭,尋思著錦霞不頂用,自個的計謀卻不好托給小丫頭,怕她泄露出去。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身邊沒個得用的人,還得去求鄔姨娘的幫忙。想好說辭,她親自去了鄔姨娘屋裏。
母女二人關上門嘰嘰咕咕老半天,鄔姨娘最終還是拗不過秦真珠,將身邊得用的丫鬟楊兒派去幫她。